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無題


  報紙上幾天來很有些個在那裡討論「化名」問題。如郭沫若君便痛恨隱身在假名中以罵人的人。我以為假名非不可以用,不過要有一種範圍。若動機是好的,便是假名也不妨。若動機是壞的,如借假名以中傷他人,或因以行詐編之事之類,假名便變做齎盜之糧,濟惡之具了。

  因噎以廢食,是不必的,也是不可能的。假名自有它的許多好處。「忠言逆耳」,朋友或各黨派之間,每有以進忠言而成敵對的。借假名以婉勸之,則一面不至生惡感,一面又可以暢所欲言,這是它的好處之一。暴戾之政府,與社會上的兇惡之人,往往痛嫉揭發他們內幕及攻擊他們作惡的正言。如作者直寫真名,則不測之禍,也許即刻就會加在他身上。用假名則可以使他們不能測知作者之為何人,而無以施其毒技。這是假名的好處之二。還有作者著書,不甚自信,或一時感言,不欲以真名示人,則假名也得其用。

  列寧便是依託在假名下面生活的一個人。其餘如薩文加夫(B.Savinkov)之作《灰色馬》託名于路蔔洵(R. Ropohin);高爾該之著作都寫M.Gorky,而不寫其真名A.M. Pieshkov;亞亨利(O.Henry)之著作也都用其假名,而不寫其真名William Sydney Porter,這都是用假名的好例。如果有人以為假名決不可用,用假名的人,非下等的作家,便是壞人,則這幾個用假名的人,他們以為是什麼樣的人呢?

  但是假名也不可太常用,太濫用了。太常用或濫用,便易引人誤會。最好是「不得已而用之」。

  我最近便因「假名」而受一次小誤會。上期本刊上,登了一則C.S君的雜譚。某報上的附張曾做了一篇文章批評他,硬說這篇雜譚是我做的。他把C.S二字解釋一下說,C是「振」字,S是「鄭」字(「鄭」字在英文字中是「Cheng」不是S起頭的)。這雖是這位讀者的不高明,而至少也有一半是受了假名的影響。所以我說,假名最好是「不得已則用之」,不必太常用了,更不可太濫用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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