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處女與媒婆


  近來有許多人,以為介紹世界文學只是為創造中國新文學的準備。郭沫若君也說:「我覺得國內人士只注重媒婆而不注重處女;只注重翻譯,而不注重產生。……翻譯事業于我國青黃不接的現代頗有急切之必要……不過只能作為一種附屬的事業,總不宜使其淩越創造,研究之上,而狂振其暴威。」我的意見卻與他們不同。我以為他們都把翻譯的功用看差了。處女的應當尊重,是毫無疑義的。不過視翻譯的東西為媒婆,卻未免把翻譯看得太輕了。翻譯的性質,固然有些象媒婆。但翻譯的大功用卻不在此。我們要曉得:我們看文學,不應當只介紹世界文學,對於中國新文學的創造,自然也很有益處。就文學的本身看,一種文學作品產生了,介紹來了,不僅是文學的花園,又開了一朵花;乃是人類的最高精神,又多一個慰藉與交通的光明的道路了。如果在現在沒有世界通用的文字的時候,沒有翻譯的人,那末除了原地方的人以外,這種作品的和融的光明,就不能照臨於別的地方了。所以翻譯一個文學作品,就如同創造了一個文學作品一樣;他們對於人們的最高精神上的作用是一樣的。現在不惟創作是寂寞異常,就是翻譯又何嘗是熱鬧呢。世界文學界中有多少朵鮮明美麗的花是中國人已經看見過的?郭君以為現在的翻譯界正在「狂振其暴威」,未免有些觀察錯誤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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