希臘神話與英雄傳說二十二件工作(3)

二十二件工作(3)

　　這十件工作，在八年又一個月之內完全告成，他本來可以脫離了歐律斯透斯的約束；但歐律斯透斯又命令他去做第十一件工作，即要從赫斯珀洛斯（Hesperides）擷取了金蘋果回來；為的是他不承認赫拉克勒斯掃除愛琪士的牛場與殺死九頭蛇的兩件工作，所以赫拉克勒斯仍要為他做兩件工作以滿十件工作之數。現在，擷取金蘋果的事，看來雖不為難，其實卻遠較其餘的工作為不容易；因為世人們都不知道這些金蘋果與所謂赫斯珀洛斯的姐妹們，究竟在什麼地方。這些金蘋果乃是當赫拉結婚之時，大地的女神送給她為賀禮的；她將這些金蘋果交給了赫斯珀洛斯的姐妹們去看管，並遣一條惡龍幫助她們，守在樹下。這條龍凡有百首，長生不死，也是底芬所出的。所謂赫斯珀洛斯的姐妹們，則凡有四人。相傳說，這些金蘋果與赫斯珀洛斯的姐妹們並不在利比亞，而在阿特拉斯（Atlas）山上，希蔔波裡亞人之間。他無從訪問實信，只得依據那些模糊影響的傳說而向前尋訪。他到了依克杜洛斯（Echedorus）河，戰神阿瑞斯的兒子庫克諾斯（Cycnus）挑他決鬥。阿瑞斯他自己也加入了，幫助著他的兒子去決鬥。正在他們酣戰著，勝負未決時，天上卻射下了一陣雷霆，打在他們的中間，分開了這些決鬥者。他從此地經過依利裡亞（Illyria），匆促地到了厄裡達諾斯河（Eridanus），他在那裡見到了宙斯與忒彌斯所生的仙女們。她們對他說，如果他要知道金蘋果的所在，必須去問海老人涅柔斯（Nereus），但這老人善於變化，或獅或蛇，幻怪百出，必須大膽無懼地捉住他，他方才肯告訴他什麼話。赫拉克勒斯依言而行，尋到了涅柔斯。他正在酣睡，赫拉克勒斯乘機捉住了他。他被驚覺，但也並不掙扎，一轉眼間，赫拉克勒斯見他所捉住的已不是涅柔斯而為一條兇猛的大蛇，目射冷光，口吐長舌；但赫拉克勒斯的手並不放鬆；不久，他見所執的已不是大蛇而為枝葉扶疏的樹幹；再過一時，又變為一隻獰獅而非樹枝。如此地，他變了各種各式的樣子，然而赫拉克勒斯卻愈不放鬆了他。涅柔斯之技已窮，而赫拉克勒斯的肆應未已。於是涅柔斯不得已而複變了原形，頹唐地問道：「你這暴客，到底為了什麼，相迫得如此之急？」赫拉克勒斯道：「你須告訴我如何去找金蘋果，我方才放了你。」涅柔斯道：「你且先放鬆了我，我才好說話。」於是赫拉克勒斯放了他。涅柔斯仔細地將金蘋果的歷史以及看守它們的人物、如何尋找的路徑，全都告訴了他，還對他說道：「如果你要得到金蘋果，最好是先見到阿特拉斯（Atlas），他會為你取來的。這工作，絕不是人間的英雄所能的。」赫拉克勒斯謝了他，自向前途而去。他走過利比亞。利比亞的國王乃是波塞冬的一個兒子安泰俄斯（Antaeus）；他常常強迫著過客與他相撲為戲，總是殺死了他，將其頭顱裝飾於波塞冬的屋頂上。赫拉克勒斯也是照常地被他堅邀相撲；一上手，他便知道赫拉克勒斯乃是一個遠非向來過客所可比的敵手。不一刻，他便被赫拉克勒斯打倒。但當他由地上翻身站起時，他的力量卻較前更大了。赫拉克勒斯大為驚詫，此後，又接連地擊倒他幾次。然而他每次翻身立起，必比前次更為壯健勇猛。於是赫拉克勒斯乃知他的力量是由大地母親賦予的，於是赫拉克勒斯立時變更了戰略；不將他打倒，而將他高擒於空中，以此才得殺死了他。據有的人說，他乃是大地之子，所以會有此驚人的技能。

　　他過了利比亞，經行埃及。那時埃及的國王是勃西裡士（Busiris），也是波塞冬的一個兒子。這位勃西裡士又是一個暴主，專將過客擒去，犧牲於宙斯的壇前。但他之為此，並不是沒有原因的。因為埃及曾有九年的饑饉。一個從庫普洛斯來的先知便說道，如果他能將過客每年犧牲一人以祭宙斯，則此饑饉可止。勃西裡士便將那位先知當作第一個犧牲者。以後，繼續殺了不少過路的異邦人。所以赫拉克勒斯也同樣地被捉住了，帶到神壇上去預備犧祭。但赫拉克勒斯掙斷了繩子，殺死了勃西裡士和他的兒子而去，沒有一個人敢攔阻著他。

　　他走過亞洲，到了賽米特萊（Thermydrae）港，這港乃是屬林狄亞（Lindians）人的。赫拉克勒斯從一個牧人的車上解下了一隻小牛，犧牲了來祭神，然後，他自己燒來吃。但那個牧人無力抵抗他，便站在一個山頂，對他咒駡著。所以，那個風俗便相傳下去；每逢他們祭獻赫拉克勒斯時總要同時咒駡著，竟成了一個必要的儀節了。

　　他走過阿拉伯（Arabia），殺死了依馬松（Emathion），又徒步走過利比亞而到了外海。他仍從太陽神那裡，得到了金杯，由杯中渡過了海，到了對面的大陸上去。他在高加索的危岩上見到取火者普羅米修斯在那裡受難，那只底芬所出的大鷹，正在琢食他的肝；他便取出箭來，一箭射死了這鷹，釋放了普羅米修斯。這位偉大的取火者，自被暴力的宙斯所苦厄，已經歷了若干年月，至此始得脫離苦楚，複為自由的人。普羅米修斯見卡戎那麼因傷受苦，求死不得，便去對宙斯說，他願意代替卡戎而成為一個不死者。於是卡戎方得安然地死去。當時，普羅米修斯並告訴赫拉克勒斯說，他不必自己去尋找那金蘋果，僅須遣了負天者阿特拉斯他去便可以了。但阿特拉斯是終日終年掮著天空的，他必須先代他掮著天空一時，以待他的歸來。於是赫拉克勒斯聽信了他的話，逕自到了阿特拉斯所住的地方，尋到了他，與他說明了來意。阿特拉斯當然很願意為他盡力，因為他掮天實在掮得太久了，很覺得單調而艱苦，現在，他得以借了這個機會去遊散一會兒，當然是異常地喜歡的。於是赫拉克勒斯由他的肩上將天空掮到自己的頭上來。整個天空，在這一轉移間，都為之震撼了一下。阿特拉斯如釋重負地邁步前往赫斯珀洛斯的姐妹們所在的地方去。赫拉克勒斯喊道：「快些回來！」但阿特拉斯頭也不回地去了。他從赫斯珀洛斯的姐妹們那裡，得到了三個金蘋果。他將金蘋果帶了回來，然而一轉念間，他卻不欲再掮這個天空了。他執著金蘋果在手，狡笑地對赫拉克勒斯說道：「你且代我掮著這個天空吧，我實在掮負得有點疲倦，也應該游散遊散了。至於這些金蘋果呢，你不用著急，我自會代你送到歐律斯透斯那邊去的。」赫拉克勒斯心裡一著急，頭便搖撼了一下。整個天空都動盪著，好幾顆小星疏疏地落了下來。阿特拉斯笑道：「我從不曾那樣暴躁過，你且掮掮幾年以殺殺你的火性吧。」他將金蘋果執在手中，拔步要走。赫拉克勒斯突然想到了普羅米修斯告訴他的話，他說，如果阿特拉斯不欲再掮時，可用善語好言對他說道，他的頭上要墊上些布，才可掮著，請阿特拉斯暫且代他掮著一下。他照計而行，阿特拉斯果然放了金蘋果在地，欣然地代替他掮著天空。但赫拉克勒斯卻拾起了地上的金蘋果，頭也不回地去了，聽任阿特拉斯在後邊高聲大喊。他帶了金蘋果回到密刻奈，給了歐律斯透斯。但歐律斯透斯接受金蘋果後，卻又將它們贈給了赫拉克勒斯，但雅典娜卻又從赫拉克勒斯那裡，取去了它們，將它們送歸了原地；因為它們是不應該流落在別的地方的。

　　第十二件工作，最後的一件，歐律斯透斯命令赫拉克勒斯去做的，乃是從地府捉了三頭狗刻耳柏洛斯（Cerberus）到陽間來。這個工作又較之取金蘋果為艱險。原來，這只三頭狗乃有三個狗頭，一條龍尾，在它的背部又有了各種各樣的蛇類的頭，其凶獰為世間萬物所不及；它在地府門前看守著，任何人見了都要恐怖地退卻。然而赫拉克勒斯受了此命卻也一諾無辭。他走到拉科尼亞（Laconia）的太那隆（Taenarum），那裡乃是下到地府的門口；他由那個門口走了下去。當他到了地府時，那些鬼魂見到他都四散地逃走了，只有墨勒阿格洛斯和戈耳工美杜莎不逃。赫拉克勒斯見到了可怕的美杜莎，便拔出刀來欲與她爭鬥，還當她是一個活的戈耳工一樣。但赫耳墨斯告訴他說，她不過是一個空影而已，並不能為害的。赫拉克勒斯方才放下刀來。他走近了地府的大門口，看見提修士與辟裡助士二人被捆縛在那裡，原因是辟裡助士想劫取了地府之後珀耳塞福涅為妻，約了提修士同去，因此二人皆被他們捉住了，不能脫身。當他們一見到赫拉克勒斯，他們便大喜地伸出雙手，向赫拉克勒斯求救，仿佛他是具有生死肉骨的大力似的。他解除了提修士的束縛，援之以手。提修士果然被援釋而去。但當他還想去援救辟裡助士時，大地卻激烈地震動著，於是他才懼而中止，聽任辟裡助士受其應得之罪。他還代亞斯卡拉發士（Ascalaphus）移去了壓在他身上的大石。亞斯卡拉發士觸犯了女神得墨忒耳，所以她便將一塊重石壓於在地府的他的身上。赫拉克勒斯為了要為鬼魂們預備些血吃，便殺了地府的一隻牛。但地府的牧牛人米諾托士卻大為惱怒，便挑赫拉克勒斯去與他相撲。這個米諾托士在赫拉克勒斯盜竊革律翁的紅牛時，我們已一見之。這場相撲的結果，米諾托士為他所捉；為了珀耳塞福涅的懇說，赫拉克勒斯方才放走了他。他抱頭鼠竄而去，再也不敢與赫拉克勒斯見面。於是赫拉克勒斯見了普路同，向他要求借地府的三頭狗一用。普路同說，假如赫拉克勒斯不用他所攜的武器而能制伏了這狗時，他便可將它帶上陽世去。赫拉克勒斯尋見此狗正伏在阿克龍門前，一見了他，便吠聲大作，氣勢洶洶地要想撲過去。但赫拉克勒斯穿上胸甲，又掩遮以獅皮，然後他用手臂抱住這只獰獸的頸部，雖然它尾上的龍狠狠地咬住他，然而他捉得更緊，不敢放鬆一步，直到它降伏了。於是他攜了這只三頭狗複上到人間來，在將此狗獻給歐律斯透斯看過以後，赫拉克勒斯便又將它帶回了地府，還給普路同。這裡，亞斯卡拉發士身上的重石，雖為赫拉克勒斯所移去，然得墨忒耳餘怒未息，竟將他變成了一隻短視的貓頭鷹。

　　這十二件工作既已完畢，赫拉克勒斯便恢復了自由，不復受命于歐律斯透斯，然他仍在人間漫遊著，雪不平，除橫暴，事業正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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