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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四章 阮大鋮與李玉(2)


  二

  這一百餘年間的黃金時代,天然的可劃分為兩期:第一期是阮大鋮的時代。這是達官貴人,以戲曲為公餘時的娛樂,公子哥兒,以傳奇為閒暇時的消遣的一個時代。作劇者不是為了誇耀才情,便是為了抒寫性靈;僅供家伶的演唱,不顧市井的觀聽。然而「春色滿園關不得」,市井間的劇團,卻也往往乞其餘瀝以炫眾。第二期是李玉、朱氏兄弟們的時代。這是寒儒窮士,出賣其著作的勞力,以供給各地劇團的需要的一個時代。作劇者于抒寫性靈,誇耀才華之外,還不得不迎合市民們的心理,撰作他們的喜愛的東西,像公案戲一流的曲本。

  第一期的作家們,有阮大鋮、孟稱舜、袁于令、吳炳、範文若、沈嵊、孫仁儒、姚子翼、張旭初等,其劇作多有流傳於今者。

  阮大鋮在明、清之交,嘗成為學士大夫們所唾棄的人物。他的《詠懷堂詩集》,較之嚴嵩的《鈐山堂集》命運尤惡。然其所著《燕子箋》諸劇本,卻為人傳誦不衰。《桃花扇》裡《征歌》一出,充分地表現出學士大夫們對於他的意見。他字集之,號圓海,又號百子山樵,懷寧人。崇禎初,以魏忠賢黨故,被斥。後官至兵部尚書。清兵入江南時,大鋮不知所終。他所作劇,凡八本:《燕子箋》、《春燈謎》、《雙金榜》、《牟尼合》、《桃花笑》、《井中盟》、《獅子賺》及《忠孝環》。其中,《桃花笑》至《忠孝環》四劇,未見傳本,《燕子箋》則流傳獨盛。此劇寫:霍都梁與妓華行雲相戀,將其畫像交鋪裝裱。及其取回時,不料卻因貌似,誤取了少女酈飛雲的畫像。以此因緣,又因燕子銜去詩箋的巧遇,都梁遂也戀上了飛雲。中間雖有鮮於佶的假冒都梁,疊起波瀾,然佳人才子卻終於團圓。劇情曲折殊甚,而顯然可見其為崇慕臨川《牡丹亭》的結果。以畫像為媒介,實即由《還魂》「拾畫」、「叫畫」脫胎而來。鑄辭佈局,尤多暗擬明仿之處。《春燈謎》一名《十錯認》,佈局曲折更甚,有意做作,更多無謂的波瀾。寫:宇文彥元宵觀燈,遇韋節度女改妝為男,也去觀燈,彼此因猜打燈謎,遂以相識。及夜闌歸去,宇文卻誤入韋氏舟中,韋女也誤入宇文舟中。以此為始,錯雜更多。一旦誤會俱釋,宇文與韋女也便成了夫婦。《雙金榜》敘皇甫敦遭受盜珠通海的不白之冤,卻終得昭雪事。《牟尼合》敘蕭思遠因家傳達摩牟尼珠而得逢凶化吉,合家團圓事。大鋮諸劇,結構每嫌過於做作。文辭固亦不時閃露才情,而酸腐之氣也往往撲鼻而來。我們讀了他的劇本,每常感到一種壓迫:過度的雕鏤的人工,迫得我們感到不大舒適;一位有過多的閒暇的才子,往往會這樣的弄巧成拙的。

  孟稱舜也是一步一趨的追逐於臨川之後的;然他的所作,卻比阮大鋮要疏蕩而近于自然些。稱舜字子若,一字子塞,又作子適,會稽人。(《明詩綜》作烏程人,誤。)在啟、禎間,他是一位最致力於戲劇的人。他嘗編《古今雜劇》五十餘種;晉叔《百種曲》後,刊佈元劇者,當以此集為最富。《古今雜劇》分《柳枝》、《酹江》二集,蓋以作風的秀麗與雄健為區別。其自作之《桃花人面》、《英雄成敗》、《花前一笑》、《眼兒媚》諸劇也附於後。其傳奇則有《二胥記》、《二喬記》、《赤伏符》、《鴛鴦塚嬌紅記》、《鸚鵡墓貞文記》五種。今惟《二胥》、《嬌紅》、《貞文》三記存。《二胥》寫伍子胥亡楚,申包胥複楚事,而以包胥及其妻鐘離的悲歡離合為全戲關鍵。《嬌紅記》寫申生、嬌娘事。本于元人宋梅洞的小說《嬌紅記》而作。此事譜為劇本者元、明間最多,今尚存劉東生一劇。稱舜此作,綺麗遠在東生劇之上。《貞文記》敘沈佺、張玉娘事。佺與玉娘已定婚,而事中變。二人乃俱殉情而死。「楓林一片傷心處,芳草淒淒鸚鵡墓。……我情似海和誰訴,彩筆譜成腸斷句。不堪唱向女貞祠,楓葉翻飛紅淚雨。」全劇敘事抒情乃亦如秋天楓林似的淒豔。惟以佺為善才、玉娘為玉女謫降人間,則不免和《嬌紅記》之以申生、嬌娘為金童、玉女下凡者,同一無聊。

  袁于令於明末清初,得名最盛。他的《西樓記》傳奇,也幾傳唱無虛日;直壓倒《燕子》、《春燈》,更無論《嬌紅》諸曲了。于令本名晉,又名韞玉,字令昭,一字鳧公,號籜庵,又號幔亭仙史。明諸生。所作曲,已有聲于時。嘗居蘇州因果巷,以一妓女事,除名。清兵南下,蘇紳托他作降表進呈。敘功,官荊州太守。十年不見升遷。《顧丹五筆記》嘗記其一事:一上司謂于令道:「聞君署中有三聲:弈棋聲,唱曲聲,骰子聲。」袁曰:「聞大人署中亦有三聲:天平聲,算盤聲,板子聲。」上司大怒,奏免其職。他年逾七旬,尚強為少年態。康熙十三年,過會稽,忽染異病,不食二十餘日卒。他為葉憲祖的門人,和馮夢龍友好。夢龍嘗改其《西樓記》為《楚江情》。他所作傳奇嘗匯為《劍嘯閣五種》。那五種是:《西樓記》、《金鎖記》、《珍珠衫》、《鷫鸘裘》、《玉符記》。此外又有《長生樂》一種,見《顧丹五筆記》;《戰荊軻》、《合浦珠》二種,見《千古麗情》曲名;《雙鶯傳》雜劇,見《盛明雜劇》。今僅《西樓記》及《長生樂》二本尚存。《西樓》寫:于鵑(叔夜)及妓穆素徽事。鵑即於令的自況。其「中第一名」云云,則姑作滿筆,以求快意;當為被褫青衿後的所作。故於挑撥離間的奸人們深致憤恨,終且使之死于俠士之手。原本《西樓記》末,附有《西樓劍嘯》一折,也全是於令他自己豪情的自白。《長生樂》寫劉晨、阮肇天臺遇女仙事,當作於《劍嘯五種》後。《金鎖記》敘竇娥事,惟改其結果為團圓。《珍珠衫》敘蔣興哥事,當本于《蔣興哥重會珍珠衫》的話本(見《古今小說》及《今古奇觀》)。《鷫鸘裘》敘司馬相如、卓文君事。此數本皆有散出見於諸選本中。惟《玉符記》不知所寫何事。(《金鎖記》或以為葉憲祖作。)

  吳炳字石渠,宜興人。永歷時,官至東閣大學士。武岡陷,為孔有德所執,不食死。有《粲花齋五種曲》:《畫中人》、《療妒羹》、《綠牡丹》、《西園記》、《情郵記》,今並存。石渠在明末,和阮大鋮齊名,《西園》的傳唱,也不下於《燕子箋》;而其追摹臨川的一笑一顰也相同。惟石渠諸作,較為疏朗可觀,不像圓海之專欲以「關目」的離奇取勝耳。

  《畫中人》敘趙顏得仙畫,呼畫中人真真名百日,仙女便翩然從畫中出來,與他同居,生子。後複攜子上畫;畫裡卻多了一個孩子。此段事雖非創作,然石渠之採用它,顯然也是受有臨川《還魂記》的影響的。《療妒羹》敘馮小青事。《小青傳》出,作曲者都認為絕好題材,競加採取;然盛傳者惟石渠此劇。其中《題曲》等出,是那樣的致傾倒於《牡丹亭》!《綠牡丹》敘因沈重學士為女擇婿,而引起佳人才子遇合事,大似圓海《燕子》,而情節較近情理。《西園記》最得盛名,也最像《還魂記》,張繼華和趙玉英的「人鬼交親」,還不是柳生、杜娘的相同的故事麼?惟他終與王玉真結合,則有些像沈璟的《墮釵記》的情節。《情郵記》敘劉士元題詩郵亭,有王家二女,後先至,各和其詩;以此因緣,遂得成佳偶。石渠五劇,全皆以戀愛為主題,「只有情絲抽不盡」,這五劇自不能窮其情境。其作風又是玲瓏剔透之至,不加浮飾,自然美好。是得臨川的真實的衣缽而非徒為貌似的。

  沈嵊字孚中,又字會吉,錢塘人。「作填詞,奪元人席。好縱酒,日走馬蘇、白兩堤。髯如戟,衿未青,不屑意也。」(陸次云:《沈孚中傳》)清兵南下,嵊因偽傳戰耗,為其裡人所擊斃,並燒其著書。所存者獨《息宰河》、《綰春園》傳奇二種;又有《宰戍記》,聞亦有刊本。但我所見惟《綰春園》耳。(《曲錄》作《幻春園》,誤。)《綰春園》敘元末楊玨與崔倩雲、阮茜筠二女郎的錯合姻緣事。一錯到底,直到最後方才將那迷離而緊張的結子松解開去。造語鑄辭,尤雋永可喜,幾至不蹈襲前人隻字!

  範文若初名景文,字香令,一字更生,號荀鴨,又自稱吳儂,雲間人。著《博山堂傳奇》若干種。《南詞新譜》所載者有《夢花酣》、《鴛鴦棒》、《花筵賺》、《勘皮靴》、《金明池》、《花眉旦》、《雌雄旦》、《歡喜冤家》、《生死夫妻》等九本。尚有《鬧樊樓》、《金鳳釵》、《晚香亭》、《綠衣人》等記數種,沈自晉編《新譜》時即已僅見目錄,不知其書何在。自晉云:「因憶乙酉春,予承子猶委託,而從弟君善實慫恿焉;知雲間荀鴨多佳詞,訪其兩公子于金閶旅舍。以傾蓋交,得出其尊人遺稿相示。」是文若蓋卒於乙酉(公元1645年)以前。《曲錄》以他為清人,大誤。文若所作,受臨川的影響也極深。他和吳炳、孟稱舜同為臨川派的最偉大的劇作家。其綺膩流麗的作風,或嫌過分細緻,然而卻沒有阮大鋮那麼做作。乃是才情的自然流露,雅俗共賞的黃金時代劇本之最高成就。惜有刻本者僅《花筵賺》、《鴛鴦棒》、《夢花酣》三本,今尚可得見;其他未刻諸作皆已蕩為雲煙,僅留若干殘曲,供我們作為憑弔之資耳。《花筵賺》演溫嶠戀上了劉若妍,以玉鏡臺為聘,託名娶之,而後來卻受若妍的捉弄事。此事關漢卿已有《玉鏡臺》劇;朱鼎的《玉鏡臺記》也寫得不壞,惟離開本題,多述家國大事。荀鴨此劇,則複歸到漢卿的原轍,純寫一位年華已老的溫太真騙婚的故實。是徹頭徹尾的一部喜劇。《鴛鴦棒》寫薛季衡不認糟糠之妻,反把她——錢媚珠——推落江邊。後她被搭救,和季衡再上花筵,而以鴛鴦棒責其負心事。這事和《金玉奴棒打薄情郎》話本(見《古今小說》及《今古奇觀》)全同,惟易劇中人的姓名耳。《夢花酣》所敘,亦為尋常的一件戀愛故事。

  孫仁儒的《東郭》、《醉鄉》二記在一般的幻想離奇的戀愛劇中,獨彈出一種別調。像《東郭記》那樣的諷刺劇,在我們整個的戲曲史上本來便少見。《醉鄉記》雖比較的近俗,其設境卻也不凡。這二記可以充分地表現不第書生們的憤慨。《東郭記》組織《孟子》裡的故事,極見功夫,連題目也全用《孟子》原文。「莫怪吾家孟老,也知遍國皆公,些兒不脫利名中,盡是乞墦登壟。……而今不貴首陽風,嘗把齊人尊捧。」不免借古人的酒杯,來澆自己的塊壘。而嬉笑怒駡,便也都成文章。《醉鄉記》敘烏有先生與無是公女焉娘的姻緣遇合事:一場顛播與榮華,全在醉鄉中度過。銅相公、白才子雖著先鞭,而烏有生也終得榮顯。然最後一曲:「盈懷慨憤真千種,誰識麟和鳳,送不去韓窮,做得成江夢。一會價蘇長公滿肚皮壘塊湧。」卻又明明點出作者的牢騷來。仁儒裡居未詳,自號峨嵋子,又號白雲樓主人。其《東郭記》作于萬曆四十六年,《醉鄉記》作於崇禎三年。王克家序《醉鄉記》云:「吾友孫仁儒,才未逢知。」則仁儒似是終困於一衿的。

  同時別有白雪齋主人者,作《白雪齋新樂府五種》:《明月環》、《詩賦盟》、《靈犀帶》、《鬱輪袍》、《金鈿合》。此五作的情調和《東郭》、《醉鄉》截然不同。此白雪齋主,自絕非彼白雲樓主也。明刊本《吳騷合編》,也題白雪齋編刊,而編《吳騷》者為武林人張旭初(字楚叔),則此白雪齋主人似即為張旭初氏。就《新樂府五種》之亦刊于武林,插圖版式,也大略相同的一點上證來,《新樂府》之亦是張氏所作,實大有可能。這五種,除《鬱輪袍》敘王維事外,他皆為戀愛劇,題材大類葉憲祖的《四豔記》,而較多插科打諢,因此便顯得不若《四豔》那麼板笨。

  姚子翼字襄侯,秀水人,作《遍地錦》、《上林春》、《白玉堂》、《祥麟現》四傳奇,今惟《遍地錦》及《上林春》存。《上林春》敘武后催花上林事,而中心人物則為安金鑒、金藏兄弟。《遍地錦》寫趙襄改扮女裝得與劉嫻嫻等結為姻眷事。子翼文章渾樸,頗與時流之競尚綺麗者不同。或已透露出轉變風尚的消息來歟?

  同時作劇者還有王翃、李素甫、朱寄林、許炎南、鄒玉卿、吳千頃、蔣麟征、謝廷諒、湯子垂、吳玉虹、朱九經、葉良表、顧來屏、沈君謨、沈永喬、楊景夏、馬估人、劉方等。王翃(《曲錄》作翊,非)字介人,嘉興人,有《秋懷堂集》;所作傳奇《紅情言》、《博浪沙》、《詞苑春秋》、《榴巾怨》四種。李素甫字位行,吳江人,有《稻花初》、《賣愁村》、《元宵鬧》等五種曲,今惟《元宵鬧》存(一作朱佐朝著)。此劇敘《水滸傳》中「火燒翠雲樓」的一段事。朱寄林名英(又字樹聲),上海人,有《醉揚州》、《鬧揚州》、《倒鴛鴦》三劇,今並不存。許炎南字有丁,海鹽人,有《軟藍橋》、《情不斷》二劇,今亦不存。鄒玉卿字昆圃,長洲人,有《雙螭璧》、《青鋼嘯》二本;《雙螭璧》本于元曲《老生兒》,《青鋼嘯》敘馬超與曹操事,並有抄本見存。吳千頃,名溢,吳江人,有《雙遇蕉》一本。蔣麟征字瑞書,一作字西宿,烏程人,有《白玉樓》一本。謝廷諒字九索,湖廣人,有《紈扇記》一本。湯子垂,名裡不詳,有《續精忠》(一作《小英雄》)一本,敘岳雷、嶽電事。吳玉虹,名裡不詳,有《翻精忠》一本,敘嶽飛事,而翻其結局;今劇場上所傳的《交印》、《刺字》諸出,即出其中。顧來屏名必泰,昆山人,為蔔大荒甥,有《摘金圓》一本。沈君謨號蘇門,吳江人,有《丹晶墜》、《一合相》、《風流配》、《玉交梨》、《繡鳳鴛》等五本。沈永喬字友聲,吳江人,自晉侄,有《麗鳥媒》一本。楊景夏,名弘,別號脈望子,青浦人,有《認氈笠》一本,當系本于《宋金郎團圓破氈笠》(見《警世通言》及《今古奇觀》)。他們所作,今皆未得見,雖間有數出見存於選本,或幾段殘曲見存于《南詞新譜》等曲譜裡,而本來面目,卻未易為我們所知。

  馬估人字吉甫,又字更生,號擷芳主人,吳縣人。所作有《梅花樓》、《荷花蕩》、《十錦塘》三本,今惟《荷花蕩》及《十錦塘》存。《新傳奇品》稱其詞「如五陵年少,白眼調人」。《荷花蕩》敘李素與少女貞娘相戀事;其間西席變東床,幾死淫僧手諸事,並是「傳奇」中的熟套,惟辭藻卻頗繽紛耳。劉方字晉充,長洲人,有《羅衫合》、《天馬媒》、《小桃源》三本。又墨憨齋《改本女丈夫上卷》題:「長洲張伯起、劉晉充二稿」,則晉充更有譜紅拂事的一曲;惜今已不知其名。今惟《天馬媒》存。敘黃捐借「玉馬墜」之力,得和妓女薛瓊瓊團圓事。《醒世恒言》有《黃秀才徼靈玉馬墜》一篇,當即晉充此劇所本。

  朱九經,字裡無考,有《崖山烈》一本,寫南宋亡國的故事;把陸秀夫、文天祥乃至賈似道等都寫得很好,而末以《祭祠》為結,呈著悲壯淒涼之暗示,和《翻精忠》等之強拗悲劇為團圓者大不同。傳奇寫家國大事而充滿了無可奈何的悲痛,當以此劇和《桃花扇》為最。

  葉良表也未知其裡字,有《分金記》一本,見存。敘管、鮑分金,小白圖霸事,大都本於故傳;惟加入姜一娘的節孝事,卻為傳奇中所應有的文章。

  清嘯生的《喜逢春》和澹慧居士的《鳳求凰》,皆有明末刊本。《喜逢春》寫魏忠賢事,當作於崇禎間。《鳳求凰》寫司馬相如、卓文君事。題材雖陳舊,文采卻新妍;在許多相如、文君劇裡,這一本是很可取的。

  徐石麒所作傳奇有《珊瑚鞭》、《九奇緣》、《胭脂虎》、《辟寒釵》四本,今僅見《珊瑚鞭》一本。黃周星的一本傳奇:《人天樂》,傳本也極罕。

  女流劇作家,在這時最罕見。馬湘蘭的《三生傳》,殆為獨一之作。湘蘭字守真,小字玄兒,又字月嬌,金陵人,妓女。嘗與王百穀相善。卒于萬曆間。當屬￿前一時代中,姑附于此。《三生傳》合《王魁負桂英》及雙卿事於一帙,惜不傳;有殘曲見於《南詞新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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