召集省民會問題報告|張太雷

召集省民會問題報告

　　（一九二七年一月四日）

　　幾天以前聯席會議曾通過了召集湖北省民會議的議案，並且議決中央執行委員會，湖北省黨部，漢口特別市黨部三機關各派二人組織委員會議定湖北省民會議組織法選舉法。在國民政府治下各省如湖南，江西，福建，省民會議均將次第舉行，現在則先從湖北著手。在聯席會議上關於召集省民會議問題有過很長的討論，並且有幾種不同的意見，現在簡單次第說明之：

　　第一種意見為民眾方面而組織的情形是召集省民會議的先決問題。現在農民組織已普遍全省，工人也組織得很好，知識階級如學生聯合會等則很熱心的參加召集省民會議的運動。商人以前對政治大半是厭惡的，現在也漸感興趣，加入到革命運動的隊伍裡來了。這一班革命的民治主義分子，現在已成革命運動的基礎，我們需要這種基礎決不是說空話的問題，雖然就是在演說中我們也不得不承認要民眾參加政治的必要，然而只講空話沒有實際表現是不行的。此外有一點尤為重要，現在社會各階級民眾都努力為自身利益而奮鬥，雖有民治主義聯合戰線的口號，終究無由實際上表現出來，現在雖有工農商學聯合會的組織，仍是法外的，不能參加實際政治工作，所做的僅是宣傳工作。欲使革命的民治主義能實際表現出來，此省民會議之召集實為必要。省民會議即為將來國民會議之雛形，為立法機關，有一切決定權，但在現在客觀狀況之下，省民會議不能純粹根據民治主義的觀念，如年滿二十歲的男女均有選舉權的普選制，目前還是做不到的，現在的省民會議僅能建築在革命民眾的組織上，如現在已有的各種民眾職業團體，這些職業團體都很能代表他本階級的利益，如商會雖不見得每個商人都加入，但確能代表一般商人利益；工人的組織也正在代表一般工人的利益的奮鬥；農民的組織現已普及多省，雖各面對農民組織有種種不同的意見，但事實還是事實，農民協會確實能代表其本職業利益的，至於精神勞動者現在亦有代表其本職業利益的各種團體，如教職員會，律師公會等。現在中國的革命問題尚講不到完全的民治主義——所謂完全的民治主義本身已為爭論之點；如美國號稱最能實現民治主義的國家，但美國的選舉依然完全由共和黨，民主黨，進步黨等操縱，在中國現在只能組織起革命的民治主義分子，不能實行以年齡為標準之普選。現在民眾還沒有參加政擁[權]的機會，各階級只是盡力謀本身的利益，長此以往，民眾一定會對現狀不滿而日益的活動起來，將來便不免和政府發生衝突，一定會有一個反革命的事實發生。以各種職業團體為基礎而組織的省民會議，如變成反革命的，我們是不要的，我們不能因民治而犧牲革命。但現在各種民眾團體分子都是革命的，所組織起來的省民會議一定能代表民眾利益，不會有反革命的事實發生，這個省民會議的組織一定能幫助一般民眾解除苦痛，一定能解除現在政府財政困難，一定使貪官污吏見而知懼，一定能為防止革命民眾脫離革命隊伍的機關，一定為全部民眾所協助，認為此團體能代表他們的利益，他們不僅將關於本身利益的問題提到本職業團體，同時也要提到這裡來解決。

　　聯席會議上對本問題有四種不同的意見，以上所說可代表第一種意見。第二種意見，以為在省民會議之前先須將各階級民眾組織起來以為準備。這兩種意見除卻手續上微有差別而外並沒有許多不同。第三種意見則以為欲召集省民會議必須完全將民眾全體組織起來，先做些訓練工夫。此種純粹民治主義現在尚做不到，所能做到的只是革命的民治主義，然而此種主張和以上的也沒有很多差別，並且當然可以贊成委員會的決議。第四種主張以為召集省民會議國民會議，扶持人民主權，與以党治國主張衝突，這種主張不但和以上完全不同，並且非常嚴重，此種意見為本黨所不承認，同時亦為革命的民主分子所反對，如果以党治國的主張與革命的民治主義相衝突，則雙方必有一個是錯誤的，不是黨的錯誤便是革命的民治主義民眾錯誤。我們常對革命的民治主義者講：我們的革命運動在過去所以失敗是因為未曾建築在革命民治主義勢力上面，在講話時這樣說，但如果在革命的民治主義者要來行使職權時，我們來反對，便是不相信革命的民治主義。事實上黨與革命的民治主義實為並行不悖的，從全國代表大會和中央執行委員會決議案中，都可以看出黨實欲滿足民治主義之要求，故黨治與革命的民治並無衝突，雖然過去發生過些問題，這些問題並非本黨的全部問題，僅是黨的一小部分或黨員個人的問題。黨與革命民眾的主權並不相違悖的，而且互相維護的，能相互合作起來則對於革命工作之進展上有莫大之好影響。以前所謂黨治並非否認革命的民治主義，只是沒有承認革命民治主義是黨的基礎。本黨以革命的民治主義為基礎即為使其有權力以行使其黨權，所以現在特別需要革命的民治主義的組織，只在表面上講我們如何受人民歡迎，為人民擁護是不夠的，如果我們有這樣一個省民會議，便可以決定種種議案，這些議案雖然由黨來預備，但一經省民會議通過，便成了人民公意，有違背之者即為違背人民公意，亦即為反革命。人民權力增，黨的權力亦增，黨與人民權力並無衝突，並實際為人民力量之領導者。如黨中反對某人有錯誤的觀念，革命的民眾能助黨以糾正之，使黨更有力量。有些同志對現在人民力量進展很抱樂觀，但對於黨則頗悲觀，因為黨的力量落後，不能實際的領導民眾，但照上面所述意見，如有省民會議，國民會議的組織，黨便當然站在民眾前而成為民眾的領導者。

　　聯席會議對此問題討論後，即議決於一個月內召集省民會議。此會議便是建築在各種革命民眾組織上面，由各種職業團體派出代表組織之，並組織委員會以規定選舉召集和組織的詳細方法，通知各團體執行。現在報和一切宣傳機關要以此問題廣作宣傳，並以以上各點解釋各方對省民會議的懷疑或反對。

　　此外還有一種反對的論調，以為現在民眾還沒有完全組織起來，不能參加政治的團體並有表決權，這與党的意見完全相反，我們要在宣傳上盡力攻擊的。中山先生北上主張開以職業團體為單位的國民會議頂備會，是予北方軍閥及其背後的帝國主義者以重大打擊的政治手段，同時也就是代表民眾參加政治的正當過程，在這種過程當中民眾的組織和力量自然會連帶著發展的，我們不能坐待群眾完全組織訓練起來，假使我們現在不能允許群眾行使參加政治的職權，則群眾與黨一定發生隔膜，因之於革命運動的前途發生不利的現象，現在各報紙及宣傳機關應努力宣傳使同志觀念確定，糾正同志中以為黨與革命的民治主義權力相衝突的錯誤觀念。此問題異常重要，從省民會議的召集到國民會議的召集，即是革命成功，不然即必定失敗。在民眾的希望達到最高點時，如果我們不能實現他們的要求，他們一定以為我們只會講話，不會實際去做。孫傳芳通電之中說及我們和他們不同之點，我們可以講給他：「我們會講革命，會寫革命的文字，你連說寫都不能，要用好多錢請得章太炎馬素眾幫忙」，但我們——真實的革命者——和他們只有這一點差別是不夠的呵；我們要以省民會議做我們革命運動實際的表現。

　　(1)原載《鮑顧問演講集》，張太雷口譯，瞿景白筆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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