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商民協會之演講詞|張太雷

在商民協會之演講詞

　　（一九二七年一月四日）

　　請各位原諒，在未講之前先就我自己介紹一下。有人賣貨物給我們時，我們必定要知道賣貨物的人是什麼人？有人對我們講話的時候，我們也必定要知道這人是什麼樣的人。中國的國父國民革命的領袖孫中山先生在四年以前召我來中國幫他改組國民黨，隨後又做國民黨和國民政府的顧問，到現在我留在中國已經有四年了，在這四年之內經過了種種的艱難困苦。在這些艱難困苦之經過中，我以我的經驗供獻給同志，我是很坦白，極真誠的供獻給他們。雖然我供獻的不完全都對，但我終想沒有人說我不真誠不坦白。我是很願意對商人講話，本來有許多話，要對諸位講的，不過今天是放假的日子不便多講，只講幾點。以後一定還有機會對諸位詳談，因為國民政府到北京去尚有一些時日。政府在此地的時候我當然也在此地。

　　我們大家要知道，過去是現在的母，現在是過去遺留下來的，將來是從現在產生的。我們的革命所承受過去遺留下來的是一些什麼東西，是怎樣的遺產；在這遺產上能否建立一個新的國家。過去遺傳下來的是一些債務，一方面欠著幾千萬兆的外債，一方面又欠著人民很多的債，我們人民的責任，也將專忙於付債了。海關每年有丈[七]千萬兩的收入都付了債款，鹽稅、鐵路、礦山等等也都抵付了債款，有些債是幾十年都付不清的，有些債要到民國六十一年才付得了，這些債就是過去遺留下來的遺產。再有一部分是千百萬的紙票，不能兌現的紙票。現金都不在中國人才[手]裡，都到外國人手裡，滙豐銀行手裡去了。這一都[部]分紙票也是過去留下來的遺產。還有一部分是很少的，幾條鐵路，這些鐵路經過的地方很少並且不能把中國聯絡起來，而且終年為軍隊所占。另外遺給革命的一部分遺產是三萬萬的農民，因為過去的壓迫漸漸造成了我們現在所見的那種貧窮。此外是三千萬的工人，也將是過去造成了他們的窮苦；工人的窮苦，我想諸位是不至於否認的罷！這裡我們講到商人，商人有多少財產。有一百萬財產可以說很少，在坐的諸君中就沒有百萬財產的。有百萬財產的都住到租界上去了。商民協會裡面有幾個是資本雄大的？我很懷疑！我常常如此說：中國的商人大多數是窮的，有十萬二十萬的很少，百萬的更少了，中國商人多半是沒有錢的。我們說到工業可以說在中國領土之內（不是在租界上）找不到一家容有二三萬工人的工廠，黃石港的揚子廠，我們看見是關了門了。再有一部分遺產是一班官僚，大半是腐敗的不知道為人民的利益只時[記]得自己的利益的，他們是滿清政府和十五年來的軍閥政府造成的。一部分是土匪，是很久的歷史積聚而成的，他們以搶掠別人的財物生活的，是過去遺留下來等待革命解決的，並非革命造成的。一部分是軍閥，到處橫行的軍閥，他們蓄養許多兵卒，專門剝削人民，壓迫人民，到一個地方就鏟盡那一地方的地皮。更有一部分遺產，這部分遺產束縛住了中國人的手足，就是不平等的條約。現在北京中央政府是已經完了。以上所舉過去遺留給革命的遺產，好的還是壞的呢？我看是很壞的。

　　一個革命要拿這個壞的遺產來建立一個新的國家，不是一件容易事情，由這樣大的債務這樣破碎的情形裡希望建立一個新的國家，當然是艱難的。既然如此的困難，那末僅僅依靠國民政府的委員，幾個國民黨的委員能否解決？專靠党的委員，政府的委員以及軍隊的將領是不能解決的，這樣困難的問題，要靠諸位以及其他贊助革命的明瞭革命的人們團結起來才能解決的；沒有諸位是解決不了的。革命的能否成功，要看諸位對於革命態度、認識及贊助力之如何。如其是能出力贊助才能使革命成功，中國興盛起來，大家得到幸福，不然將仍舊是像現在這樣窮困，要等百年之後再說了。

　　革命所要做的第一件事業是廢除不平等條約。這是不是要現在馬上對英國等開戰才可做到的呢？現時我們還沒有這種充分的武力對他們宣戰的，他們各帝國主義者聯合一起是有很大的武裝勢力很多的錢財的，所以現時這件事業，還不能靠打仗奏效。那末，如何能也多做到呢？只有中國的人民，工人，農民，商人，知識分子，兵土團結起來，就能有很大力量，強迫帝國主義者同我們坐下開談判，重訂平等的條約，不用費一兵一將，團結的力量就很夠了。這並非誇大的話，可以拿最近的事實作例。在廣東，國民政府還在那裡的時候，那裡有一個十五個月的大罷工，工農商學兵各界都贊助這一個罷工，團結在一起抵制香港，使香港屈膝跪下；國民政府下令加稅百分之二點五及奢侈品加百分之五，英國政府不敢講一句話。但是北京政府開了一兩個月的關稅會議，還沒有得到結果正足以證明人民的力量可以廢除不平等條約。這樣一件小小的事情，已經表出人民團結力量是如何的偉大，如其真正全體人民都團結起來要求廢除不平等條約，那時四萬萬人民團結的力量沒有那一個能夠抵抗，就可以不用一兵一艦，廢除不平等條約。

　　廢除不平等條約，海關收回，每年增加七千萬兩的收入，可以拿來發展工業，交通等，鹽稅也收回，工商業銀行都可發達起來。並且可以保護稅制度，如工業品中國的比外國的價錢貴的時候，就可以加征關稅使外貨不能與國貨競爭，在需要何種物品時，則可以減輕此種物品的關稅，這樣就可以保護中國的工商業。另一方面，這些錢取回之後，必需使他於民眾有利益，不然像現在這樣給軍閥貪官污吏侵吞，有什麼用處？如其廢除了不平等條約之後所收回的利益，落於貪污吏之手，那豈不是白費了我們的力量！要使我們的力量不自費，必定要使這些收入用為人民利益，使人民安居樂業，因此團結起來之後，第二件事要做的就是要保證以後所得的收入，用為人民利益，這樣各界人民就應該鞏固地長久的，組織起來團結起來，組織人民的民主政府，為人民謀利益的政府，能於廢約之後舉其守所得為人民利益的政府，現在就應該開始做這一項的工作。我們知道必定能夠廢除不平等條約的，取得利益的，故應先取得此項利益的保障。現在怎樣建設人民的政府，就是要有一個機關！人民代表的機關，代表人民的要求的，有權力要政府實行其議決的，這就是人民代表大會。這個大會是應由現在的農工商學各團體派出代表組織的，這種會議要各省做起，每省都成立省民會議，以人民所要求的叫政府去辦。一省一省的推廣，及於全國那是自然能產生國民會議，成立人民的政府。

　　今天我所講的就是兩點，請於這兩點上大家聯合起來，團結起來！！這兩點就是：

　　（一）廢除不平等條約；

　　（二）建立人民政府。

　　如此才能希望建立人民的政府在過去的破爛的遺產上面，造成新的幸福的國家。

　　(1)原載《鮑顧問演講集》，張太雷口譯，瞿景白筆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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