職業教育研究第九章科學的索究法與教育

第九章科學的索究法與教育

　　職業教育之最要作用乃在聯絡職業與教育，使能互相適應。欲達此重要目的，宜利用科學上所謂索究法（research）於教育與工業。茲請先述索究法之意義及其價值。

　　索究法之意義與其位置　索究法之簡括意義，乃竭力搜集可得利用之資料（data），作有條理之觀察與實驗，再用極審慎之態度，由種種事實上演繹其原理。此方法之準確可信，在化學，物理，醫學，及其他科學發明之成功，足為佐證。已往之五十年中，科學所以有迅速之進步，即同心協力利用索究法之結果也。索究法日漸進步，而人類之幸福仍未完全增進者，乃錯誤觀念與目的充盈於科學之咎，非方法之有未當也。無知，迷信，疾病，苦痛，與恐怖之排除；人力能駕馭控制火，熱，與電氣，——凡此勝利，皆索究法之結果也。故世界文明先進國之政府機關與各種學校，皆用種種方法，襄助鼓勵索究法之從事。此方法之創始，遠在蘇格拉底斯（Socrates）之前，而其發展推廣之終點，至今猶未見也。所可異者，此法之實用於各種科學，為時已久，而教育界中人對於此法能力之認識，獨為滯緩。吾人固常聞所謂教育者乃生活之預備，或即生活之一方面；而在實際上，則學校實與實際生活隔閡，而負有教育之責者，除學校或大學之有限事務之範圍外，對於實際生活亦鮮有聞見與接觸。在此種狀況之下，安望聯絡職業與教育，使能互相適應？

　　索究法與職業教育　關於農業，工業，商業，家事教育之無數待決問題，徒恃空辯與虛想，斷難奏功，必藉尋求真理之索究法，始有解決之希望。凡社會中遇有教育上類此難於解決之問題，應先聚精會神，從事有條理之觀察，實驗，廣搜事實，審慎演繹，依此準確之結果而規定適當之職業教育，庶幾教育與實際生活，實際生活與學校教育，得聯貫一氣，神其妙用。索究法之意義及價值既略如上述，茲請進而研究其要素。

　　初從事教育索究法者，往往徒恃省時省力之統計計算，或僅用通訊辦法，或僅將他人之思想與著作兼收並蓄，彙集編纂，初未計其未盡可恃也。此種弊病，僅喜久坐工作，僅知注意書記生之間接資料之學生，亦往往犯之。然據富有經驗之研究家所詔示，則研究工業及其所包括之種種職業，作為教育之參考，其手續實與尋常不同，宜加以長時間之實際研究，廣搜直接之經驗，須與工業機關與職工有密切之接觸。惟此種方法之程序，至今尚無一定之標準。其實此種方法是否能有一種標準的程序，亦屬疑問。吾人所希望者，能多得受過科學方法訓練之男女，具有熱心與毅力，遠識與膽量，規定研究之方法，使適宜於解決困難問題。

　　觀察易陷錯誤之原因　今就普通科學方法之應用於任何一類之索究法言之，則觀察者易陷錯誤之原因，其可得而言者約有九端：（一）時因心存成見而不免錯誤；（二）時因所用工具未盡準確而不免錯誤；（三）觀察者或工具之時常變遷的錯誤；（四）判斷與錯覺（illusion）之錯誤；（五）僅由少數例證而即武斷演成之普通結論；（六）應用名詞或概念時，不出於鹵莽，即暗昧不甚明瞭所致之錯誤；（七）牽強造作之統計，或僅恃呆照字面之統計；（八）追述所記憶之事實，往往與原來事實多所出入；（九）紀錄或計算上之錯誤。

　　補助索究法之缺憾　科學方法之訓練，解決困難問題之實習，適當之經濟輔助，宣佈報告時對於各方面批評之注意，出諸良美品性之工作——凡此皆所以補救號稱索究法之教育研究上之種種缺憾。各大學內亦宜有相當設備，注意教育與工業索究法之訓練。現在有人批評教育索究法，以為其中頗有不合科學方法者，是固事實，無庸為諱。然事在創造，本不能迅速完備。化學（煉金術alchemy之後繼者）與天文學（星相學astrology之後繼者）之初期，固亦不免粗率不完之誚，不獨教育一門而已也。況就現狀言之，教育與工業索究法確已脫離初期時代而日見其發展矣。有少數未收大效者，皆行之不力，或有未當耳；然批評者對於科學的索究法之意義與價值多不明澈，亦與有咎焉。

　　科學的索究法之貢獻　科學的索究法與僅僅研究已經組織完備之知識不同。大抵科學的索究法乃欲於已有之資料或知識之外，再進一步而求新有所得。然科學的索究法之種類或方面殊多，而其貢獻，或其結果之報告，要皆不外：（一）新發現或發明；（二）抉發現有主義之錯誤；（三）用新方法應用已成立之原理；（四）證實眾已承認之信仰；（五）援用舊法則以描述新事實；（六）造成完善之假設（hypothesis）。

　　科學索究法與實用主義　最後關於科學的索究法，有一點最當注意者，時人常有以此法不甚切於實用為病。此處有一問題自然發生，即「何謂切於實用？」學校方面與工業方面之當局，於此點皆宜具有審慎之態度。大抵偏重實用之人，十八九厭聞化學上，物理上，天文學上，或生物學上所謂索究法。其實無數之科學界先鋒，其研究之最後結果，無不切於實用者；而在吾儕之先人視之，無不僅屬學院中從事之事，即同時之群眾，亦尚有未聞其內容者。蓋在一時代視為僅屬理想，或僅屬學院中之研究資料者，而在別一時代則又有無窮之利用。欲明此點，吾人僅須回憶現今所有之醫藥，消毒藥，染料，金屬之製造經過；或發電機，電話，無線電，無線電話，汽機，飛機之製造經過。切於實用之一界說，欲有絕對之限定，蓋為不可能之事。教育上之所謂切於實用，其界說之困難，亦與化學上或地質學上之切於實用相同。常人所視為切於實用者，乃限於立在目前可獲利益之應用，其眼光所及實極有限。不知關於種種職業及種種學校問題之索究，凡學校當局及熱心聯絡教育與工業之人士，皆得憑藉規劃，有莫大之實際應用，安得以迂遠譏之？

　　以上就普通科學的索究法加以論述，既已略明梗概，作為背景；茲請略述關於工業之索究法（industrial research），以為本章之結束；然後再于第十章論述教育索究法（educational research）與職業教育索究法（vocational-educational research），以為本書之結束焉。

　　索究法之應用於製造材料與機械　化學家物理家與工程師皆已利用科學的方法，克服自然界，使世界完全一變。工業上設施之程序，水陸與空中之輸運制度，泥土之肥料，藥品與化學品，省時省力之機械，種種發明——蒸汽與汽油引擎，電話，無線電報與電話，打字機，近世印刷方法，凡此等等皆運用科學方法之最著成績，亦即運用索究法之彰明效果。然工業索究法不但可用於製造材料與機械而已，且可利用以錄取升擢職工，且可利用以敘述分析職業，其成效固已漸著矣。

　　尋常工業機關之支出費用：不外機器營業用具，材料，廣告，辦事員及職工之薪俸。然機械用具與材料之建設購置，皆有極審慎詳細之規定；廣告之方法亦常由執事時審核其效果；獨至於選擇職工一事，則其所用之方法，猶不免粗率，或往往與科學原理不合，此其影響殊大，有不可不加以特別注意者。

　　舊法選擇職工之缺點　尋常工業機關對於職工之選擇，多以主觀的標準，為取捨之根據；其不準確，往往十居八九；廢棄人材，阻滯事業，莫此為甚。心理學家斯各得（Scott）嘗謂有一公司用此方法選用夥友千人，而能任職達一年之久者，僅占百分之十五；此其不經濟，豈待明辨？主觀的標準既不可恃，故現在有利用索究法以補其缺憾者。設種種測驗之方法，使謀事者如法受驗，隨後再以其在執務上所得之成績，與所測驗之結果相校核。自世界心理學名家如Scott, Bingham, Whipple, Thorndike等努力研究此種測驗以後，已成有用之方法，使因心性能力不合之職工而致之損失與失望，逐漸除免。此種方法創造未久，固未臻十分完備之域；然成效固已彰著，增損改良，日益精進，必開職業測驗之新紀元。

　　美國軍隊測驗　美國當此次歐戰時組織軍隊，不得不籌一迅速之方法，確定自認于某項職務有特長者究有若干為專家，若干為完全之學徒，若干為不全之學徒。於是有所謂職業智能測驗之舉行（trade tests）。當時嘗于二十五萬自認于某項職務有特長之兵士中，驗知百分之三十為毫無經驗者，百分之四十為不完全之學徒，百分之二十四為完全之學徒，百分之六為專家。於此足見尋常不用科學方法，徒恃暗中摸索之可危。

　　美國測驗軍隊之步驟　機械的技能與知識之測驗實為索究之一種新方法。此種測驗當然須隨不同之工業與職業而有異同，然其大致原理固相去不遠。據美國甄別軍士委員會（The Committee on Classification of Personnel in the Army）所實行之職業測驗，分為八個步驟：

　　（一）由勞工聯合會（Labor Unions），雇主，職業學校，職業書籍及雜誌各方面，搜集關於職業之詳細報告。

　　（二）預備一張包含職業要素之問句單，或暫時職務，作為試驗之用。

　　（三）此種試驗問句單或暫時職務，先向具有種種職業能力之商夥或工匠試驗。

　　（四）然後將此單或測驗加以修正。

　　（五）隨後再將此經過修正之測驗，向已經知為專家者二十人，已經知為完全之學徒者二十人，不全之學徒二十人，與生手二十人（聰明成年之人而未受過所測驗之職業之訓練者），施以測驗。為免除拘於一地起見，此種測驗不僅施於一個城市並施於各個城市，如Cleveland, Newark, Pittsburgh, New York等處。

　　（六）分析此八十人對於問句之答語，或分析所嘗試之種種職務，藉以決定：

　　在何項問句內，或在一職務內之何方面，專家比完全之學徒辦理優良，完全之學徒比不全之學徒辦理優良，不全之學徒比生手辦理優良。

　　（七）最後將此種試驗完畢之職業測驗結果，預備多份，分送各軍營及其他各處備用。

　　（八）為將來再行改良此種測驗起見，搜集各軍營之測驗報告，編訂成冊。

　　適用於職業學校與工業上之職業智能測驗　據主張軍營中所用職業測驗者言，無論何人，只須智力充足，受有相當訓練，即可執行此事；無須精緻之設備，於短時間內，任在何處，皆得施行雲。適用於職業學校與工業上之職業測驗，據一九一九年美國所公佈甄別軍士之經驗，有三種方法可得列舉者：

　　（A）口試測驗（oral tests）。適用于一般機師（machinist）與技師（mechanic），製造機器師之工具者，造船木匠，內部電線工人（electrician-interior wireman），汽車技師，皮匠——修鞋匠，鞋匠，製造蒸汽鍋者，電話職工——修理電話者，接電話者，等等。

　　（B）圖畫測驗（picture tests）。適用于鐵匠——馬蹄鐵匠，蓄電池工匠，及皮匠——製造馬具者，電報與無線電之司機人，機師——鏇床司機人，修理打字機者，等等。

　　（C）實踐測驗（performance tests）。適用于鋼鐵建築工匠，汽車夫，速記員與打字員，樹立電話與電報線工人，裝置蒸汽筒工人，製造模型之木匠等等。

　　職業智能測驗之缺憾　工業上採用職業智能測驗法以甄別雇用員或職工，能得較佳之結果，固無疑義。然職業智能測驗亦有其缺憾；蓋此種方法，依現今已達之程度，僅能測驗機械的技能與知識，若忠誠，勇毅，忍耐，勤奮等美德，則非此法所能測知。故就大概而論，采職業智能測驗為一種有力之參考資料則可，若恃為唯一的或絕對的取人方法，則猶未當也。故美國甄別軍士，除所用職業智能測驗外，每人尚須備一「資格卡片」（qualification card），片上紀錄左列之參考資料：

　　職業　　　　　　　入校情形

　　所擅長之技能　　　方言能力

　　從前之經驗　　　　智力

　　從前之雇主　　　　體力

　　家鄉何處　　　　　領袖能力

　　國籍　　　　　　　欲為何種職務

　　索究法與職業調變　以上所述乃應用科學的索究法以研究男女雇用員或職工。然近世工業欲得真正之效率，不但對於人之研究占緊要之位置，而對於每種職業或位置之研究亦屬緊要部分。在職業教育方面，對於種種職業作詳析之調查，得直接之資料，尤有莫大之價值：既可根據社會之福利為標準，評定種種職業之價值；又可藉此溝通工業與學校，使彼此有更善之互相適應。自此次歐洲大戰以後，歐美各國對於職業之分類與其內容之詳述，其詳備為從來所未有。其中最顯著之精審調查，尤推英國工部（The British Ministry of Labour）與美國勞工統計局（The United States Bureau of Labour Statistics）所公佈之報告。

　　英國工部之職業報告　英國工部所出之關於工商各職業之詳審報告，其本意乃專備酬勞金委員會，職位介紹所，工業學校及機關，軍士醫院等等之用；並備雇主，職工，及熱心注意殘廢兵士問題人士之參考。此報告尤特別注意關於職業訓練問題。此種甚有價值的報告範圍之廣大，僅須一觀左列該部一九一七年及一九一八年所宣佈之報告中一部分標題，即可窺見其一斑矣：

　　一、電機職務。
　　二、戲園職務。
　　三、裁縫。
　　四、英格蘭及威爾斯電機農器之事業。
　　五、家具業。
　　六、皮貨業。
　　七、製造修理手縫之靴鞋業。
　　八、金銀寶石及鐘錶業。
　　九、牙科用具技師。
　　十、製造飛機業。

　　十一、躉賣制衣業。
　　十二、製造靴鞋業。
　　十三、製造籃筐業。
　　十四、建築業。
　　十五、工程事業。

　　美國勞工統計局亦根據調查全國職業狀況之所得，刊行報告，詳列種種職業，敘其內容及從事者應具之資格，可為工業索究法之巨觀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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