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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九回 傳扇令人憐為花請命 迎門留客坐代父宣勞(1)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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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了次日,高樂天吃過了午飯,就跑梁家裡來,一直走到書房裡,見著寒山笑道:「這樣好的天氣,在屋子裡呆著,多麼無聊,走走。」 說著拖了梁寒山的手就要讓他走。梁寒山笑道:「你拖著我就跑,打算把我拖到哪裡去?」 高樂天將一個食指點著道:「咦!昨天我們約好了先農壇,怎麼你會忘了?」 梁寒山道:「天氣再好,我沒有工夫去玩,也是枉然。」 高樂天道:「天氣好不好,還另是問題,就是那裡柏樹林下,新開了一家書場,我捧的人兒,她在那裡。今天他們新開張,我在義務上,非去一趟不可。你能不能給我幫忙?同我去爭場面?」 梁寒山道:「你有的是同志,為什麼要來拉我去?」 高樂天道:「誰教你昨天晚上答應我的約會呢?去吧去吧!你不肯去,昨天就不應該說,我現在臨時到哪裡去找人?」 還是拉了梁寒山那只胳膊,要他起來。梁寒山笑道:「這簡直是不講理了。」 也就只得站起身來,和著高樂天一路上先農壇而來。 這個時候,天色正午,這晴朗的日光,由高古的翠柏枝上射來。地上映著那朦朧的樹影,由樹蔭裡大道上走,看那四周的新綠樹,配著紅牆黃瓦的古殿,格外覺得幽雅。在那蒼翠的柏樹林裡,懸著幾副長長的茶社布市招,讓風一刮,在樹蔭裡微微地展動,給這裡的風景,添了不少的韻致。兩人不走大道,在柏樹林子下穿過,繞著古殿卻到那邊行人稀少的柏樹林子去。這裡約莫走有一二十棵古柏去,便遙遙有弦索鼓板之聲,穿林而來。梁寒山見林中有一個古樹兜子,凶根怒出,有如板凳一般,因笑道:「坐在這裡聽著就好,何必一定要到大鼓書場上去呢?」 高樂天笑道:「那不行,我拉你來,就為的是去捧場。你在這裡鬧個雅人深致,她怎麼會知道?」 說時,已是伸出手來。梁寒山站起來笑道:「又該拉了,走吧。」 說著,他反是在前面引道。 到了那大鼓書場上,是搭的一所蘆席棚子。約莫有二十來副座位,對了一所一丈見方的小唱台。各座位上就不曾坐滿。臺上兩個彈弦子拉胡琴的人,斜坐在方凳上。一個穿綠旗衫梳油辮子的鼓姬,手裡敲著兩塊銅片叮叮噹噹響著。回看棚子外面,柏樹森森,涼風由樹林裡吹來,那一片的響音,在這種空氣中傳播,很有一種淒涼的意味。 走進了那鼓書棚子,便有茶房上前,引他們到靠裡的一副座位上坐著。高樂天剛是坐下,肩膀上卻有人連連拍了兩下,笑道:「你這時候才來,可晚了。」 高樂天回頭看時,卻是林一心。笑道:「自然我比你來得遲。」 林一心就挨在這副座位上坐下,笑道:「我今天只有一個人,正是寂寞得很,咱們大家湊合到一處坐吧。這位沒有請教。」 他一面坐下,一面向梁寒山臉上看來。高樂天從中一介紹,林一心笑道:「呵!久仰久仰!」 立刻伸出手來,向寒山連連地握住緊搖著,梁寒山見他如此客氣,也就起了身子向他笑笑。唱臺上的鼓姬換過了幾個,梁寒山是無所謂的,依然捧了茶杯聽著。 高樂天忽然醒悟過來,向林一心道:「俊卿已經唱過去了嗎?」 他笑著回答道:「早掛過牌子,她今天請假了。」 高樂天皺了眉,苦笑了一聲。梁寒山笑道:「一定拉我來捧場,現在撲個空,你有何話說?」 林一心笑道:「不必懊喪,我來請客,准可以補償損失。」 梁寒山一想,和人家是初次成交的朋友,怎好無緣無故擾人家一餐,正要婉辭推謝,高樂天也就笑著答道:「可以。我想你一定是要介紹劉貴仙、劉貴喜和我們在一處談談嗎?歡迎歡迎。在什麼地方吃飯?」 林一心道:「何必還去另找地點?就是這先農壇裡面,就有館子,不問口味好不好,我們先圖個涼快。你能不能把素蘭也叫了來呢?」 高樂天笑道:「你作東,我倒沒有什麼不可以。可是將來叫我還禮的時候,我請得起你吃飯,我可給不起車飯錢。」 林一心笑道:「在這地方,可不要說這種話。捧得起大鼓娘,難道還給不起她們車飯錢嗎?」 梁寒山聽著就也笑了。高樂天道:「寒山兄,你是沒有捧過大鼓,不知道這捧法之冤。和她們在一處吃飯,連師傅帶車夫,我們得給六七塊錢一位呢。一個是六七塊,叫個兩三位,你想這應該花多少錢?」 梁寒山這才知道自己誤會了,幸是不曾把話說了出來,原來還有這樣一道周折的。 這時,書場上已收拾過去,人也全散了,林一心便讓梁、高二人到附近一家新開的豫菜館來。梁寒山覺得一定不去,未免太拘執了。只得一路走人那家酒館柏樹底棚下,相率坐著,那林一心屁股一落板凳,左手將右手袖子一捋,右手便向夥計招著道:「來來,給我拿筆硯來。」 夥計將筆硯拿來了,他又站起來笑道:「不吧?就在這裡,還過什麼這個虛套,讓我自己把她們叫來得了。」 說著就走了,他走了一會子,只見他很高興地跑了回來,對高、梁二人笑道:「她說一會兒就來,一會兒就來,你們等著吧。」 於是自搬了兩椅子到桌子邊,又叫夥計添上兩隻茶杯,自己在桌上先斟了五杯茶,笑道:「都預備好了,不能說不會伺候差事了。」 但是他這樣說了,又等了許久,他所要請的人並不見來。他便笑道:「怎麼沒有來,我去看看。」 說著,他二次起身,向對過書棚去了。這次去得時間很短,不多一會,便老遠地搖著手。一頭鑽進棚來,笑著向梁高二人點頭道:「快來了,快來了,女子們總是蘑菇的,她們有她們的事情,你要有事相煩她,她真忙得厲害,可是仔細說出來,又是不值一個大錢的事。」 梁、高二人本無見他所捧者之必要,自不在心上,又很等了一會,林一心臉上,不免泛著一點紅色了,他便詫異著道:「怪啊!等了如此之久,她還會不來,不能吧……我們約會得好好兒的。」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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