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張恨水 > 水滸新傳 | 上頁 下頁 |
一三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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燕青道:「好在相府內外,我們都安有線索,萬一危急,也走得出東京,軍師未有令來,我等且再等幾時。」 柴進道:「我自理會得,你且到蔡攸家裡去守候,遇事留心則個。」 自這日起,柴進暗下通知了在東京藏伏著的幾位弟兄,隨時準備廝殺出京,提防蔡攸下著毒手。 這其間的張橫、張順兩人,本住在城外客店裡。吳軍師派遣。是恁地想著。來京一行兄弟,遇到水碼頭不易渡過時,卻有兩個水路頭領護衛。在東京城裡,自不須他們多有出面。 這日二張在高升客店聽了柴進的命令,依然回向城外客店去,張橫在路上向張順道:「兄弟,我們生長在潯陽江上,難得機會到官家腳下來看看這繁華世界。來了東京懲久,不曾遊逛得。現今柴進兄弟說東京住不得了,要回山寨去,今天我們且在街巷裡走走,尋所酒樓吃幾盞酒,」 張順道:「須是不要闖出禍事來。」 張橫道:「我等一個尋常老百姓,又不幹甚閒事,九城軍馬管轄的皇城裡有甚飛來的橫禍?」 張順想著也是,便不取直路出城回寓,大寬轉地在街上走著。忽然有入迎上前道:「二位兄弟一向好?多年不見,不想卻在此地會見。」 張橫看時,是本家哥哥張達,外號水老鼠,往日是在江州城外賣魚為生。因為他曾在二張父親手下學習得了一些武藝,和二張又有了一分師兄弟情分。張順在一邊,卻搶上前唱喏道:「真不想在此地得會見哥哥。府上現寓何處?改日我兄弟卻來拜見。」 張達扯住衣袖道:「今日難得遇見,就到我家裡去吃幾碗淡酒。今日相逢倒不去,改日兩兄弟卻怎肯來?我家離此不遠,就去則個。」 張順待不去,可又卻情面不過。張橫一本性直,只瞧科張順。張達笑道:「益發教二位兄弟得知,前妻在籍已亡故多年,愚兄來到東京,續娶了一房家小,是濟州清河縣人氏,娘家姓潘,十分伶俐,會做得各種好麵食。也教她認識家鄉來的骨肉,顯些手段領教。」說畢,哈哈大笑,那裡容得二張推諉,只是拉著他兩人走。 到了家門口。掀起簾子喊道:「大嫂快來,遠客到了。」 有婦人從樓上應聲下來。到堂前拜見。她梳了個盤雲髻兒,發上插一朵小翠花,上穿月綾襖,下系綠羅百褶裙子,滿臉脂粉,卻不是貧寒人家婦女。張達道:「這是我兩個同宗兄弟張橫、張順。」 那婦人道了兩個萬福,說聲二位叔叔,奴家拜見,二張躬身下拜不迭。張達便讓二張在堂屋坐地,向潘氏笑道:「難得在幾千里外,與兩位兄弟會見。相煩大嫂安排些菜肴,我們且吃三杯。二舅在家也不?就請來陪客。我也好到街上去買些果子來下酒。」 張橫起身攔著道:「兄弟多年末見,相談一番,勝似飲食,哥哥休得費事。」 潘氏看著張達眼色,入廚房去了。 張橫道:「未知哥哥因何來到東京?」 張達道:「去年隨了個販葛布客人來到中原,就未曾回去。出門辛苦,真是一言難盡!容將來慢慢地說。」 張橫心裡想著,他必然也要問我兄弟緣何來此?我們便答是隨了客商飄流到此。但張達卻不問這些,隨著有個年輕漢子捧了三盞茶出來,分別遞送到賓主面前。張達向二張道:「這是我妻弟潘海。因岳父母都過去了,便在我這裡居住。二位兄弟將來指點他一些武藝也好。」 潘海放下茶盤,向二張唱了喏。他悄悄的向張達道:「姊姊請姊夫說話。」 張橫道:「哥哥不必費事,暢談家常便好。」 張達起身入內去了,張順看這堂屋,收拾得甚是整潔,正中供了張氏清河堂上祖先神案,掛了佛像,案前點了長年佛燈。左壁廂設了長榻,右壁廂一列四把紅油交椅,牆上也張掛上三五張字畫。 張順想著,一個作魚販人家,卻有這般排場。因問道:「潘舅哪年與我宗兄聯姻?」 潘海道:「有三年了。」 張順道:「約莫我宗兄來了三年多了。」 潘海道:「正是。」 張順道:「敝同鄉有一位作葛布生理的,潘舅認識也不?」 潘海道:「在下少與商家往還。」 張順道:「自是我宗兄朋友,」 潘海道:「不見姐夫提到認識販葛布的。」 張順聽了這話,益發瞧科幾分了。因站起身來道:「這房屋修理得恁地整潔,我來看看。」 他一壁廂說著,一壁廂轉入後堂,隔了一扇木屏風,聽了那婦人道:「你便由後門出去,我這裡自安排酒肉他吃。有二三十碗酒,怕他不醉?」 張順聽了這話,好生蹊蹺,又未便停留久,回到堂前,大聲叫道:「宗兄快來,兄弟有話說。」 那婦人勉強笑了出來道:「叔叔慌怎地?奴怕二位叔叔客氣,自打發他由後門出去買果子去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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