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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們與中國的前途


  (一九一九年九月二十七日)

  我們若將中國的前途倚賴別人,中國便可說無望了。南方同北方,安福系、研究系同國民系,武人、政客同學生,都是一樣昏、一樣惰、一樣把國家的事當自己玩意,或者就自己的利益去辦理他。這是可以把國事倚靠他的麼?中國的惟一希望是在我們———我們便是說惲子毅同惲子毅的朋友。閻錫山、吳佩孚本亦似乎是中國的希望,然而我們很不熟悉他的性情、品格,若完全把國事靠他們,結果倘若他們是王莽、曹操、袁世凱,便怎樣呢?只有我自己知道自己,亦知道自己的朋友。我們只怕不能為國家耽[擔]當責任,若能夠耽[擔]當,不比閻錫山、吳佩孚更可靠嗎?以前都是靠袁世凱,靠段祺瑞,所以受了他們的欺騙,國事亦一天天壞了。現在應該靠自己。再則,我們反省自己能力的時候,亦容易覺得自己不是如何不可靠,我們互助的修養同習慣,於我們的能力同信用很有益處。

  我們做事,很有些地方得朋友的信賴同扶助,這是個好景象。我們若能照這樣做上去,最注意的:(一)求友。(二)造友。總教可交的人都被我們交著,可以進益的人亦都得我們的力量,得到他所需要的進益。如此便朋友一天天多,團體一天天大,勢力亦一天天大。這等勢力,我們自然用不著用不正當的勢力養,亦用不著拿他做不正當的用。

  我常說,我們的擴張團體,人人應該盼望做太陽系,教他的周圍的人做行星,教這等行星周圍的人做他的衛星———不僅如此,我們還要教行星都進而為太陽系,教衛星都進而為行星,再教他們自己還去得他的衛星。如此的輪回促進,總教國內生出許多太陽系,那時才是百足之蟲,死而不僵。我們決計不應只信靠一個太陽系,朝鮮有一個安重根,還是無救于國的亡,所以我們人人應該自己勉勵做太陽系。

  我在廬山遊玩的時候,我心中原無一事,精神很覺愉快。後來在山南沿路與吳姓挑夫同行時,所生的惟一感想,便是荒謬絕倫的貧富階級。我總想,他同我是一樣的少年,他今天卻為我所役使,這豈非可笑可恥的事?

  到了九江,會見了聘三,看了報,知道一切的事同我未上山時是一樣,而且加了個昏蛋的馬良,當時我又把時事的悲觀裝了些腦筋裡。後來在街上買了《亡國奴之日記》,看了很受感動。又買了《世界亡國稗史》,看高麗未亡國時的景況,完全同我們昨天、今天的事一樣,不竟[禁]令我深思永歎。中華民國何恃而可信其必不亡乎?高麗並非無烈士,亦非無所謂示威運動,不過國民的實心實力差了,便仍免不了亡國。我們南北上下,文武老少,究竟實心怎樣?實力怎樣?依我看,簡直沒有比高麗強的地方。說者以為決不致於亡國,亦未免太樂觀了。我因此想到中國,若欲不亡,應該靠誰呢?所以才得了這顯著明確的覺悟。我同聘三說,聘三還只說不過我們自期應該如此,不知其實無所謂自期,這千斤擔我們既能夠挑,亦應該挑。只有湘浦同我看得一樣清楚。

  選自惲代英一九一九年日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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