惲代英·民國七年五月日記(5)

五月日記(5)

　　十八日　星期六

　　五點半起，盥漱。八段錦。（一）0　明日起決不倚賴鬧鐘。五點五十分至六點半德文。（二）6　六點半至四十分服務。（三）2　六點五十分至七點四十分《書經》至「蠻夷率服」。（四）8　八點至十點作文，為子強弟改譯稿（中作仁社報告）。（五）10　此後寫致胡貽穀及《勞動雜誌》信。（六）10。

　　十二點余景陶來談，言將來學校可以生活為惟一目的，余任其自由研究。又言謀以工讀至京校肄業。此語動我心矣。二點半至校商印歌譜事，不成。歸途訪華伯，談使勺庭校友與外校謀交際事。三點一刻回，讀德文，又至三點五十分。（七）9　（八）6　此後至五點開會。（九）8　此後回，與仲清談，以連日規之過切，故設法融和其感情也。（十）2。

　　以上日程八十四分。扣無愛心十分。實七十四分。

　　此後至仁社開會，即與社中同人談不娶之意。回校跑三周。向校中借油印機。偕仲清至其家，又至校宿焉。

　　此星期仁社報告：

　　（一）每日早晚各操八段錦。傍晚在操場跑三圈（與人合作）。

　　（二）頗覺漸有誠篤的愛國心。

　　（三）得良友二人，李駿（華伯）、楊賢江（英父）。

　　以上成己。

　　（一）提倡擬國歌之活動七事。

　　（二）關於小學生俱樂部之運動五事。

　　（三）互勵文加入國恥觀念。

　　（四）就已有成效，恍悟音樂之益，與互助同人大提倡之。

　　（五）欲以愛心為作事之本，惜未能。

　　今晚在青年會仁社開會後閒談，彼等頗喜餘所擬互勵文。又複初令餘講不再娶事，其意可感。餘所言大旨：（一）不假論理以為自遂淫欲之藉口。（二）固知不婚為難，不能以其難不為。至餘不再婚之事，常好告人者，餘有二意：一、以堅餘踐履之志。古之君子，恥躬之不逮而言不出口，固然。然固言未出口，因不恥躬之不逮者眾矣。二、餘將以坐言起行之成績示人，以啟人之對我的信心。餘信謀社會事，必得社會之信賴，即此語餘亦以告同人也。景陶謂餘為公開的人格。此評，殊足為榮。

　　本星期平均六十八分。罰五十文。

　　十九日　星期日

　　早五點起。昨日因在校幫同印樂歌，三點才罷，同人又笑語至四點，故睡時不過一點鐘耳。印樂歌共二紙，互勵文及戒約共一紙，同人興味極濃，余與仲清、聘三、希葛、成章皆力作至終者也。

　　起後覺冷，索性將長褂脫去，操八段錦。回，換衣。鈔《何日醒》歌。又往校。

　　六點四十分出發旅行。隊人為聘三、成章、蘭軒、希葛、余、仲清、張六一（紹書）、劉光國、養初。同出漢陽門，見有新辦聚慶工場。過平湖門、文昌門，見造紙廠。過望山門、王惠橋，見耀華玻璃公司。過金沙洲、白沙洲，沿大堤至祁常商埠，入祁陽會館，唱歌息焉。乃乘舟入漢陽門，時不過十點半也。

　　此後偕仲清至岳父家，留飯。十二點半至校，幫同印樂歌二紙。出，遇蔭宇，彼與餘所刊日本要求二十條，餘與彼所印樂譜及互勵文。歸，三點睡至六點起，吃飯、赴會。六點半至七點半會務。（十一）6。

　　勸同人之作會社者，須注意負責任，又須容納他人意見，無存兒童之見。此後教聘三英文。與濬生談話。（十二）10。九點半至全叔處，與談國事及言種樹，甚中肯，十一點半回。（十三）10。

　　本星期預定事：至少為考試作文一篇。為投稿作文二篇。擬小學生俱樂部辦法，分質仁社各友。決須一會田世豪、康耆君等，並勺庭友。切改不能守精密之約之弊。切改助人而多謔語之弊。

　　寫致叔澄師、楊賢江、胡適信。

　　此次印歌譜及互勵文，頗提起同人興味。餘自思就已往言，有三回有味時代，一為在北堂坐樓梯上唱歌，曹源福君等引吭和之。一為在預科時與飛生等嬉遊。一為此次與互助同人作此等事。餘自好唱歌作事，故與聘三等相混，不覺難合而餘乃複得垂發時之樂境，仿佛仍如在北堂時也。

　　旅行之時，同人以失睡故每以為不樂。餘告以吾等當以樂心得樂境，如必先有樂境然後樂，則可樂者鮮矣。又同人或持己見，動趨一途，從之者如有不願，則遂背道而馳，至終不能不勉強相合，兩失歡暢。前者與飛生等遊，我與飛生皆同受此病也。吾書此又憶起當時飛生之情況矣。

　　明日第二時改德文。第六時學課，即商事務。第七時寫信，或並第八、九時訪友。

　　二十日　星期一

　　五點至五點半，盥漱，八段錦，唱歌。（一）6　五點半至六點半依預定改德文。下午四點半至五點半改德文。（二）8　以後至六點四十分服務。唱歌。（三）2　洗足。七點至七點四十分《書經》，至「五刑三就」。（四）7　八點至九點五十分寫致複初及叔澄師函。又擬小學生俱樂部辦法。為助人事改。（五）10。

　　十點學課至十一點。李立夫先生演講得益：（一）徼天幸者必敗。（二）肯向上雖貧困必有成。（三）以相當金錢交妻子，使用之有餘、不足皆歸之，亦教家人勤儉之一法。

　　此後與伯言、鳴九等言俱樂部及巡行演講事。又與互助友人商決油印日本新要求二十條，決於下午實行。十二點回。（六）10。

　　以上日程：睡至一點半。渡江回，則至校。助印刷事至五點。回後寫信。午餐。一點睡至一點半。渡江訪劉敬於，不晤。至民新校，告景陶近事。並與松如約，如排印二十條可互告。又訪敬于取錢反，至校，已四點半。改通行所印二十條之按語。五點回。（七）、（八）、（九）20。

　　回教耀蒼弟國文七課，算學六題。晚餐。（十）4。

　　以上日程九十三分。扣星期六太無愛心十分。又誤人期約二次，扣二十分。實六十三分。

　　此後訪負生，請其就浪橋譜作歌。又訪華伯。至校整理所刊二十條。華伯來，請其向勺庭運動。此時校中同學頗聞風興起捐款，極擁擠，約得十千之譜，出油印用費外，尚餘七千左右。決擬排印。至九點五十分，回未操八段錦。睡。（十一），（十二）16　（十三）6。

　　明日日程：為排印事改者不扣。

　　吾本擬將二十條設法排印，希葛、聘三等意以油印為易行，吾等遂就，互助社中數人捐款瞬滿一千，遂決實行。實行之後，捐款如雨而至，此可見人心未死。惜不得相當的教育，使一一成為真實的愛國人也。向使非有互助社之結合，吾雖比較有力，然服務方面無同志，則事不成。聘三、希葛等雖甘願作此，校中必多無謂干涉，且校中同學有不能信我者，有不能信聘三等者，吾等互助，故成事乃易。且吾等坐而言，即起而行，故他人有所觀感，亦信吾等必能成事，故樂於贊助也。

　　二十一日　星期二

　　五點三刻起，盥漱，八段錦，補日記。（一）0　六點一刻至校，招呼油印。（二）4

　　以後在校擬發起印國貨傳單，募捐。啟請伯言往寫而印之，至十二點回。（三）、（四）、（五）、（六）24。

　　李華伯來談話，極妥洽。彼知昔日獨斷之過，與我約為互助社通信社員。伯言亦來，三點餘至校。偕六一至鴻儒棧訪人，未晤。歸，飯。（七）（八）（九）20　教耀蒼弟國文、算學。（十）4。

　　飯後至校，在會所立談。出，偕六一訪廖君，謀刊二十條。至印字局，因警察已通知彼等不准印，乃不果行。警察所持以通知者，即吾等昨晚所發之油印也。此可為機事不密之戒。

　　歸校後至叔澄師處，叔澄師又重申將來任務之約。餘為言校中積極精神太少，常失信于學生。多教師而少鐘點，則教師不負責不愛學生，則學生不愛學校。叔澄師亦首肯，退與同人決議加油印二十條千二百張，此外謀調查國貨之進行。（十一）（十二）（十三）26。

　　今日往尋伯言服務，伯言立允。此亦近來事業之效驗，互助同人亦大抵有見義不讓之氣概，此蓋因：　（一）則彼此相信不至此，恐其推諉而不往，尋亦不至，彼恐其利用而不欲允，而所以得此等相信者，則為有助人之實心，亦未始非互助之效也。（二）則常準備作助人事，只苦無機會可得，故一有此等事相尋，非不得已多不推諉也。

　　伯言為其小學生講德育之故事，初擬以偉人為主，後乃得以感人之筆記為主之法。余借其黃孝子傳，果大得校中及學生歡迎。又現在其教授養成學生視誠實不欺較學績尤重之習慣。又發二十條于學生。伯言此等行為，其起學生愛敬之心，有實益于學生必矣。此真吾等所當為之事也。

　　叔澄師言，將來可在校辦教務，近察其意或少真心，惜經費及用人有種種困難，即吾等為之有益否，亦未可知耳。余意無論將來以何名義作事，總須有一部分可著力處，而其餘則名義上管轄之，相機進行。所可著力之一部分，用人教法均須吾等略有主權，吾等之中以可商量為第一義。故每日或仿互助社法，吾等同志必有一會相商議。同學有意見，必任其自由陳述，以便改良之選擇。至整頓教務方法，余意余及余友之力，今日擔任一班之事，尚不至於覆餗。逾二年，子強弟畢業，則理化可使擔任。同時吾等可覓有實心之同學，輔助其就學，指導其研究，將來卒業皆母校有用人才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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