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致田漢


  壽昌:

  你的明信片已經愉快的接讀了。我不知道要怎樣感謝你才好。我近來絕少生氣的事,因為連這種元氣都沒有了。但創作是要幹的,一息尚存,總不停住我的筆。

  我非常寂寞,只覺得人與人都是各不相關的。我曾把這個思想做成了一篇戲劇名《孤獨》,大約在第三期的《創造》,總可發表,請你為我批評批評。

  我覺得戲劇裡面的「感傷」(sentimentalism)比小說更緊要,在舞臺上收成效的大約都是羅曼的和感傷的作品。我知道我的戲劇之是決不會上舞臺的,因為太寫實的(realistic)了,太不技巧的(unartificial)了。我以後想專注到舞臺藝術上去,好使我的作品能不成為「紙上劇」(letter drama)。上海的新劇界原很寂寞,但我以為比北京的什麼愛美不愛美好得多,與其有什麼愛美劇團,還不如上海的沒有新劇好呢。

  我的心境近來養得很平靜的。昨天我在此間(安慶)四角湖邊的小山徘徊了一整天,我看見了江上的白帆,我聽見了天公的呼吸,我細數了暖日的徐步,我忘盡了世間一切俗累。哪怕現在我心裡還感著大自然的脈搏,我想感謝誰,可不知誰是我應當感謝的。

  達夫

  (原載一九二四年二月五日《南國》第三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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