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一想」|謝覺哉

「想一想」

　　——在內務部學習八大文件的會上的發言摘要

　　我發言的題目，叫「想一想」。

　　人接觸了外界事物，就會有所感覺，如熱、冷、硬、軟等等；把所感覺到的加以綜合整理，就會得出概念；「概念同感覺，不但是數量上的差別，而且有了性質上的差別。循此繼進，使用判斷和推理的方法，就可產生出合乎論理的結論來。《三國演義》上所謂『眉頭一皺計上心來』，我們普通說話所謂『讓我想一想』，就是人在腦子中運用概念以作判斷和推理的工夫。」（《實踐論》）腦子的作用在於想，沒有什麼事想不出辦法的；只有不想的人才永遠搞不通、辦不出好事。

　　党的勝利的偉大鬥爭歷史上的一切政策、方針、方法，都是根據馬克思列寧主義的原理結合中國革命的具體條件產生出來的，是創造性的、充滿了黨的思想性的東西。八大文件總結黨的偉大工作的經驗，告訴我們以前的工作怎樣做的和今後應該怎樣做。即是「使那些有益的經驗得到推廣，而從那些錯誤的經驗中取得教訓」。

　　八大文件的內容豐富、生動，我們學習它，要費力，要用心。我們學習它，是為了提高自己的認識，改進自己的工作，即是說，要學習善於運用自己的腦子。不然的話，可能學習之後，甚至文件都讀熟了，但文件仍是文件，自己仍是自己。

　　學習的方法有兩種：一種是不只把文件上的事實、意義弄清楚，而且要把它的由來——它的發生、發展、工作過程、思想過程弄清楚。比如：「黨中央委員會根據我國的具體情況，規定了我們黨在過渡時期的總路線，這就是在一個相當長的時期內，逐步實現社會主義的工業化，逐步完成對農業、手工業和資本主義工商業的社會主義改造。」總路線大家說得出；總路線所根據的中國具體情況，未必大家都說得出。說不出中國的具體情況，就不能深入瞭解總路線的內容；不瞭解中國具體情況的各個方面的和各個時期的實際及其發展，就不能很好運用總路線的規定，達到在各個方面和各個時期的成功。党在這上面是費了心思的。如果我們學習了黨是怎樣考慮這些巨大的問題，即是說多少學習了党領導的一些思想方法，那對於我們的用處就很大。脫離群眾脫離實際的主觀主義、宗派主義、官僚主義就會減少，有也易於覺察出來，給以改正。另一種學習方法，是死啃字句——搞清字句雖是必要，但只滿足於搞清字句，比如上述總路線例子：「在一個相當長的時期內」的時期到底要多長？「照耀各項工作的燈塔」的燈塔是指什麼？這些字面上的爭論，不是說毫無必要，但只就字面爭論，結果必然得不到什麼。

　　前一種學習方法是知道想和怎樣想，後一種學習方法是不知道想或者也在想而不知道怎樣想。我們的學習應該是前者而不是後者。

　　瞭解了黨在各個鬥爭線上勝利的理論和事實，要能把它運用到自己的工作上去。八大文件是一切工作的指針，正如「總路線是照耀我們各項工作的燈塔」一樣。但並不是我們所遇到的任何工作，八大文件上都寫得有，而是要我們運用八大文件給我們的教導，去考慮和解決我們所遇到的問題。這裡，我想介紹下面一個學習理論的方法。

　　中央政法幹部學校《階級與階級鬥爭學習總結專輯》上說：「同學們學習實踐論、矛盾論、階級與階級鬥爭三門課程之後，認識能力、思想水平都大大提高了一步。」「文化水平低的工農幹部大多存在著一些錯誤思想，如：工農幹部吃不開，知識、理論與自己無緣……等，經過學習，看到了光明，感到越學越有趣。」「很多同學檢查到過去工作中糊裡糊塗，成天忙得要死，工作還做不好，又不知道為什麼總是做不好。學了《實踐論》和《矛盾論》之後，懂得了『從實際出發』，又懂得了『一切事物本身都包含有矛盾』，『分析矛盾要抓住矛盾、劃清主次，並注意主要矛盾的變化和交錯』，因而使他們找出了過去工作中的病根和今後改正的方向。」「許多同學暑假回家，回到自己的機關，看到一些工作，便能指出工作中的癥結所在，覺得自己的眼睛比以前亮多了。」

　　政法幹校同學是怎樣得到這樣成績的呢？一是教得好。講師不呆啃書本，而是「把哲學原理從書本上拉到日常實際工作和生活中來」，使學員不感到生疏，而感到道理就在自己的面前，就在自己最熟悉的事物裡面。二是學習得好。除小組討論交流經驗與意見外，每人還就自己做過的或參加過某件實際工作作深入的分析：事情的經過怎樣，當時自己的看法怎樣，成功抑是失敗？其成功及失敗的原因是什麼？未學理論之前，糊裡糊塗，學了理論之後，清清楚楚。他們都寫成書面，作為學習總結。

　　這是一個很好的學習經驗。八大文件上講的，大都是我們熟悉的事，但熟悉並不就等於真正知道。重新把熟悉的事溫習一番，加以分析，必然會發現以前沒有注意和不知道的東西。我建議我們照政法幹校的樣，在學習八大文件以後，每個同志選擇一件自己做過的或參加過的事做一檢查，看看自己現在的認識比以前有何不同，也即是表示自己在學習八大文件以後有什麼心得。

　　參照我們一些經歷過的情況，我以為我們應該從下列方面去想：

　　一、大道理管小道理的問題。有些同志認為大道理只是說來好聽，不解決具體問題，因而對理論和政策學習興趣不濃。然而事實證明：不深刻體會著大道理的人，小道理也常常弄不清楚，在小道理上跌交子。只要自己一回想：某些工作是費了力的，但成效不多；某些工作走了彎路，給人民以損失。就可以知道不是大道理不能解決具體問題，而是大道理知道太少的原故。還有，幾年前部內開檢討會，提出一千多個問題，絕大部分是有關個人方面甚至是些雞毛蒜皮的事。然而有些人卻提得很有味，因為他腦子裡裝的是這些。現在應該多裝進些大道理，不再裝那些雞毛蒜皮了。

　　二、積累經驗的問題。民政工作接觸面寬，積累的知識和經驗應該豐富也已經豐富。但是有的同志沒有或不知利用這份財產。雖然做工作很久，自己卻總象沒有底，空喊「從群眾中來」，叫人家拿出東西，自己卻拿不出方案或意見，或者拿出的不是好的方案和意見，在方案與意見裡，看不到以前做過的好經驗，甚至還重複以前的壞經驗。學習八大文件以後，應該大吃一驚了。

　　三、小圈圈問題。有的同志總喜歡畫個小圈圈把自己圈住，說某工作我應做、某工作不應我做，在這上面計較不休。其實，力所不能的工作，沒有人能夠強迫我們做；而只是民政工作牽涉到許多方面，不關心和配合其他部門的工作，小圈圈裡的工作也一定做不好。

　　四、要善於聯繫。許多問題都是交叉的，我們想的時候要善於把它聯在一起，這樣，才能看出問題，提出新的辦法。不能指眼想眼，指鼻想鼻，而要多方面想，要把過去的同現在的聯繫起來想，不僅要聯繫，而且要善於聯繫。在我們的工作中有很多問題是哪一時期或哪個地方已經做過，或者有過與此相類似的問題，然而我們常不善於聯繫，要新安爐灶。這樣的事是很多的，甚至同一個人在同一時期就做出不相聯繫的事。

　　五、洗臉問題。洗臉，先得弄清楚臉上有什麼肮髒的東西，否則洗不去。思想上的主觀主義、組織上的宗派主義、工作上的官僚主義，我們每個人都不能說沒有，有的可能很多。八大文件是一面鏡子，叫我們去照。鏡子裡照得清清楚楚，但不一定自己都看得見，應該戴著眼鏡看，請明眼人幫助看。切不要自以為我的臉是乾淨的，不要洗，可能你的臉已醜得駭人，要洗幾盆肥皂水，才能略略乾淨。

　　六、通空氣的問題。不用說，我們的會議是多的，發表意見也不是不自由。但我們聽得的意見，特別是對於工作和對於領導者的意見卻不大多。這不是人家沒有意見，而是有一種東西阻礙著空氣的對流。上面的貫不下去，下面的吹不上來。要知道空氣不流通，是要窒死人的。這次學習中要大大「打開窗戶」，司局長以上的幹部，要歡迎人家提意見。不只是口頭歡迎，而是先要作誠懇的深刻的自我批評，人家才敢於提意見。

　　同志們，我們必須從八大文件裡學到東西，提高自己的認識水平和工作水平。但八大文件裡不可能指出我們的某項工作應如何做，而需要我們自己去體會。

　　有一種人，一個文件或材料看了多少次，但究竟有什麼問題，不知道，他們「熟視無睹」。他們也做了不少工作，履歷表上寫了不少，但工作上有什麼缺點，有什麼進步，卻說不出來。這是思想上的懶漢，我們絕不應該做這種懶漢。

　　有一種人，似乎不懶，但常常不能把這個問題和那個問題聯繫起來，不能把昨天的事和今天的事聯繫起來，學的和做的不能聯繫起來；碰了多少次釘子，但不能「吃一塹，長一智」，而還要去碰。他們的腦子裡只有「點」，不能把「點」聯成線。這是不會想的，我們也決不應該這樣。

　　有一種人，腦子也在想，但他想的不是如何全心全意為人民服務，關心人民的痛癢，而是想個人的得失和名位，個人的意見和意氣，好象個人問題比整個革命工作還重要。這是很要不得的，必須嚴厲地斥責它！

　　人是有思想的動物，不會想，有愧于為人。民政工作關係到成千成萬人民的生活，關係到多方面的事實和政策，不想，不學會想，必然要貽誤工作，對人民犯罪。

　　1956年10月16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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