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致福建《紅與專》雜誌社信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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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九六一年七月) 《紅與專》雜誌編輯部: 我一時不在北京,你們5月1日的信,我到6月中才見到。 在將近30年前我到過閩西,在叢林中走了幾天,因而我想像中的全福建都是崇山峻嶺,茂林修竹;就是沿海地區,也一定是家家流水,戶戶垂楊。今年到福州,見木屋很多,說是用木材比用磚瓦還賤;一些新的建築和家俱,用的都是珍貴木材,無疑都是本省所產。 但是,鐵路經過的閩北,沒見到森林,從福州到漳州,除龍眼荔枝等園林頗為可愛外,其他樹木也不多。有人告我:100斤甘蔗賣給糖廠,得價1.2元,如賣作柴燒可值4元有多。糖廠收購價應該調整,但也看得出薪炭林不足,引起燃料價值的昂貴。 我離福州後寫過一首詩: 日暄雨潤天何厚? 造海移山地更靈。 地要層層鋪錦繡, 人須個個賽顏曾。 光芒射到心添暖, 艱險拿來足踩平。 竟海而還我已老, 揚眉自笑且杯傾。 第一句說沿海地區氣候好,雨量多,四季可以生產;第二句你們做了很多改造自然的工作如古田水庫之類;第三句要鋪錦繡,一層錦繡是樹林,二層錦繡是莊稼,林與農是緊密聯著的,要有好的林,才能有好的農。說「待鋪」,是說在這方面還需要努力。第五句六句,說貫徹黨的政策,人民的心頭開花了;困難雖多可以一一拿來放在腳下踩平。 福建本來樹木很多,是宜於生長樹木的地區,可能因不大注意造林,致長成的量趕不上採伐的量;又因採伐沒有計劃,只就近處的采,不管成不成材一律砍倒,影響林區的複生力。也影響抵禦暴雨和久旱的力量。有人告我:若干年前閩江的水比現在清。這話很可想想:以前為甚麼清?上游樹多樹大,雨下來由葉流到幹到根,勢緩了,沖不動泥沙,不容易成災,河漕不會淤塞。記得往年在閩西山中遇到大雨,在樹底下躲雨,不那麼難過,樹林給我們的恩惠不淺哉! 福建缺煤,搞大工業燃料困難,但說到民用燃料困難,沒到過福建的外省人不會相信,然而已經成為事實。好在福建水力資源豐富,我在《遊古田水庫》的詩裡說: 山裡行舟自古無, 沿灣繞島路回紆。 水中城市蛟龍困, 地下樓臺星月徐。 級級能源增不已, 重重巨壩鎖無餘。 建溪明歲新成海, 上武夷山看打魚。 古田水庫分四級,發電力級級遞增,建溪水庫比古田大60倍。這樣,全省電氣化是不會久的事。民用燃料也可以用電代替。但這並不減少我們植林工作的重要。 植林要有偉大的長久的打算,尤其在福建這樣的地區:不是栽點樹就夠,而是要講覆蓋面積;不是隨便覆蓋就算,而是要象龍眼荔枝樹一把濃密的園傘樣,才行。 「前人栽樹,後人遮陰」,是一句耐人尋味的話。那天,我站在漳州市交際處的大龍眼樹下,樹齡大概是百年以上了,它不僅每年要產很多果品,而且象給我們建了一間大的廳室。這不能不感謝前人的培護。因此又聯想到閩西閩北的老林,它給了我們很多薪炭、木材及山中特產,給了我們擋住過多少次水災旱災,給了我們以豐富的山青水秀的美感。那末,我們又應該怎樣為後代子孫著想。這就是我說要有偉大的長久的打算的所在。 在福州我看過一部《閩都記》是400多年前的書,記述著福州地區的名勝古跡,雖然沒有講那時的林業,但在它收集的許多詩詞中知道當時樹林的茂盛,比如戚繼光《遊靈岩寺(屬樂清縣)望闕台》詩: 萬里馳驅海色寒, 孤臣於此望乘鑾, 繁霜盡是心頭血, 灑向千峰楓葉丹。 不止表現出戚繼光的忠勇,且可看出當時山川的景物。 我不是說福建林業已經不好,福建還是全國有數的林區:木材蘊藏量尚達3億立方米。而是說交通便利的地區,已感到木材和薪炭的不足。必須做蓄林的計劃——用材林、經濟林、薪炭林按計劃分佈蓄植;平原和丘陵地區要作園林化的設施;要有護林愛林的設施,不止木不成材的不許伐,就是成材的也只能「抽伐」,以保持林地的潛力。 要愛幼木如孩子,愛老樹如老人。老百姓是喜歡這樣辦的,只要黨政方面加以提倡、保證。 最近聽到福建暴雨成災,聯想及此。 你們要我為「七一」寫文,已來不及了。只寫這信給你們,並致敬禮! 覺哉 1961年7月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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