談談新縣誌的編寫問題|謝覺哉

談談新縣誌的編寫問題

　　——與福建省檔案局副局長吳清傳同志的談話（一九六一年二月二十八日）

　　你們省現在有30多縣已經或開始寫縣誌，看來這件事不僅僅是領導上的佈置，一定是各個地方也有這個要求。只要大家都感到這件事應該搞，就能搞起來，搞好。縣誌搞起來了，還有省志，一個國家的史也要寫。材料不能只是擺在檔案館裡，不去整理利用，在檔案館擺著，一般人不會去看，也無從看起，封建時代60年就燒毀一次，歷史上有專門的人到檔案庫裡去翻，但不多。孔夫子寫《春秋》翻了120國的史書（春秋時代，諸侯割據，差不多1個縣就是1個國）；司馬遷寫《史記》也翻過，他們一生就搞這件事。我們今天會有更多的人來寫，因為已經有更多的人有了這個要求。

　　寫縣誌的事，早在第一次全國人民代表大會上就有人提議要搞。後來有人提議由科學院、文化部或者內務部來組織這件事，但總沒搞起來。現在由檔案局來搞，我看合適，也是自然趨勢。

　　你們剛才彙報提出的問題，要你們自己研究，報省委和國家檔案局決定。要我說，我也可以談些個人的看法。

　　（一）體裁和形式的問題。敘述體？還是議論體？分成五部分？或者幾部分？我看只要原則相同，體裁和形式不一定要統統規定一個樣子。中國的古書，如《書經》是一種寫法，《春秋》是一種寫法，《戰國策》又是一種寫法，到了司馬遷又創造了一種寫法，以後又有《資治通鑒》。我看那時也沒有什麼一定形式，我們也不必先規定個形式，可以叫大家寫，大家來創造。比如司馬遷編《史記》，分有本記、世家……13部分。那是他自己創造的，我們也可以創造出更好的形式，目的是為了正確地把內容表達出來，便利人看。據我想寫縣誌用敘述體比較好，但也不是絕對的。分成幾部分？不外政治、經濟、文化教育等等。

　　（二）字數寫多少的問題。什麼東西都不能寫得太長，縣誌也是這樣。有些問題，要有專門的書去寫，如地質礦藏，詳細研究要專門寫一本書，縣誌只能寫大略。寫多了也難得印。材料很多，要捨得壓。1942年在延安，毛主席講反對黨八股時是壓縮會議。文章太長了，看起來不容易，我們的縣誌不能寫成黨八股。到底寫多少字？由各地的材料去定。三四萬字、十幾萬字都可以，再多就不大適宜了，印起來也困難。所以還得找有一定政治水平和文化修養的人去編，否則壓不下去。

　　（三）編縣誌的目的是以教育為主呢？還是以利用為主呢？我看這不能分開。教育，就是利用。我們從小學開始念書，就是為了將來要利用那些書上的知識，否則念書又有什麼用處？我們整理檔案，發現了什麼東西，記載下來，留作今後借鑒，這是教育，又是利用。我們做一件事，如果離開了過去的經驗，憑空想出一套，象最近批判的瞎指揮生產那樣，總要失敗。自然，有時也會有某一材料可以利用，但又不宜寫上。那麼，也可以另寫，不寫在一般縣誌上面。

　　（四）階級觀點的問題。無論什麼時代寫的書都有這個問題。舊的縣誌也反映了它的階級觀點，儘管沒有明文標明。翻開舊的縣誌就可以看到寫士大夫的很詳細；人民群眾的，不寫；提倡忠孝節義；反抗他們的叫「亂民」。我們寫的，就是贊成土地革命，宣揚勞動人民力量。當然，以前這個地方的歷史變遷也得寫，但要詳細寫的是革命後的情況，要選擇最有用的寫上。我們讀歷代編年史，可以看到統治階級認為最有用的，就寫上了。

　　（五）解放以來，我們建設了很多事業，如水利、農田、工業、文教……等，那些成了功的經驗必須詳細地記載下來，以便在這基礎上更求進步；就是一些失敗了的經驗，也要扼要地指出，使以後不致再犯。

　　（六）活著的人寫不寫？死去的革命英雄人物要寫，活著的我看也可以寫。「五四」時代，胡適之提倡過白話文，這個人後來變反動了，但現在寫五四新文學的時候，總不能不提到他，陳獨秀後來成為機會主義者，但黨史裡還得寫到他。我們寫某件事是某人領導的或者與他有關，並不是給他做一生的結論。我們處在歷史大轉變時代，變化大，寫出的東西，常常需要再三補充修正。你們提到某件事與某人有關，後來到原籍又查不到這個人，這情況恐怕也不少。做秘密工作時都改過名，定要查清也查不出來，可以做些注明。

　　（七）公不公開發行的問題。剛才徐老意見：不宜公開的東西可以另寫，不必寫在一般縣誌裡。我想我們不能把所有的東西都寫出，但總得寫出人家不知道的事來。不宜公開寫出的材料畢竟是少的。保密的範圍可研究。這種書當然可以像地方報紙一樣不出口，或者暫時先在內部發行。此書不是專門寫一件事的，但有時也可寫得深些。如河南寫的，過去小麥如何種的，現在又如何種的。昨天在城門公社聽說：這裡養的鰱魚，可以在池塘裡排子，過去聽說長江裡的魚都要在宜昌那些急水處才能排出子。像這類有些新的發展的事，搜集些寫上，很有意義。

　　大事記也要寫，哪年哪月搞些什麼事，不寫，過一時期就不易查清。資本主義國家很注意這些事，據說解放前馬歇爾在中國的三人調處小組，在北京，我們和國民黨的機構都是一樣，就是美國的多了一個歷史科，我們和國民黨都沒有。過去在戰爭的時候，環境不安定，做這件事比較困難，現在完全有條件了。

　　你們工作做得很不錯。已經寫起來的，可惜我不能細看，翻了一下題目，覺得你們是下了很大功夫。是否一下就編得很好了呢？那也不一定。各人的看法也會有不一致的。寫出來了就好，經縣委、省委審查修正，就是審查後也不見得就完全沒有問題了，將來發現了再改。

　　（根據福建省提供講話打印件整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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