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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九四三年三月(3)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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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月二十日 林老生日,延安縣府設席,邊府高、劉、霍和廳長曹、張來賀。 看袁小修《珂雪齋文集》,袁為公安三袁中郎之弟。文古穎,好考證。他稱「共山、共伯和所居也。昔周厲王出居於彘,共伯和攝王位,故改元共和。厲王死,太子靖返國,共伯和遂歸共。魯連子曰:和有至德,尊之不喜,發之不怒,逍遙得志於共山之首。莊子云:『許由娛乎穎陽共伯得乎共首。』共和讓王,高蹈之跡,與許由同,而馬遷不惟不列之傳,乃指共和紀年為周召共和之故,亦太疏矣。」——此說前未見過。 昔讀「伽藍記」載仙隱趙逸之言雲「自永嘉以來二百餘年,建國稱王者十有六君,皆遊其都邑,目擊其事。國滅之後,觀其冊書皆非實錄。」以此例知編冊所載,「袞則萬善畢集鉞則眾惡鹹歸,未可盡信也」。(同上)昨和林老談自辛亥至今,我們目睹和身經的革命事實,文與獻已有許多不足征了。尤其是我黨自大革命至內戰時的史實,大部分負責同志被犧牲,文件被毀滅。現即纂述,已很不全,過此則老成凋謝,更難為矣。 曾見未參加蘇維埃運動的某同志編的《中國問題講義》,鴉片戰爭至大革命,說得不錯,但說到蘇維埃運動,就不大象。「是史料太少之故。」如有人親歷過鴉片戰爭直到民國革命,也許他看了前一段也說不象。自來編史的人,不能是身經的人,所以史不可盡信,史實能保留的只能若干分之一。不過史料保存得多,去實際就較近,此點現在要注意。 三月二十一日 昨夜十一時睡,今晨七時半起。脈搏七九。 自立同志留此休養,咳嗽甚,血壓高。 讀林老自壽詩奉答 白頭期不負平生,遊勝移尊作壽辰。恰有一龕足禪息,新栽五柳待春臨。大援天下開山手(公參加同盟會),酷愛群倫我佛心。聞道益精身益健,且攜鳩杖踏郊坰。 今日晴,微有南風。 致信國仁,論文化補習班改文事(十九日《解放日報》四版),大眾學習的改作,方法很好。 三月二十二日上午陰傍晚微雪 上午游馬飼川川口,沿岸柳樹頗多,河水清。 川口上有營盤山,傳楊宗保紮兵於此。此川是楊飼馬的,故號馬飼川。 延安著姓為余、解,城內有餘、解林。傳余、解祖墳被掘,後收骨分不清,葬一處,余、解兩姓同祀。「先有餘解林,後有延安城」,可見余、解著籍之早。現余、解兩姓人家已不多。 三月二十三日昨夜雪一寸,下午化了。 曉醒成新詩一首: 論休養 一、休養如生產,鋤草施肥苗長大。休養如教育,日積月累才識足。生產教育兩大事,個人身體亦如是。 二、輪起指頭算一算,人生休養占大半。前時小,後時老,強壯時期本已少。一天工作三分一,餘為睡眠與遊息。 三、這邊扯,那邊縱,稍一不慎鬧虧空。說強已不強,無病又有病。休養不足勞碌多,儲的精力不夠用。 四、南泥灣,馬飼川,地方靜,風景鮮。你來休養一個月,我來休養二十天。中年更覺精力滿,老年也可補不足。退步為的更向前,一張一弛古之道。 得必武同志詩《見和元旦之作》 花甲由人算,胸中總是春。絪縕留枕上,漭漭見元晨。志欲清塵嗣(康樂述禪德詩,清塵竟誰嗣),行隨白髮新。鑒流莫鑒止,流水不成陳。 廢約詩:抗戰堅持去,盟邦棄特權。吾人方失地,何物敢貪天。梅子望將熟,槍花撣得圓。精神上平等,此竟好宣傳。 複國仁信(論改文) 改文不是改作,改太多了,抑制作者情緒,反使他得不到益,這是歷來教書匠的衣缽。記得小時作文,卷子改回,圈多則喜;若改得一塌糊塗,就象潑來冷水,低著頭要哭了。對於怎樣要改,不甚注意。但到了懂得些時,就不同了。我入學那年,縣府試都取得頗高,那是得力於那年春天一位曾教過我的先生的指責:我把窗藝給他看,滿擬得到好評。但他贊許少,指責多,說得很對,我當時出了身冷汗,馬上改變,馬上就比前大進了。 有一種從前私塾叫作「附課」的:年紀大了,在家自修,只送文章請先生改,一年改不過三兩篇,然他的得益,常比入館的多。 文化補習班都是大人,也等於「附課」,不能每課都到,或因工作調動,不能終課。因此,除一般教授外,還得找機會於各人的腦子上刻下一條深痕。這是我主張於一個時期中下力的替他們改篇把,改了又講,叫他自己對照去想。當然,效果如何,要看行後才能知道。…… 三月二十四日晴 午前偕林、高散步到妙高臺(廟高臺)川口區政府,約五裡,歸時頗倦,午睡二小時。 縣府東柳林是川地,柳是以前動員人民栽的,現該地辟為菜地,又把柳棵掘去,人民說公家事不好做。我看即作菜地,樹仍多數留。樹不妨礙菜的種植,已種成一圍大小的樹頗不易。 「唐將班子」是等於劄工的組織。 三月二十五日陰 前疑報載劉秉溫縣長領導的變工隊有些不符事實。昨見到自寫的「變工形式」,果然(二十三日報)。已不是變工,而是「生產合作」,如果熟地所獲也照勞動力分,那已是集體農莊的雛形了。文未述及熟地上的變工怎樣補找。 合作開荒,前見黨校實習團的報告,延長就有此例子,是一新的進步的生產關係。集體生產即令生產技術不變,也可增加幾倍。 劉縣長領導的變工隊 有七戶參加,十二個勞動力,六犋耕牛。他們計劃在春耕九十天內,三十五天耕熟地、種雜田,六犋牛分三小變工隊,每天六犋牛耕十二畝,共有熟地三百十二畝,須二十六天,種雜田四十五畝須四天,共三十天。加上誤工、天雨等五天,共三十五天。當有五十五天開荒,計誤二十天,每天六犋牛開七畝半,四十五天可開三百十五畝半,每畝收細糧二鬥可收六十石細糧。變工條件,人工牛工一樣算(牛不能鋤叫秋收)。秋收所獲糧食按勞動力平分,在開荒生產時:集體勞動,集體吃飯。 好處:一、生產熱忱提高。在沒組變工隊時,鄉政府分配六犋牛,除耕熟地外,開荒四十五畝,人們信心還不高。現可開三百十五畝;這七戶去年交公糧八石八鬥五升,今年多增收六十石。細糧交過公糧還有幾十石,不變工是做不到的。 二、節約人力和糧食,六犋牛分散開荒,一犋牛要三個勞動力,六犋牛要十八個勞動力。變工後十二個勞動力,就可使用十二犋牛了。十二人集體吃飯每人每日四合米就夠,分開吃飯至少要四合五勺,十二人一天可省米五合,九十天開荒時間可省兩石七鬥九升。(見二十三日報) 往看小說,有兩首詩記下: 鯉魚未老燕歸來,底事瑤函竟不回。腥血作心愁作骨,未能容易變成灰。 線頭猶帶口脂香,錦履雙雙遠寄將。道是阿嬌親手制,教郎一步一思量。 摘抄李後主詞(略——編者注)。 三月二十六日微晴夜小雨 看國仁同志送來兩篇改過的補習班文章,並複她信。 農民說話常乏有機的聯繫,在工作裡積累的經驗,不能綜合地說出、寫出。教他們作文,等於教他們說話。話要怎樣說才有條理,才有力,才易使人接受,照樣寫出,就是文章。切忌把作文另作一回事去教,使他感到難,不生興味。雖然作文和說話還很難完全一樣。 來此休養十天了,不見有大好處。作息規律未建立,是一原因。 「唐將班子」即劄工,在延安等地又叫「羅圈(音)班子」。 李後主詞:「奴為去來難,教君恣意憐。」似乎太謔浪了。六朝時某人詩:「碧玉小家女,不敢攀貴德。感君千金意,慚無傾城色。碧玉破瓜時,即為情顛倒。感郎不羞赧,回身就郎抱。」「小家碧玉」典出此。封建時代階級嚴,小家女被有地位的人淫亂,受寵若驚。拿文辭講:「感郎不羞赧,回身就郎抱。」在後主之前幾百年,其謔浪已如此。 下午往川地上散步,寬得很,約裡餘,去年洪水跡猶在。假如河流築起堤來,象南方一樣,川地多數可種稻,收穫比現在可加幾倍。不過這是一大建設,暫難談到。 三月二十七日陰 「萬曆間趙可懷以大司馬使楚平陳奉事。時楚王積金貲進獻,至漢陽為諸宗人所奪。事聞憲使,急遣賊曹率驍騎盡縛之。三木琅璫,寘獄報公。公坐堂皇,三司使者環列,逮攫金諸宗人入。公起至溜下,欲訊之。稍俯躬,宗人為魁者遂以手械急擊公首,公僕,立殺之。余宗俱起,偏諸使者,皆逾牆走,亦有中傷者。諸宗人乃呼其党入楚府,欲殺王,有備獲免。諸宗素不知法,既殺大臣,曰『是我家吏,殺之何害,上怒賜帛止矣』,殊恬然。事聞,天子大怒,置諸宗於死」。(袁小修作《趙大司馬傳略》) 天子宗人,不工不農不商,明室未亡,他們已靠搶掠為生,敢於搶藩室殺大臣,其平時對老百姓「殺人越貨」,更可想見。清朝旗人例禁從事工農商業,吃餉、做官弄的錢,回去要分潤宗族。朱元璋和愛新覺羅後裔,不僅無聞名者,且已看不到人,這就是「天子」害了他們。因此,我想到沒收土地特別是減租,對地主有很大好處,將使他們從事生產,用用體力和腦力,不會窮,更不會滅絕。 某些大地主怕子弟變壞,叫他們睡在家裡抽大煙,更是加速死路。 三月二十八日微雨 遠望霧重重,頗似南方春景。 休養經旬,身體無進步,醫言須靜息,不用腦,除報紙外,擬不看何書。 桑麻遍野谷登豐,邊將無功吏不能。四十五年如夢過,西風吹淚上昭陵(民十一年譚延闓攻湘敗退,趙軍拾得譚日記,有此詩,登在長沙報上)。 甯鄉黃石仙,幼讀私塾,有人出對:赤松子,黃石公,兩個神仙都出色。黃對:杜少陵,李太白,一朝才子竟如花。黃少年登翰林,旋死,人以為是「語讖」。 嶽蔗坡聯語可誦的多,題堆子山茶亭(自道州寄題,時正喪妾):古來除薌澤美人,誰個憐才,請看蜀客塵衫,病渴同嘲司馬賦;公餘造蓮花君子,借他消暑,擎出溈山露葉,思家欲學季鷹歸。(茶亭落成,岳兄弟淑涵、季荃各作聯,各說自己的好,我時在他家讀書,見之好笑,後都寄去蔗坡評定,蔗坡另作了一首,紙書掛在亭內,想已不存了。) 又題溈山長香崙茶亭:絕磴古溈峰,正宜茶話舒筋,天際行雲同客憩;孤亭老秋樹,為愛松濤到耳,山深警夜有龍吟(亭倚大松樹)。 又題裡中惠同橋橋亭:天開小畫圖,雙流澗口泉聲。斷岸懸虹圍柳絮;客來好風景,一笠波心亭影,淡煙飛翠點茶甌。 我鄉有兩詩人,一岳蔗坡,刻有《亦檄軒詩集》。一隆臥候,刻有《罘罳草堂詩集》。隆較早,我未及見其人,小時讀過他的詩集,似乎嶽詩壯闊,隆詩清勁,隆集現已不易找到。猶記其集中《題義牛行》:牧牛歸來腸戴角,牧翁想已遭牛酷。舉家憤怒牛頭落,須臾翁歸雙淚紅。非牛殺虎虎殺翁,寒衣落日淒牛宮。籲嗟乎,忠作奸,恩成怨,我讀牛詩淚如霰。兩宮力複上皇歸,卻殺于謙殺嶽飛。 蔗坡沒於民國十年,殆將為吾鄉詩人之殿。這樣一生淬力於詩的人,今後不易有了。 又蔗坡題道州學署書室:千二百里南來,縫線難忘,霜鬢秋添慈母淚;三十六乘西幸,蒙塵太久,天涯時系小臣心(八國聯盟入京時)。 又題書塾聯:江淮湖海,東南行道路八千,飽經三島雲煙,歸裝尚待龍蛇氣;子午申寅,兄弟得春秋百二,閑臥半床花雨,食粟深慚犬馬年。 又為其舍右佃家(有幾個兒子:種田、做生意,還有一縫紉匠):上而孝第科,下而力田科,讓老人課雨占晴,推殘黃曆;東家文苑傳,西家貨殖傳,有一人細針密縷,衣被蒼生。 三月二十九日 林老在《隨園詩話》上找出譚延闓詩,原是宋人絕句,只改幾個字。原詩出:桑麻不擾歲恒登,邊將無功吏不能。四十二年如夢醒,春風吹淚過昭陵。 譚延闓之為人,革命嗎?于革命無功,且常和反革命勾結;反革命嗎?又站在革命一方,革命的人對他的感想似並不很壞。寫字作文接物持己,有君子氣,實則熱中異常:焦陳起義不十天為湖南舊勢力所殺,譚乃舊勢力的頭子,取而代之而人不疑其篡。民二反袁,譚一方宣佈獨立,一方經過黎元洪向袁通款,旋赴北京受袁豢養(袁父甲三與譚父交,袁年長於譚,袁給譚百萬,寓青島),而人不厭其反復。袁倒後,論功績與資格,應該是龍璋或程潛主湘,而譚和北洋系勾結,段以譚易制,命之督湘。以擁袁之人食倒袁之果,而人能容之。段氏發武力統一夢時,派傅良佐督湘,譚不抵抗,允為抵抗之民黨籌款(以水口山礦向日本押借)。其後攜款至湘南以勾結軍隊手段,奪得「反張」(敬堯)的領導地位,因而三次督湘,人亦能容之。在此以前譚是反孫的,後知民黨勢不可侮,遂投孫,為孫秘書長,得孫信任,一躍而為國民黨紅人。當時蔣介石看兩湖工農勢盛,不肯來武漢,譚告蔣:「我先去!」甯漢分裂,譚乃蔣在武漢政府的奸細。武漢失敗,譚去南京當主席以至於死。譚于官僚社會的情況很熟悉,應付的經驗很豐富,不為己甚,不肯當先。雖不知道軍事和財政,而知道要把軍財抓到手,似乎新又很舊,似乎舊又很新,時局變了,他總不倒。譚可說是集中中國官僚學的精粹而化之者。因記起幾件事: 一、譚于殺焦陳後登臺,第一次演說:我只有八個字:「維持秩序,保全治安。」毫無疑義所謂秩序與治安,是把革命一筆勾銷。然而當時這種藏著反動內容的話,頗得不少人的贊許。 二、焦陳死後,我縣有成邦傑者質問譚:「焦陳應殺?不該為鑄銅像;不應殺?應究辦謀殺的人。」譚無以應,——替焦陳鑄銅像的是譚,與謀殺焦陳的亦是譚。 三、傳武漢失敗時,譚對人說:「現在我們面前兩條路,一去南京做官,一跟共產黨一道,沒有第三條路可走。——我是要去南京的。」 四、三月二十日事變時,譚曾對朱劍凡說孫中山一次發脾氣,「……你們總不懂,國民黨我不要了,我一個人加入共黨去!」這樣聯共政策才確定。譚慨然說:「介石,就不記得了!」——後來,朱述及此事,也說:「組安,就不記得了!」(聽林老談後記) 林談:民二,袁電譚來京,拍其肩說:「老世兄,不要同他們胡鬧!」給百萬元居青島。日攻青島,沒收德華銀行,譚款全失。至上海寓其弟澤闓處。雲南起義時,林和程潛去訪他,譚不以蔡唐舉動為然。程向譚借五千元,譚送一千元,程未受。 傳譚和齊燮元拜把,又傳拜馮國璋為義父,雖非事實,但卑躬屈節則有之。張勳的督軍會議,譚也與有勾結。 孫中山力勸國民黨中之反譚者,在用人之術上是對的,可以利用譚把兩湖一部勢力拿到自己方面來。 林請譚寫一手冊,寫「坎坎伐檀兮」一章,明顯表示反他的意思,但譚寫了,並於後題說:「你的氣概很好,但似應補上,『十畝之間兮』一章,更為完美。」 杜牧詩 杜詩韓筆愁來讀,似倩麻姑癢處搔。天外鳳凰誰得髓,無人解合續弦膠。 上午散步約四裡,下午散步約三裡。自立同志妻楊敬成來指導伙食,財廳送來一些東西。 三月三十日晴 杜甫詩:「驥子好男兒,前年學語時:問知人客姓,誦得老夫詩。世亂憐渠小,家貧仰母慈。鹿門攜不遂,雁足系相期。大地軍麾滿,山河戰角悲。倘歸免相失,見日敢辭遲。」飄飄兩歲即能念我的詩,認識人很多,只太不馴了,仿此調之。(易一韻): 飄飄好男兒,「能成」看幼時。 八月知行禮,兩歲能念詩。 做戲娛爸老,頑皮恃母慈。 哭鬧你須戒,聰明我正期。 不可欺定定,且去抱飛飛。 長成如有用,得子不嫌遲。 偕林、高游口前古廟,碑已剝蝕不可考,碑頂圓形系明時式,神像有全毀的、半毀的。廟余香爐跡,知尚有人朝拜。像為龍王、土地、觀音,土地趕狼虎,龍王禦旱,觀音送子,陝北廟神,多是此三種。 馬飼川崖石上有「利民渠」大字,雍正申寅年鑿。距今二百一十年。可見當時居民較多,已有水利建設。 三月三十一日晴 飄飄下午回去,因無小伴,不願住。上午偕林高至河對面完小看,還未開學。 秦某同志的兄弟家屬自河南獲嘉逃荒來此,住在對面。 四月一日昨夜雨今日陰微霏 抄溫飛卿詩(略——編者注)。 書贈田夫 「上打雪花蓋頂,下打枯樹盤根!」 這是舊小說上好漢們打架常用的話。「雪花蓋頂」是虛的,是假花樣;「枯樹盤根」是實的,是真本領。我們為學做事要去實際做,從實際學,能「盤根」才能「蓋頂」。 田夫同志將下鄉工作,書此作贈 覺哉 窯前走走,細雨沾在衣上,微風拂到鬢邊,腦子似清輕一點。我們南方人住濕潤地慣了,北地乾燥,因而使血壓增高,如有機會回南,或可痊癒。 前年寫過一首西江月,錄下(見一九四一年六月九日日記,此處略——編者注)。 誦杜詩二律 國破山河在,城荒草木深。感時花濺淚,恨別鳥驚心。烽火連三月,家書抵萬金。白頭搔更短,渾欲不勝簪。 戍鼓斷人行,邊秋一雁聲。露從今夜白,月是故鄉明。有弟皆分散,無家問死生。寄書長不達,況乃未休兵。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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