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延安精神的熱情傳播者


  延安,雖說是抗日戰爭的指揮中心,有較濃的火藥味,但卻也到處洋溢著賦詞吟詩的革命樂觀主義的精神。一九四一年九月五日,林伯渠和謝覺哉聯名宴請在延安的老年詩人,其中有革命老前輩和一些黨外知名人士,即席成立了懷安詩社。他們興致勃勃,談笑風生,為戰亂中能有詩社的誕生而歡欣,而慶賀,有的吟詩,有的填詞,傾吐夙願展望未來。「懷安」是取老者能安,少者能懷之意,這也體現了革命聖地延安和共產黨領導的陝甘寧邊區,以及各個抗日根據地和解放區,是中國人民的希望所在。謝覺哉以他很少出現的銅鈴般的笑聲,稱讚這個名字風雅和深厚。

  謝覺哉回到家裡,心潮起伏,情緒激動,久久不能入睡。他又伴著小油燈,寫了《從懷安詩社談起》一文。他在文中寫道:以「老者安之少者懷之」這一類名詞來命名詩社,很難找到先例。這不止詩社社雖多數是六十以上的老者(有少數幾位年輕的),詩社的成立,也反映邊區敬老慈幼政策的實際,表明邊區政府竭力創造一個既有集中又有民主的生動活潑的局面。這也證明,群賢畢至,少長鹹集,人們樂於在團結抗日的共同目標下攜手前進。這個局面只有在日益高漲的整頓三風的輿論聲中才有可能出現。

  從一九四〇年下半年到一九四一年上半年,《新中華報》特地開闢了《雜感》專欄,邀請謝老撰稿。一九四—年九月,《新中華報》改為《解放日報》後,將《雜感》改為《小言論》專欄,繼續由謝老撰稿。在不到兩年的時間裡,他寫了幾十篇短文,這些短文的題材範圍極廣,涉及到各個領域,可以說是批判主觀主義,宗派主義、党八股的先聲。一九四二年,延安整風開始後,黨中央決定《解放日報》改版。改版前夕,毛主席和社長博古在楊家嶺中共央辦公廳召開了一個座談會,邀請延安各部門黨內外負責人和作家參加。當時,謝老以陝甘寧邊區參議會副議長的身份,山席了會議。毛主席在會上提出:要利用報紙來推動整風運動。許多同志對報紙改版提出意見,謝老也提了建議,他以廚師做菜來比喻,不應總是一碗肉一碗肉,使人感到膩口,報紙不能篇篇都是大文章,板起臉孔說話。為了配合整風運動,他不顧身體衰弱,在報紙改版不久,就開闢了專欄《一得書》。這些文章是反對主觀主義、宗派主義、黨八股的匕首投槍。

  《一得書》熱情地宣傳「實事求是」精神,傳播了延安作風,使之吹向全中國。首先,這些文章提倡聯繫實際,熟讀深思整風文件,以領會整風的偉大意義。遵義會議雖然批判了王明的錯誤軍事路線,但在長征途中,天天行軍打仗,沒有時間批判他的政治路線和思想路線,因此,全黨同志,對於王明路線錯在那裡,沒有清楚的認識。黨內認識不一致,步調不一致,領導革命,就很危險。所以整風運動非常必要。開始,黨內有些同志對此並不瞭解,不重視中央發的二十二個文件。為此,謝老在《一得書》中著文宣傳領會、熟讀、深思整風文件的重要意義,以馬列主義之矢,射中國革命之的。「舊書不厭百回讀,熟讀深思理自明。舊書如此何況黨的文件。」關鍵在於共產黨員要「心地光光地」,心上沒有毛。因為共產黨員來自社會的各個部分,仍生活在現實生活中,帶來社會上一些不乾淨的東西,並不足怪,比如:個人主義、自由主義、宗派主義、打擊別人、抬高自己、誇誇其談、嘩眾取寵……等,是毛的現象。整風就是思想革命,就是要整掉這些非無產階級的思想,只有把心上的毛拔掉,才能做到心寸地光光地……能夠負起改造社會和人類的偉大任務。《一得書》的第一篇文章題為《把頸骨硬起來》。這篇文章是由於看到《解放日報》登的一則消息有感而發的。消息寫的是延安市政府工作人員認為市府的職權低弱,要求邊區政府提高市府的職權。謝老在文中首先講了個故事:漢朝有個剛正不阿的京兆尹,有一天把皇帝姐姐的姘頭在大街上打了一頓屁股。公主哭訴于皇帝,皇帝召京兆尹譴責之,京兆尹說:「我沒有錯,我是執行皇帝的法令。」皇帝說:「你雖然沒有錯,但是你得罪了貴人,也應該磕個頭。」這個京兆尹不肯磕頭,硬起頸骨,幾個人壓也壓不下,皇帝怕對不起姐姐,就說:「原來這個傢伙有病,頸骨硬了。」謝老說:「皇帝時代尚可『強頸』,何況乎民主的延安!」他認為有法必依,「應罰的罰,應拘的拘,任何人的威脅,不屈,任何大頭子說的情,不理。『硬起頸骨來』,做它幾次,威信建立了,人們的習慣也就逐漸養成了。」這不但提倡維護法制的革命精神,同時也是提倡敢於維護真理的實事求是的精神。整頓三風,同樣需要「硬起頸骨來」。

  《一得書》用充沛的感情,痛斥王明宗派主義,以正黨風。它指出了王明宗派主義給革命造成的不可彌補的損失,結合當時尚存有的宗派主義殘餘,闡明宗派主義的危害,提倡同志間,黨內外的精誠團結,特別是新老幹部的團結,他指出:「我們党如果沒有廣大新幹部同老幹部一致合作,我們的事業就會中斷,所以一切老幹部應該以極大的熱忱歡迎新幹部、關心新幹部。」「青年人的朝氣,是社會可寶貴的東西,沒有他,不能前進,老年人的經驗、持重,也是可寶貴的東西,沒有它,社會沒有基礎,同樣不能前進。」《憶叔衡同志》是對革命烈士的懷念,也是對宗派主義的抨擊。謝老稱叔衡同志:「每在危難震撼,人們猶豫的時候,他能不顧人家的反對,不要人家贊助,毅然走自己的路,站在人們的前面。」由於他受到王明的「左」傾錯誤的打擊,沒有被批准參加長征,後來在瑞金到汀州路上犧牲了。謝老說,「『為蘇維埃流最後一滴血』,這話是和我說過的,且合乎叔衡同志見危不亂的果決精神」。他說,毛主席曾說過:「何鬍子感情一堆」。謝老說:「不是一堆骨和肉,是一堆感情,熱烈的感情四射著,觸著就要被它感動。」文中沒有一句批評王明教條主義、宗派主義的話,但全篇都灌注了這個精神,令人深思猛省。

  《一得書》痛斥主觀主義,以正黨風。鑒於王明把馬列主義當教條,不同中國革命實踐相結合,幾乎把革命事業葬送的教訓,它指出克服主觀主義必須理論聯繫實際,同群眾相結合,做好調查研究,才能實事求是。他認為那種脫離實際的理論,「如只放在案頭上擺樣,雖然比屎還沒有用,不能肥田,不能喂狗,但狗屎自享,於人無干。若拿了去對付革命,那就為害非淺,容易把革命弄壞。」他很欣賞一篇德國牧師寫的文章。那個牧師是從江西蘇區出去的,他在文章中說:「我不是馬克思主義者,但我知道馬克思主義很深奧,文化低的中國工農,怎能和他們講這些個?然而中國共產黨的宣傳真妙,他不對農民講馬克思的道理,而只討論農民的生活,耕多少地?打多少糧?交地主多少?剩下多少?夠不夠生活等,告訴他們怎樣就可以有足夠的飯吃,怎樣就可以保住自己的生活不被剝削去。農民在這樣簡單的宣傳下,懂得了共產黨,信任共產黨了。」謝老看後,在《隨記》中寫道:「把我們的決議,不僅變成共產黨所瞭解的東西,而且變成為廣大群眾所瞭解的東西,注意這個『變』」。他認為一切從實際出發,實事求是,才能推進革命事業。

  一九四六年,謝老又在《解放日報》開闢專欄《案頭雜記》,繼續宣傳實事求是的延安作風。他說:「實事是客觀存在的一切事物」,「我們有的沒有去求,有的求而未得,有的得了而未全,有的則求的不是『是』,而是非—實事求非。」因此,要搞清楚,是「經是好的,歪嘴和尚念錯了」。或者「是否原來經就錯了。」他在九月的一篇《案頭雜記》上說:「原則定要把握住,不是在言詞決議上把握住,而要在具體的事實上把握住。」因為從原則到事實,「中間尚隔一段頗長的路程。滿口原則,且只停止在原則上,這叫空談家,空談家不會真懂原則。」

  《一得書》、《案頭雜記》等專欄文章,樸實生動,短小精悍,言之有物,娓娓道來,平易近人,毫無黨八股的氣息,可以說,這些文章本身就是以新的文風,向黨八股挑戰的,為我黨提倡新的文風樹立了楷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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