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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未必生來是野流」


  謝覺哉開始了塾師生活。這期間,他遊歷於窮鄉僻壤之間,廣泛接觸勞動人民,目睹人民生活極端困苦,便逐漸實現了對勞動人民思想感情的轉變。

  對他教育最大的是兩個人的死因:

  一個名叫肖曉春,是個貧苦人,和覺哉一樣年齡,是他幼時最要好的朋友(後來他學裁縫,有師父管)。哉生長的肖家灣,屋前屋後都有大樹和幾株苦珠樹,真好玩,樹下可打滾,樹上可搖風,他們常去那兒玩耍,好些樹和竹,都爬熟了,對它很有感情,尤其到苦珠成熟的時候,輕捷如燕的肖曉春常常爬上樹梢,把用篙子打不下的苦珠摘下來,與一同玩的孩子們平均分吃,並不因為自己摘的多而要求多分。小夥伴們都喜歡同他玩,後來肖的父母因養不活他,讓他學了縫紉,就這樣,曉春一家還是無法養活下去,剛滿十三歲的曉春只得忍痛遠離家鄉出外謀生去了。大概在「七、八年之後,貧病過早地奪去了他年輕的生命。對此,覺哉不勝傷感。

  另一個是被凍死在茶亭的求乞老人。這是一九〇三年冬末,大雪紛飛,天寒地凍。一天,覺哉和過去的一個同學一同到小金陀館看望先生李藕蘇,返家途中經過堆資山茶亭,只見很多人在圍觀,原來一位自發蒼蒼的乞丐被凍死在茶亭階磯上,瘦骨嶙峋的屍體上蓋的是—床有幾個大洞的破棉絮,其狀淒然。對老人的不幸遭遇,覺哉十分同情,當即告知父親,並出棺木將其安葬。

  事後,覺哉的心情仍然很不平靜,他反復和那個同學討論,為什麼這樣大的年紀還要求乞,還要被凍死,而且無名無姓,籍貫生平也不得而知。當時那位同學站在士大夫階級的立場回答了這個問題。他寫了一首《乞丐者詩》:「討米最不窮,何必乞人憐。—死永無罪,快活上天庭。」覺哉不贊成這種觀點,他以《詩丐》為題,寫了一首七律表達了自己的見解:

  未必生來是野流,卻持竹杖遍村遊。
  飯籃向曉迎殘月,彈板臨風唱晚秋。
  兩腳踏開塵世路,一肩挑盡古今愁。
  從此不食嗟來食,村犬為何吠不休?

  「未必出來是野流」、「村犬為何吠不休」,表明覺哉開始擺脫士大夫的偏見,開始對社會的不平提出大膽的疑問。

  覺哉開始探索和選擇人生之途。正如他後來說的那樣:我作為一個封建秀才,「不為革命者打倒的對象,而自己變為革命者,算是人生幸事。而沒有墮落的原因,在於有點正義感,不滿紳士們的行狀——專制君主的科舉,是有道理的,難怪現代統治者都想模擬他」 ④ 。

  ④ 1941年4月13日《自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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