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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章 道家最初底派別(12)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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未 承傳楊朱派底莊子學 現存《莊子》裡底《讓王》、《盜蹠》、《說劍》、《漁父》四篇為全書最後的部分。《讓王》全篇合十五短篇故事而成,主旨在闡明名利祿位底不足重,唯生為尊。其中列子辭鄭子楊底粟見於《列子·說符》,子貢乘大馬見原憲,堯以天下讓許由、善卷,伯夷、叔齊餓死首陽底故事都見於《列子·楊朱》。尊生便是楊朱底全性保真說,可見作者是傾向楊朱思想底。《讓王》說:「能尊生者,雖富貴不以養傷身,雖貧賤不以利累形。」患得患失底人終要傷身累形,甚至危身棄生。名利不過是極輕微的事物,生是何等重要?用寶貴的生與身去殉輕微的物,如「以隨侯之珠彈千仞之雀」所失底還要重大,所以聖人不取。《盜蹠》分三章:第一述孔子見盜蹠底故事;第二記子張與滿荀得底問答;第三記無足與知和底問答。孔子見盜蹠全脫胎於《列子·楊朱篇》中子產勸誡他底兄弟底故事。作者極力排斥孔子祖述堯舜,憲章文武底主張,說堯、舜、禹、湯、文、武,都是「以利惑其真,而強反其性情,其行乃甚可羞也」。在人事上所謂聖王、賢士、忠臣,都是為利惑真,罹名輕死底人。依人情說,應當盡一生之歡,窮當年之樂,以保全壽命。生命很短,且多愁苦,若不及時享樂,便枉為人了。所以說,「人上壽百歲,中壽八十,下壽六十,除病瘺死喪憂患,其中開口而笑者,一月之中不過四五日而已矣。天與地無窮,人死者有時。操有時之具,而托於無窮之間,忽然無異騏驥之馳過隙也。不能說其志意,養其壽命者,皆非通道者也」。這全是楊朱底思想。《盜蹠》第二、第三兩端排斥儒家底重名,以為君子殉名正與小人殉利一樣,都是變性易情底事。為名利者皆拘於是非善惡,而是非善惡固無一定標準,只在各執所見以是其所是而非其所非。「小盜者拘,大盜者為諸侯。諸侯之門,義士存焉。昔者桓公小白殺兄入嫂,而管仲為臣;田成子常殺君竊國,而孔子受幣。論則賤之,行則下之。……故書曰:孰惡孰美?成者為首,不成者為尾。」所以事情不必問曲直,小人君子,都無是處,若能運不滯的圓機,得自然的天極,得其環中以應四方,便能得著長生安體樂意底道。「故曰:無為小人,反殉而天。無為君子,從天之理。若枉若直,相而天極,面觀四方,與時消息。若是若非,執而圓機,獨成而意,與道徘徊。無轉而行,無成而義,將失而所為。無赴而富,無殉而成,將棄而天。」這也是從楊朱底思想演繹出來底。 《漁父》借漁父底話來排斥孔子飾禮樂、行仁義、選人倫以化齊民底見解。作者以為人有八疵四患,雖有禮樂、仁義、人倫,也不能改變過來,不如自己修身守真為妙。八疵者:「非其事而事之,謂之總;莫之顧而進之,謂之佞;希意道言,謂之諂;不擇是非而言,謂之諛;好言人之惡,謂之讒;析交離親,謂之賊;稱譽詐偽,以敗惡人,謂之慝;不擇善否,兩容頰適,偷拔其所欲,謂之險。此八疵者,外以亂人,內以傷身,君子不友,明君不臣。所謂四患者:好經大事,變更易常,以掛功名,謂之叨;專知擅事,侵人自用,謂之貪;見過不更,聞諫愈甚,謂之狠;人同於己則可,不同於己,雖善不善,謂之矜。」儒者不明人有這些劣點,一心去「審仁義之間,察同異之際,觀動靜之變,適受與之度,理好惡之情,和喜怒之節」,直如畏影惡跡底人,舉足疾走,走愈遠而跡愈多,走愈疾而影不離,若處陰則影自休,處靜則跡自息了。處陰處靜,便用不著仁義禮樂,因為這些都是世俗所為,隨時可以變易底。聖人守真,故無牽強反性底行為,一切皆出於自然,毫無虛偽。所以說,「真者,所以受於天也,自然不可易也。故聖人法天貴真,不拘於俗。愚者反此,不能法天而恤於人,不知貴真,祿祿而受變於俗」。 《讓王》、《盜蹠》、《漁父》底內容多是承傳楊朱全性保真底見解,或者是楊朱底後學所作。《說劍》說三種劍,不像莊子或楊子底口氣,卻有陰謀家底意味,恐怕與《莊子》原本沒甚關係。大概因為篇中底主人是莊子,所以把它編入吧。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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