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拜倫的思想及其詩歌的評論(3)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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拜倫在瑞士曾搜集題材,有Manfred之作,後來在烏柴(Ouchy)村,有《地獄的囚徒》的偉著。本來地獄堡(Castle of Chillon)是古時的建築物,位置於基尼哇湖(Lake Geneva)的東邊,此處在十八世紀時曾作為牢獄,其中有歷史上的遺跡。拜倫加以其自己想像上的結構與描寫,遂成此《地獄的囚徒》一詩。僅用兩天的工夫作成,寫一囚人的狀況與其思想,對於生活的曆述,對於自由的信仰,不但材料生動,而且表現思想的地方異常顯著,同時也可以見出拜倫自己的人格。如以下的句子: I had not strength to stir, or strive, But felt that I was still alive— A frantic feeling, when We know That what We love shall ne'er be so I know not why I could not die, I had no earthly hope-but fairth, And that forbade a selfish death. 拜倫在歐洲文學界內的成就很大,他在歐洲大陸上的名譽也如同第二個莎士比亞一樣。他的著作早已有若干譯本,用各國文字印出。德國詩人歌德說他是「這一世紀的最偉大的天才者」,其他如聖皮韋(Saint-Beuve),泰納(Taine),諸有名的批評家都予以偉大的詩人的論定,如意大利的馬即尼(Mazzini)說:「拜倫引導著不列顛的天才在巡禮中經過全歐。」許多著作家皆有此同樣的普遍的贊仰,也可見他並不是混得虛名了。然而他能有這樣讚美的同情之處,卻不止在其著作的藝術的巧妙,而在其思想的超卓與精神的發揚上面。 所以將拜倫與他的同時的那些英國詩人相對比,卻是極有趣味而又很有差異的。講到對於自然的親切與細密的領受,及描寫,他不如華資華司;講到超自然的思想,及豐富的曲調,他不及考萊居;講到細緻的與靈感的美上,以及這類詩歌的完全表現上,他不及克茨;他沒有丁尼孫無限的優美及慘淡經營的詩人藝術;也沒有雪萊的抒情及有音樂的和諧的才力,然而如上所述他獨有的那種性格,詩思,也非他人所能比較。因此他也可以在英文學中,以及世界的著作林中獨樹一鮮明的旗幟,不與別家的相同。 總論此期的拜倫作品以抒情詩為最擅長,這也是生活環境的關係。他在此時安居于祖國,並且名譽日起,且又結婚,沒有外出遊歷的機會,也沒有抑鬱難堪的痛苦,在和平期內當然是如此。及至他不容于英倫社會,為人所嫉,倉皇再去國以後,遂達到他的思想最激烈與其創作的藝術最完善的高潮。與此期的著作,面目迥非,意大利數年的去國旅程,正是他的成功的機會了。 總論拜倫一生的詩歌,以在第二次意大利居留中的作品為有最偉大的成就。在此時他的最早的浪漫思想,及在英倫社會時的革命思想,重往意大利後,適遇意大利獨立的良機,於是他一方面尋搜材料作紀述詩,一方面歷經傳統風尚及無情群眾的威迫而發抒其自由的意志。同時又有新生活上的趣味,以鼓勵其精神。〔即在意大利,拜倫與菊惜奧麗伯爵夫人(The Countess Guiccioli)相遇,此伯爵夫人有冰雪的聰慧,廣博的智識,自與拜倫相識之後,遂互相愛戀。他們在威尼斯,勃老拿,皮西亞及基瑙亞等地方常在一處,直至拜倫離開意大利為止。此事對於拜倫的後期生活至有影響〕遂能產生數種偉大著作,使其名譽及地位日益高起。 拜倫的詩歌與其思想當然相一致,他生在全歐革命的醞釀期裡,他有生之日全為革命的熱火燃灼其精神,為有名的叛亂詩人。他的精力與威權,全為此時代的信仰所鼓動。所以他作詩歌不必是先有主義而後寫出,但他的思想與情緒俱顛宕於革命的潮流之中,則發成心聲的詩歌,自然便引向此途。以上我所述他的詩篇,雖以限於篇幅不能多加譯述,而其詩歌中表現的精神,——反抗的,刺激的,犧牲的,為人的世界而尋求自由的珍寶的熱烈勇敢的精神,已可概見。他的詩雖也以抒情的描寫見長,如《別雅典女郎》及She Wake in Beauty諸作,但是最佔據他的詩歌領域之中心的,仍然是革命的根源。固然,他的作品有時不免失之粗疏,不能如華資華司的細意刻劃與自然相合,也不能如克茨的細膩的觀察與會心的文字,但是以他那熱血鬱勃的個性的表示作出的詩歌,如聞戰場上的觱篥的哀吹,如聞飛湍在叢穀中下瀉,使人興,使人勇,使人能舉其劇烈奮發的感情,全投入他的直覺而又委婉的,熱烈而又悲望的行間字裡。這是他的著作的魔力,也是他的永存的人格的潛感。 當其憑立Thermopylx海灣,眺望希臘的名山海米鐵司,臨風念古,以其慷慨鬱勃的熱血詩人之心,發為浩歌,雖百有餘年,我們試讀他那幾句在革命以前的希臘詩,其感想為如何? Fair Greece! Sad relic of departed Worth! Immortal, though no more; though fallen, great! Who now shall lead thy scattered children forth, And Long-accustomed bondage uncreate? Not Such thy sons who whilome did await, The hopeless warriors of a willing doom, In bleak Thermopylae's sepulchral strait— Oh! Who that gallant spirit shall resume, Leap from Eurota's bank, and call thee from the tomb? 在第一期間,拜倫的詩除掉表示其少年的粗豪的氣概與盱衡當世的兒童般的譏諷Boyish satire之外,則頗多纏綿低回言情的著作。熱性的少年,多易在青春期陷入於戀愛之途;況在熱情的詩人拜倫雖不是同美麗的雪萊視「愛」為生命以犧牲一切,然而他平生的淒豔纏綿的歷史,亦足以令人為之思念。當他在哈漏學校時,不過是十六、七歲的青年,曾對於安娜屈吳絲(Mary Ann Chaworth)強然地發生過單面的潛伏的戀愛,不過安娜屈吳絲於一千八百〇五年嫁與他人。此剛過童年的愛情迷惑力的引動與其失望,遂深深植根於此多血質與易感的詩人的心中,這也或者便是他平生哀怨的開始。所以他在二十八歲上作的《夢》(The Dream)詩,其中所敘述的情緒與事實,皆可證明他對於安娜屈吳絲的迷戀力的強大。及至他第一次離英往南歐遊歷時,經過葡萄牙,及西班牙,又消費其兩年的光陰于亞爾巴尼亞,及希臘,在雅典乃有贈《雅典女郎》詩之作。據言Maid of Athons是他於一千八百十年在雅典為一女郎麻可麗(Theresa Macri)作的。麻可麗系拜倫的居停的女主人的女兒,現在我們讀他這首悱惻,低戀,如互訴肺腑的著名抒情詩,真有若在玫瑰叢中聞子規啼血,及明漪的湖濱聽單飛失侶的鴛鴦之哀鳴。 Give, oh give me back my heart! Or, since that has left my breast, By that lip I long to taste; By that zone-encircled Waist; By all the taken-flowers that tell What words can never speak so well; By love's alternate joy and woe, Zωη µοr, σas araπω. 後來他定居于美麗的基瑙亞(Genoa),他作成十六節的Don Juan紀事詩,然而終未完卷。此詩為其末年的偉著。又在威尼斯作有波蘭遺事的Mazeppa,其中所敘英雄,美人的可歌可泣的事實,仍然是拜倫特有的性格及熱情的重現。 及至他初次回國之後,於一千八百十二年,將Childe,Ha-rold又續成一部分,遂博得社會上的真誠歡迎。這位詩人于其嘗試成功之頃,也不禁說:「我一朝醒來,而知我自己很有名望了。」又於一千八百十三年到一千八百十六年,印行他的《海盜》(The Giaour)《阿白度的新嫁娘》,(The Bride of Abydos)以及The Corsair,Lara,《考裡資的圍攻》(The Siege of Co-rinth),《巴裡西納》(Parisina)諸篇,其時最風行的《海盜》一篇,收入的稿費頗為不少;不過拜倫確是為創作而創作,他並不甚注意物質上的報償及名譽上的讚揚。凡此諸詩,與一千八百十五年他印行的《希伯來曲》(Hebrew Melodies)都是敘故事及抒情的詩歌,而尤以She Walks in Beauty,及Destruction of Sennacherib兩篇較短之詩,惹人誦讀: She wakes in Beauty like the night of cloudless climes and starry skies; And all that's best of dark and bright Meet in her aspect and her eyes.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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