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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長虹傳略》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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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載《新文學史料》一九九〇年第四期。作者言行。 我認為這是一篇很好的傳記。關於高長虹,過去人們所知甚少,現在,差不多都忘記了。他的同鄉人士,近年出版了他的文集,我尚未見到,讀了這篇傳記,卻有些感觸。過去,人們鄉里觀念重,常有一些有心人,把地方文獻徵集出版,不埋沒人才,原是一件好事。現在山西一些同志,也注意到這方面的工作,引起我的興趣。 我開始留心文壇事蹟之時,狂飆運動,已經過去了。我傾心的是當時正在熾熱的左翼文學運動。狂飆運動,這一名詞雖然響亮得很,鮮明得很,但在社會上,甚至在文藝界,似乎並沒有留下多少使人記憶的事蹟和影響。我知道高長虹這個人名,不是從他的著作、文章,而是從魯迅和別人的文章。 有一次,我在北平的冷攤上,遇到一本狂飆週刊的合訂本,也沒引起購買的想法。這說明,熱鬧一時的狂飆,已被當時的文學青年所冷落。 任何運動的興起,都必有時代思潮做基礎,狂飆運動,不過是五四運動的一個餘波。它體現的還是愛國精神和民主科學兩個口號,但時代思潮,繼續向前發展,狂飆的主將,沒有這方面的準備,也沒有這方面的熱情,很快就被「時代的狂飆」,吹到了旁邊,做了落伍者。因此,他們的運動,也就成了尾聲。 高長虹書讀得是多的,文筆是鋒利的,也有股子幹勁,也具備一種野心。但據我看,他是個個人主義者,也有些英雄色彩。但不與時代同步,不與群眾結合,終於還是落到無用武之地的寂寞小天地裡去了。 他的一生,追求探索,無書不讀。隻身一人,一囊一杖,遊歷數國,也不知他是如何生活的。他好像沒有固定的信仰,也不做任何實踐,甚至也不願系統地研究一種學問。一生犧棲皇皇,不禁使人發問:夫子何為? 最後,終於感到,這樣大的天地,這樣多的人民,竟沒有一個安身立命的落腳之地。這不是時代的悲劇,只能說是一個人的、一個性格的悲劇。 耕堂曰:一九四四年至一九四五年,我在延安,住橋兒溝東山。每值下山打飯,常望見西山遠處,有一老人,踽踽而行,知為高長虹。時距離遠,我亦無交遊習慣,未能相識。 另,我長期在晉察冀邊區工作,山西之盂縣,曾多次路過。以當時不知為高氏故鄉,故亦未加採訪。今讀此傳,甚為高夫人行為所感動。以她的堅貞死守之心,高唯一的一張青年時照片,得以留存,使後人得睹風采。高緊閉雙唇,可觀其自信矣! 1990年12月27日 傳略引高氏文章:軍閥是些被動的東西,他們被歷史、制度、潮流夾攻著而辨不出方向,他們沒有自覺,沒有時代,他們互相碰沖而無所謂愛憎,他們所想佔據的東西是實際上並沒有的東西,他們衝鋒陷陣在他們的夢想裡,他們全部的歷史便是,短期的紛擾與長期的滅亡。 讀著這段文章,我不知為什麼,會想到文藝界的一些英雄豪傑身上去。 次日又記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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