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瞿秋白 > 中國革命中之爭論問題 | 上頁 下頁 |
(四)小資產階級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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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資產階級在這種時機,自然是普遍的群眾的革命化。但是,小資產階級尤其是中國的店東小資產階級,決不能與法國大革命時的小資產階級相比。他們渴望有一位英雄,來拯救他們於水火之中;他們看著一邊是帝國主義與軍閥買辦壓榨他們,一邊是工場裡工匠之中的「赤鬼」。真正是前有猛虎,後有豺狼。於是他們要找一位救主。誰呢?是我們,還是民族資產階級,甚至於「左傾」的小買辦?資產階級有一個方法取得他們,便是「資本的統一戰線」,反對階級鬥爭,主張強制的仲裁。然而大資產階級包捐包稅等的虐政,同時又使他們難受。所以最上層的小資產階級一定是動搖猶豫不定。我們應當做一個火車頭(上海絲廠某一女工的話),拖著他們往前走,衝破買辦官僚階級的壁壘,使他們離開民族資產階級;單在後面推他們是推不動的,等他們自動獨立的來幹,是要等一百年的。店東、工匠之間的階級鬥爭是不可免的;但是有人說:店東小資產階級自己瀕於破產,不能答應工匠的「過分」要求。亦許是這樣!可是工匠的生活異常的困苦,我們是否應當勸他們為「民族利益」為「保持聯合戰線」起見而多忍耐一下呢?當革命進攻的階段裡,這是不對的策略。店東沒有錢,工匠更沒有錢,可是大家都要改善地位,這兩方面的互爭是沒有出路的了?但是中國境內,難道沒有別的豪富嗎?我們只能領導他們加緊向買辦階級猛攻,沒收帝國主義及軍閥、官僚一切反革命分子的資產,至少最初先要加以很大的租稅。這些革命的殷富捐之用途應當有一部分用到解決這一問題上來:或者集合因罷工而店東瀕於破產的幾個工場,合組成市政府或省政府管理監督的企業,並酌量與以津貼,同時嚴格的執行勞動法及工會所訂契約;或者直接津貼手工工匠的工資,但限於超過店東實力以上之數目;或者設立國立或市立工場,收容因罷工而失業的手工工人。詳細辦法當然此地不能擬議的。總之,店東小資產階級應當在工人階級領導之下,向買辦甚至於民族資產階級作戰,反對包捐包稅(「打倒捐棍」),主張殷富捐、累進稅等,參加民權的市政運動。可是這一部分的小資產階級是爛河泥,很難扶得起的。我們的主要聯盟者,在城市之中始終是工匠小資產階級及一部分的城市貧民。他們應當加入無產階級的組織——總工會;各種手工業工會、店員工會,都應當聯合在總工會之下;這些手工業工匠的組織應當適合他們的程度,不可勉強以所謂產業工會的死公式去組織他們。並且要很努力的引起這一部分群眾參加民族解放運動及民權政府,不要因為他們太無紳士態度,而擯之於政治鬥爭之外。再則有人主張手工業工會可以和店東訂立分紅的辦法,以避免屢次的罷工,這是不好的。並不單因為這是蒲魯東主義[131],如國家工場之類,也是路易白朗主義[132]。這是因為一則蒙蔽手工工匠的階級意識,二則客觀上很難實行;中國手工業在破產過程之中,工匠親眼見著店東年年所得紅利有限,或者虧本,自然不願意訂立這種契約。 再者,小資產階級之中,還有一部分「獨立的」小商人、小手工業者,他們總算僥倖,既不剝削別人的勞動,也不被別人剝削他的勞動。這部分群眾,也是應當注意的。至於智識階級,我上面故意沒有分析,他是不成其為階級的,五卅後階級分化急遽的過程裡,他們都漸漸的「各有其主」,而分屬各社會階級了。不過有很多的所謂「智力勞動者」,如中小學教員,各機關職員,很應當注意,他們的地位和工匠小資產階級有些相像;但是他們的紳士式的生活(「穿長衫的」)和心理(書生主義,投機的政客主義等),我們應當不要忘記。自由職業者,如醫生、律師、藝術家等,在中國大部分是很窘的,類似於受人雇傭的智力勞動者。不過最近中國資產階級生活的發展中,也已發現一種所謂「帶白手套」的貴族式的自由職業者,他們的生活很像資產階級,他們的「主顧」,也許是中國境內境外最有錢的人——帝國主義者及買辦等。所以在自由職業之中,我們亦應當注意他們的群眾。至於學生,是另外一個問題,我講著青年問題再說。 [131]蒲魯東主義,歐洲工人運動中一種改良主義、無政府主義思潮。19世紀40年代,由蒲魯東創始於法國。主張建立以個人所有為基礎的「互助制」社會,組織由勞動人民入股的「交換銀行」,協助工人建立合作社、作坊或小工廠,幻想通過和平改良途徑,使小生產私有制永世長存;同時鼓吹無政府主義,反對工人罷工和暴力革命,反對無產階級專政和任何權威。馬克思和恩格斯曾對此進行深刻的批判。 [132]路易白朗主義,是以法國小資產階級社會主義者、歷史學家路易·勃朗(Jean Joseph Charles Louis Blance,1811—1882)為代表的思想流派,主張建立工人生產協會來改造資本主義社會,反對暴力革命和階級鬥爭,反對剝奪資產階級。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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