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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卅周年中的中國政局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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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卅屠殺後的民眾運動和北京屠殺後的帝國主義統治(一九二六年五月二十三日) 五卅屠殺[1]後,上海的工商學各界奮起鬥爭,開始全國國民革命的大發展;民眾的要求是廢除不平等條約、收回租界、撤退駐華海陸軍,……總之,是力爭中國民族的獨立解放。這一運動,明顯的表示國民革命聯合戰線的力量。但是,上海大資產階級以及各地一切種種妥協派努力從事於破壞聯合戰線的工作,減低民眾要求,以求刷清自己赤化的嫌疑,而邀帝國主義軍閥的恩寵。於是帝國主義的代理統治人——中國的軍閥,便能向民眾積極進攻,封閉上海總工會及其他革命團體,強迫工人上工,代替帝國主義者屠殺人民,逮捕槍殺民眾領袖。可是,帝國主義的統治始終還在動搖之中,上海總工會封閉之後,反奉戰爭繼起,郭松齡倒戈,民眾的罷工抵貨運動陸續不絕。所以帝國主義便更進一步的雙方進攻:一方面用那關稅會議、法權會議、租界華董[2]等類的欺人政策,穩住資產階級的積極反抗;別方面亟亟聯合張吳[3]以及一切反動軍閥,開始反赤戰爭。帝國主義者親自出兵滿洲,大沽口事件[4]以哀的美敦書威嚇,盡力資助張吳,如此才勉強幫助吳張軍閥征服國民軍[5]及中國的民眾。然後,段祺瑞[6]、張作霖、吳佩孚的反赤聯合勢力,得以三月十八北京的大屠殺[7]結束五卅以來帝國主義政權的動搖狀況,而開始鞏固反動統治的工作。這一反動統治的職任,便是撲滅一切獨立解放的運動,摧殘一切反抗帝國主義的勢力——所謂反赤戰爭,如今張作霖、閻錫山[8]攻打國民軍的熱河和大同,是以討赤為名義,吳佩孚、葉開鑫[9]攻打湖南、粵桂,亦公然號稱「討赤聯軍」。無論張、閻、吳、葉以及其他小軍閥之間有甚麼樣的衝突,可是,他們有一共同的使命,便是幫助帝國主義鞏固對於中國的統治。 五卅屠殺後,繼之以空前的全國各界聯合反對外國帝國主義的革命運動;北京屠殺以後,除各地民眾微弱的悲悼聲浪以外,卻只看見反赤的戰爭,反赤的械鬥,反赤的「輿論」,反赤的種種壓迫:如封閉工人學生的團體,殺戮新聞記者,強迫使用軍用票等類的廢紙,摧殘地方自治,屠殺農村……同樣的屠殺,何以結果這樣不同?這不是偶然的。這是因為五卅屠殺是激起民眾革命運動的開始,而北京屠殺卻是帝國主義撲滅這一革命運動的開始。如今的政局,所以弄成這個樣子,便是五卅一年以來帝國主義進攻中國的計劃,軍閥的執行這一計劃,妥協派破壞聯合戰線而成就這一計劃的總結果。 中國一般民眾,無不知道五卅屠殺的可恥,無不承認五卅屠殺和中國的被壓迫剝削是不平等條約的結果,無不要求五卅案的勝利解決,要求中國的徹底解放和獨立。但是,現在帝國主義已經戰勝,已經重新能以全力支配中國政治,還在繼續進行侵略的征服戰爭。中國民眾要雪五卅案之恥,便須積極奮鬥,打倒妥協派的破壞聯合戰線的政策,便須反抗帝國主義和軍閥的反赤統治。 北京屠殺以後,不久帝國主義征服中國的戰爭已經有部分的成功——張吳軍閥的反赤勢力克服國民軍而佔領京津。雖然張作霖、吳佩孚、張宗昌、李景林、寇英傑、靳雲鶚[10]、閻錫山、劉鎮華[11]、葉開鑫、鄧如琢[12]等反赤大將,佔領京津、直隸、山東、河南、山西、陝西、湖北、湖南、江西之後,或在這佔領的過程中,各自時時發生衝突,仍舊繼續軍閥內部的崩敗,與革命勢力及運動的進展以許多機會;然而,反赤勢力已經佔據中央政府開始建設反動的統治權。關於反動政權的形式,在張吳之間,容或有許多爭執,而反動政權的內容,卻是不變的——英日帝國主義者操縱補助這兩系軍閥以互爭優勢,同時共同贊助一切軍閥的統治——壓迫人民和國民軍、國民政府[13],形成帝國主義的統治。 第一,現今鞏固帝國主義統治的軍事上的進行,便是張吳分討南北赤。張作霖的進攻國民軍,雖然不能在南口方面得手,但是他最近又調動吳俊升[14]的大兵向熱河多倫方面進攻。吳佩孚遣派葉開鑫攻取長沙,預備以彭壽莘[15]的北兵大舉南征;最近更有派馬濟[16]攻桂,林虎[17]攻贛,袁祖銘[18]入黔,並勾結滇唐[19],四方八面圍攻廣東的消息。京津豫魯反赤軍的荼毒,不久便將普及南部中國。帝國主義者的這種指揮計劃,不但是使張吳分工合作,鞏固反赤的聯合戰線,免除內部衝突的爆裂,而且也是直接要掃清一切反帝國主義勢力之多少有幾分不服從帝國主義的北方國民軍和南方國民政府,以鞏固反動軍閥的統治,而便於他們肆行無忌的侵略剝削。這種軍事上的進行,簡單些說,便是摧殘能為五卅運動後盾的一切勢力。必須人民的武裝和革命軍隊戰勝,五卅運動的根本要求才有實現之一日。 第二,鞏固帝國主義統治的政治上的綱領,便是恢復所謂國會——舊賄選的曹憲或新賄選的張憲。固然,當今中央政府的問題,仍舊在護法護憲爭執的含混狀況中。然而張吳反赤的密約裡,明定戰爭的目的是恢復所謂「國法」,以與民眾所要求即孫中山先生所提出的國民會議[20]主張相抵抗。中國的國會議員,事實上早已很明顯的盡是一班劣紳政客,無恥的官僚,賣身賣國以代表帝國主義軍閥的各派在政治上互爭名義,這至少已是四萬萬人所公認的了。現時表面上吳佩孚暫佔優勢的護憲說,居然根據賄選國會曹憲解決形式上的政治問題,曹錕正式通電辭職,而以顏惠慶內閣[21]攝政。全國民眾的大恥辱——民國元首的賄選,不但不能治罪,反而彰明較著的繼續他們的政治系統!攝閣之下,近來還有國會自動召集的消息。這種賄選國會,完全代表直系軍閥和英帝國主義的利益,居然運動復活,根據於賄選的攝政顏閣,居然自稱中華民國的政府;中國民眾除非已甘心做亡國奴,決不能承認。張作霖至今也不肯贊成顏閣。但是他的反對,並不是因為顏閣攝政違背民意,這是因為他的利益是不能容許吳佩孚派的國會做政治幌子,而要政治上有能代表他的利益的國會。固然,對於軍閥最好是甚麼國會民意機關也不要,但是因為張吳之間的利益衝突,所以各自都想借一共和招牌來做政爭的工具。因此,張作霖便主張公開討論國法問題,支支吾吾的主張護法,以與曹憲抗衡。他所主張的公開討論,並不是尊重民意,而只是元老參加的軍閥會議;他最大限度的主張,也只是所謂擁護約法,依法召集新國會,以便有樹植他的政治勢力之機會,而把約法變成「張作霖的憲法」。假使他這主張實現了,可是甚麼結果呢?新國會的選舉,自然而然仍舊是代表各派軍閥的劣紳政客包辦,因為且不論張吳等軍閥將各以賣國大款四出賄選,單就國會選舉方法的本身來說,各地方選舉中,劣紳政客把持選民票冊,官廳向來不准選舉宣傳,其結果,除大賄小賄作弊包攬外,別無他途。曹憲議員是已經賄選的,「張憲」議員必然是將要賄選的。全國一般民眾對於這點可以說毫無疑義,自然要反對這種帝國主義走狗之走狗的壟斷民意機關,反對劣紳政客的國會和卑鄙無恥的賄選議員;對於已有賄選事實的曹憲國會,尤其是唾棄不遑,「誓不與同中國」;對於根據賄選而攝政的顏內閣,公然代表英帝國主義的利益,摧殘民眾出賣國權的,人民方面自然更要起來一致反抗。然而帝國主義和軍閥卻各自要想利用甚麼憲法約法國會的名義來把持中國政權。五卅運動的要求及中國的徹底解放,在這種政權之下永世也沒有達到的希望的。一定要民眾組織實力,使實際上的民眾團體,如工會、商會、學生會等,可以自己直接選舉代表,召集國民會議,才能真正代表民意解決國法問題;一定要努力於革命運動,反對曹憲政府和一切賄選政府,達到勝利,而以國民會議組織真正人民政府之後,五卅案才能有勝利的解決。 第三,鞏固帝國主義統治的外交上的計劃,便是以承認條約為條件而給與賣國大借款維持軍閥政府。這一問題上,英日兩派帝國主義便不得不略生衝突。五月十八日公使團接到顏內閣代行總統職務的通告之後,自然使團中間發生承認中國政府的問題。日本,尤其是法國,最關心於現政府對於段執政時代[22]的外交交涉的承認問題。吳佩孚「討赤」的當初,曾經聲明不承認段政府下之關稅會議,尤其攻擊金法郎案[23];顏內閣上臺時,甚至於還有只承認十三年政變[24]前之條約法令職官等的風說。日法方面,便隱然以顏內閣承認金法郎案等為承認顏政府的交換條件。於是,以前唱愛國高調主張究辦金法郎案的吳佩孚、顏惠慶,只能露出老實賣國的真面目出來。顏內閣於正式對外的通告上,便不敢提起不承認的話。當然,這裡英國公使出了些力,使顏政府已經得到事實上的承認;英國人的通信社說:中國政府既不明白提出承認以前外交案件的問題,便可以馬馬糊糊的過去了。這裡各國帝國主義者的衝突,暫時還決不會因此而爆發,反而是他們互相聯合的交換條件。英國人所以利用顏政府的,在什麼地方呢?便是以大借款維持反動政府,使各派一致討赤——壓迫中國民眾。這是列強帝國主義的共同政綱。這種大借款的消息,在破碎不全的內閣現狀裡,已經有好幾起:(一)顧維鈞[25]就財長以前便聲言可以先籌五百萬過端陽節,節後發行某項公債;(二)顧維鈞預算關稅會議如能急速告一段落,先解決二五附加稅問題,則可以加稅收入三分之一的政費擔保,發行五年償清的二千五百萬公債,或十年償清的五千萬公債;(三)正言社消息,顏惠慶擬發附加稅公債四萬萬。而關稅會議的本題——關稅自主問題,則據外人通信社消息,已經預備在二五稅解決後完全擱起。這種空前的大賣國借款或公債確實已在進行。軍閥政府賣掉中國民族的大批權利,得到借款和公債的挹注,便可以南剿北伐大興戰禍,荼毒人民,以鞏固其姦淫擄掠之反赤統治,帝國主義便可以因此而達到他們的目的——消滅國民軍、國民政府的赤化勢力,而繼續無顧忌的剝削和侵略。不用說五卅案從此可以不必提起,而且擴大於全國的五卅屠殺——各省各城各村的反赤屠殺,正可方興未艾了! 第四,鞏固帝國主義統治的行政上的實施,便是摧殘民權,屠殺民眾,荼毒民生。帝國主義和軍閥往往假借和平穩健的美名,以反對赤化,仿佛赤化便是暴亂戰爭,便是掠奪人民財產,便是獨裁專政。實際上反赤的軍閥和帝國主義軍隊,步步都證明這種口頭宣傳恰與事實相反。反赤的直魯聯軍一到京津便摧殘工會和農民協會,搜查大學,禁止思想學術的自由,槍殺主持正論的新聞記者;京津南口一帶的民眾飽受殺掠姦淫之慘,單只京四郊的難民便有四十萬以上;又在京、津、直隸強迫使用軍用票,商人拒絕即遭慘殺,還要拼命搜括,使各業商家攤認軍餉。山東境內,農民因為受兵匪的壓迫奮起反抗,組織紅槍會以自衛,甯陽方面竟遭軍閥屠殺焚燒至四十餘村之多,死者在四萬人以上(見四月二十七《申報》),工會、學生會的受封禁通緝更不必說;濟南、青島方面,也使用軍用票、金庫券等類的廢紙,至多只能值到票面價格的四五折,最近又發行兩千萬的公債,強迫山東商民攤認,還要加征鹽稅三分之一。奉天東三省方面,同樣的嚴厲的制止一切民眾運動,奉天印刷工人罷工,要求加資,幾乎全體被拘,張作霖當時所要利用的省憲省會,現在也完全被摧殘,屠戮民眾的事情更是日有所聞;奉天官銀號的奉票已經發到五萬萬元,而基本金只有六千余萬,現在還在發行奉省公債五千萬元,攤派東三省農商各界認購。河南自入吳佩孚之手,鐵路及其他工會一概受摧殘,其餘民眾團體領袖,不遭慘殺,便逮捕入獄;杞縣的紅槍會和農民,反對苛斂稅捐和預征錢糧,吳佩孚、寇英傑便派大兵征剿,殺戮至四五千人,大炮轟毀村莊十餘,奸掠酷刑無所不至(見五月二十一《商報》[26]);鄭州、開封等處,也在強迫使用所謂省票,而省鈔只值現洋二折,種種苛稅更不一而足,已在準備預征民國十七年的丁地錢,續辦不動產註冊費。湖北在吳佩孚直接統轄之下,民權更可不必說起;從二七屠殺[27]直到毒死蕭耀南[28],吳佩孚的殺戮政策一日沒有停過,那地方的一切民眾團體已經早就絕無活動之餘地,湖北的所謂「官票」也已經發到九千余萬,票價日益跌落,弄得各機關的小官吏都不能不罷工索薪,要求改現發給。就是在上海江浙一帶,槍斃五卅烈士赤化党劉華[29]的孫傳芳[30],也是盡力摧殘閘北自治[31],實行宅地稅、捲煙特稅等的苛斂,屢次幫助帝國主義壓迫革命的示威運動,禁止上海人民的集會結社;上海米荒的時候,省政府不但不加賑濟,反而使常州、無錫遏糶,上海市面的官辦平糶,更是弊害百出,糶價比市上批發價還高。至於帝國主義者直接對於中國人民的壓迫,更是說不勝說,如華董問題不答應平等選舉,動輒干涉中國人的言論、集會自由,帝國主義資本家一年以來不肯履行五卅復工條件,時時壓迫逮捕毆殺中國的工人,克扣工資,甚至於放火焚燒中國人民的住宅(上海平涼路)。這些反赤政策數不勝數,如果詳細來說,譬如四川田賦已經預征到民國四十六年等類的駭人聽聞的事,還是罄竹難書。我們這裡所說,不及千分之一。總之,帝國主義的目的在於侵略剝削中國而不受反抗,所以他們要首先打擊引導民眾反抗的共產黨;軍閥亦要壓榨民眾鞏固自己的權位,所以亦要屠殺摧殘一般的民眾運動——這是他們反赤的共同目標。五卅周年紀念中,他們又在準備著新的屠殺哩! 帝國主義者欲屠殺赤化黨——一切民眾運動及革命軍隊之後,便可以鞏固他的統治,建立代表他們利益的政治制度;實行大借款,收買豬仔似的軍閥、政客、劣紳,又為新屠殺、新戰爭——征服中國的討赤之用;更加厲行壓迫民權剝削中國的政策。軍閥于屠殺赤化党之後,於壓迫一切民眾的民權解放運動之後,便可以任意搜括民財——一切農民、工人摧敗之後,商人更加不成問題,可以於種種苛捐雜稅之外,實行以不兌現紙幣,沒收一般人民的財產,吸收全中國的金錢,供其揮霍和戰爭,擾亂金融,荼毒民生。甚至於要避免赤化嫌疑的人,也認有打擊共產黨以及國民運動的左派之必要,以為這樣便可以在帝國主義之前略減輕自己的罪名,而求得些對敵人妥協和外國皇帝賞賜之可能,以為這樣便可以見諒于高等華人,而實行扼制工農生存所系的階級鬥爭政策而不遇著反抗。 因五卅運動的失敗而實現現在這樣的政局,而五卅運動失敗之主因,便是國民革命聯合戰線因妥協派之畏怯賣民而分裂。現在民眾之職任,必須要恢復並鞏固自己的聯合戰線,決然以革命的要求和革命的手段推翻帝國主義的代理政權——張吳支配下的中國政府,才能繼續五卅運動而取得最後的勝利。可是,最近——五卅周年時的妥協派,還有許多不能放棄改良主義的幻想和改良手段的政策。許多高等華人還在幻想著:(一)軍閥戰爭是華洋商務所同受損失的,所以可以用和平的口號反對戰爭,博得外人之同情;殊不知道這種北京王士珍[32]或湖南士紳在國民軍唐生智[33]戰敗後的和平主義,適足為帝國主義軍閥所利用,以欺蒙群眾于一時,而做準備長期戰禍的假面具。(二)外人承認中國政府與否,是軍閥所賴以活命的事,所以可以以賄選的緣故,遊說外人出來否認曹憲政府「主持正義」,而倖免吳佩孚的壓迫;殊不知道外人的承認與否,卻只管這一政府承認他們各自對於中國侵略所得的權利與否,而不管他賄選不賄選。(三)高等華人努力幫助帝國主義者撲滅五卅以後的罷工運動,封閉上海總工會等民眾團體,周年紀念以前和紀念當日的運動裡極力要表示自己穩健,躲避鬥爭「因公他出」,以為這樣便可以博得外人之原諒,而在關稅會議、法權會議以及其他交涉裡,取得關稅自主,收回法權和會審公廨[34],華董選舉等等的讓步;殊不知道外人卻只要利用這些欺人的改良政策,穩住高等華人,使他們不積極鬥爭,而幫著摧殘民眾,這一目的達到之後,甚麼關稅自主、收回法權、華董位置等等,一概不能賞賜,關稅會議反變成了賣國大借款的機關!(四)高等華人只是消極的等著張吳之間的衝突,他們以為:吳佩孚因反對金佛郎案而開戰的,顏內閣成立,金佛郎案的損失便可以免除了;殊不知道金佛郎案不過是英吳賄買法國帝國主義使承認顏閣的代價。或者以為前年張作霖為反對曹錕賄選而作戰的,如今張作霖不贊成護憲,賣國的顏內閣便無所施其技;殊不知道張作霖即使要和吳佩孚衝突,也決不會為著什麼國法問題,卻只是為著利益和地盤的問題,即使張作霖反對護憲成功,他的約法國會,仍舊是一樣的豬仔賣國機關。(五)高等華人以為平民參政和工農運動的發展,足以妨害他們的利益,而且給他們以贊成赤化的嫌疑,所以單只要求納稅人的參與租界市政,單只自己孤獨的爭求些欽賜的地方自治,公開的反對工會和工廠條例,以為這樣便能邀外人及軍閥的青眼;殊不知道仍舊是一無所得,只能忍痛的承認關稅協定,行使軍用票,受種種壓榨,其結果所受的損失,比承認工會和工廠條例萬倍也不止。自欺欺人的改良派的高等華人,算盤真是打得太不精明! 中國一般民眾,經過五卅周年以來的苦經驗,都應當明白:要繼續五卅運動,現只有積極的革命鬥爭。對外至少要努力贊助省港罷工[35],以及一切工人反抗帝國主義的罷工,至少要全國商民一致堅決的實行抵制仇貨運動。對內應當用革命的手段反對軍閥之代理帝國主義的統治,反對一切賣國殃民政策;至少要全國農商各界一致的抗稅,一致的抗用軍用票等類的廢紙,一致的反對軍閥種種壓迫和屠殺。大家都應當知道:要繼續五卅運動,必須恢復五卅時的聯合戰線,建立極鞏固的民眾革命戰線,不容有絲毫猶豫退讓妥協或其他種種改良幻想和分裂政策,必須要督促一切高等華人迫使停止其「對敵讓步對友進攻」的政策。 中國民眾在五卅周年時,應當明切的瞭解:要繼續五卅運動,必須要反抗英日吳張的聯合統治;只有一致聯合的勇猛堅決的革命鬥爭,反對英日帝國主義及張吳軍閥的侵略和壓迫——只有這種鬥爭,從抗稅抗貨的運動,一直到武裝暴動和革命戰爭,才能算是五卅運動的真正繼續,才能保證反帝國主義運動的最後勝利。 中國民眾在五卅周年紀念時的對外要求,因此必須是: (一)五卅案的總解決——廢除不平等條約; (二)租界、法權、會審公堂,無條件收回; (三)關稅無條件自主; (四)撤退外國海陸軍; (五)不承認現政府的任何借款。 最近對內更緊接迫切的民眾口號更應當是: (一)反對英日吳張征服中國的反赤戰爭; (二)實行防禦民眾利益的戰爭,實行人民的武裝; (三)反對賄選國會和曹錕政府的攝閣,反對一切劣紳政客的國會; (四)召集真正人民團體的國民會議解決國法問題; (五)反對現政府追認金佛郎案等的賣國條約; (六)反對一切賣國借款和公債; (七)反對摧殘民權,要求一切政治自由和普選的人民地方自治權,要求勞工保護的法律; (八)反對軍用票等類的不兌換券,反對一切苛捐雜稅和勒派公債報效軍餉,反對預征田賦。 中國各地的民眾呵!現時的局面,已經是帝國主義征服中國而統治民眾,施行極殘暴的壓迫和剝削的局面了。我們這些要求——赤化的要求和口號,是一刻不容緩的了。帝國主義者、軍閥、劣紳、政客、豬仔議員,還在合同著陰謀準備更大的五卅慘案,南北反赤的大戰爭哩!還不起來,努力一致的堅決鬥爭,罷工、抗稅、抵制仇貨!——斷絕賣國的豬仔政府和一切軍閥的財源,武裝一般的革命民眾,贊助真正革命軍隊防衛我們利益的戰爭!至少,我們目前能力所及,立刻舉行抗稅抵貨的運動罷! 我們應當這樣繼續五卅運動! 我們應當這樣赤化中國! 原載《嚮導》1926年5月30日第155期 署名:秋白 注釋 [1]五卅屠殺,見本卷第40頁注①。 [2]關稅會議、法權會議、租界華董,見本卷第46頁注46、47、48。 [3]張吳,指張作霖、吳佩孚。 [4]大沽口事件,見本卷第138頁注19。 [5]國民軍,見本卷第41頁注⑦。 [6]段祺瑞,見本卷第40頁注③。 [7]三月十八日北京的大屠殺,見本卷第40頁注②。 [8]閻錫山,見本卷第138頁注12。 [9]葉開鑫,見本卷第138頁注⑩。 [10]張宗昌、李景林、寇英傑、靳雲鶚,見本卷第47、42、46、41頁注59、13、54、10。 [11]劉鎮華(1883—1955),字雪亞。河南鞏縣人。北洋軍閥將領。曾任陝西省長、督軍,河南督軍等職。1925年秋任吳佩孚十四省討賊聯軍陝甘總司令,參與圍攻北方國民軍。 [12]鄧如琢,見本卷第46頁注56。 [13]國民政府,即廣州國民政府。 [14]吳俊升(1863—1928),字興權。山東曆城人。奉系將領。曾任黑龍江督軍、省長,東三省保安副司令等職。1925年11月郭松齡倒戈時,任討逆軍總司令。後任安國軍第六方面軍軍團長。1928年6月死于皇姑屯事件。 [15]彭壽莘,字子耕。山東人。1924年9月任直系陸軍第一軍總司令兼第一路司令。1926年3月被吳佩孚任命為湘、鄂邊防督辦,後退出軍旅。 [16]馬濟(1888—1927),字慎堂,祖籍陝西扶風,生於廣西百色。廣西軍閥陸榮廷之義子、部屬。當時任兩湖警備司令部參謀長,陸榮廷被圍,出兵廣西解救。 [17]林虎(1887—1960),原名蔭清,字隱青。廣西陸川人。曾任護國軍第六軍軍長、廣東陸軍第二軍軍長、廣東軍政府陸軍次長等職。後依附陳炯明,率部進攻廣東革命政府。1925年3月所部被東征軍擊敗,退往贛南。 [18]袁祖銘(1889—1927),字鼎卿。貴州安龍人。曾任定黔軍總指揮、總司令,貴州省長,援川五省聯軍總司令,川黔邊防督辦等職。1925年任川黔聯軍總司令,操縱四川內戰。12月敗退貴州。 [19]滇唐,指雲南的唐繼堯(1883—1927),字蓂賡。雲南會澤人。滇系軍閥首領。曾任貴州都督、護國軍第三軍總司令、軍務院撫軍長、靖國聯軍總司令、雲南省長等職。1924年拒任孫中山領導的廣州大元帥府副元帥,陰謀顛覆廣州革命政府。 [20]國民會議,見本卷第43頁注20。 [21]顏惠慶內閣,見本卷第150頁注15。 [22]段執政時代,見本卷第40頁注③。 [23]1922年法國政府以退回部分庚款恢復已倒閉的中法實業銀行為誘餌,要求北京政府以金法郎償付對法庚子賠款,使中國多付關銀6000萬兩。這項金法郎案遭到中國人民強烈反對。法國聯合比利時、意大利、西班牙共同要求以金法郎償付庚款,不但以不批准《九國公約》為要挾,而且串通英、美等國,扣壓中國關稅餘款,脅迫北京政府接受。1925年4月,北京臨時執政府與法國政府簽約,接受法方無理要求。 [24]十三年政變,指1924年北京政變,見本卷第150頁注21。 [25]顧維鈞,見本卷第139頁注27。 [26]《商報》,1921年由湯節之等在上海創辦。是一家以廣東公所、寧波同鄉會商人為經濟支柱的資產階級報紙。 [27]「二七」屠殺,見本卷第62頁注⑤。 [28]蕭耀南(1877—1926),字衍珊。湖北黃岡人。直系將領。1921年任湖北督軍,參與制造二七大屠殺。1924年第二次直奉戰爭後投靠段祺瑞。次年吳佩孚再起,又擁吳。1926年病死。 [29]劉華,見本卷第72頁注14。 [30]孫傳芳,見本卷第46頁注55。 [31]閘北自治,見本卷第47頁注63。 [32]王士珍,見本卷第64頁注26。 [33]唐生智,見本卷第46頁注57。 [34]會審公廨,又稱會審公堂。見本卷第46頁注50。 [35]省港罷工,1925年6月19日起,香港、廣州沙面租界及英、美、日商洋行工人為支援上海五卅運動而舉行的政治大罷工。堅持至1926 年10月,達16個月,有力地打擊了帝國主義的氣焰,促進了全國國民革命運動的高漲。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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