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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九二二年之西歐與蘇維埃俄羅斯


  ——俄國經濟改造之新氣象(一九二二年四月二十二日)

  歐戰餘毒的經濟恐慌蔓延全歐,國體上「不共戴天」的西歐與赤俄,不但自然發生商務關係,而且不得不共同參與正式國際會議,以討論恢復歐洲問題。兩方面互相要挾操縱,西歐的條件,凡是形式上可以承認的,俄國政府立刻應堵著他們的嘴;俄國的條件——承認國體等問題,西歐方面魯意喬治[1]及班嘉候[2],紅白兩軍把戲,且看下文如何?……現在日諾亞會議已開,結果怎麼快可以知道,——會議之前各方面對於他的觀念及各方面的情勢如何,卻還是很有趣味的問題。西歐怎樣?莫斯科消息隔膜,近日連會議詳情不得而知,記者單就俄國一方面記述,希望在西歐的中國同志另有報告。俄國一九二二年頭三個月的情勢也就可以於此略見。

  一九二二年一月坎納會議(Kann)[3]的結果——不得不再開一次國際會議請俄參與。俄國中央執行委員會於一月二十七日召集非常期會,選列寧為總代表,瞿趣林[4](外交委員長)為副代表,預備到日諾亞會議(Genua)[5]。意大利外交部隨後就通知會議的議事日程,魯意喬治還表示列寧親到會議的希望。當時定了三月八日開會,一切各方面都在預備中,忽然法國總理提出要求,請展緩會期,說英法間要預先磋商。于此時大施其恐嚇,似乎要磋商出不知怎樣的苛酷條件對於俄國。列寧當時就在全俄五金業工會上(三月六日)演說國際政象,大聲宣言俄國共產黨對於日諾亞會的觀念,對於班嘉侯恐嚇的態度:

  俄國勞農政府對於日諾亞會問題地位,站得非常之確定。假使西歐資本家不得不請勞農代表去,勞農代表一定去。西歐的資本主義國家,因工人階級失了戰後很好的革命機會,而仍舊保存著,他保存著在經濟恐慌之中,暫且還沒有連根推覆的朕兆,世界中就有社會主義國家及資本國家兼存的局勢。在此局勢之下,勞農政府必定要和資本主義國家「做生意」。所以日諾亞會議,講價錢的會議,勞農代表一定去。

  「我們一定去,我們到日諾亞去,象商人去作生意一樣,這等生意能怎樣便宜,在政治上能怎樣正當,就怎樣做去。」勞農政府在此以前,與資本國家非正式的關係早已不少,商業性質的契約多少已經確定,多少正在商議中,這次會議不過與以正式的形式罷了。勞農政府在經濟改造之中,必不能關著大門,說空話。而歐洲資產階級離了俄國也是寸步難行。政治談話,暫且放在一邊,歷史的使命決不辜負他。只管好好的去辦「做生意式的外交」。列寧說:「誠然不錯,做生意,我們是做不過市儈,他們有幾百年的經驗。所以得好好的做去。」

  「和平」、「協作」、「消滅戰禍」、「人道主義」的空話,是不用信的。日會議決造不出什麼新世界來,能恢復舊的就算好了。對於日諾亞會議的大希望,俄國是沒有的,愛承認就承認,愛做生意,就做一下子。「咱們能得多少是多少。」現實世界裡,階級的力量之相對關係,歷史的進程中,要顯一點實際本領出來。俄國的共產黨主義者要萬分努力學做生意。列寧說俄國性的遺毒——「沃白洛莫夫主義」(Oblomowchfina),(記者案:俄國文學家龔察洛夫的著名小說《沃白洛莫夫》,[6]描寫一俄國式的「覺悟」青年,整天躺在沙發上想許多立身行事的計劃,到期來一件也做不成。)不幸共產主義者也沾染著不少,這卻是要痛痛的改過。現在經濟改造之中,國外國內一切經濟事業小心謹慎實在去幹——這是今日的共產黨職任,至於日諾亞會上也非此不能得較大的勝利。

  勞農政府已經入于和平建設時代,確實誠意在某一時期中暫與西歐相共為經濟的恢復。然而如其法國班嘉侯以要挾條件秘密會議而延宕會期,或因此又牽及意大利和平派內閣的動搖軍閥派登臺,那時如西歐橫施恐嚇,俄國逼不得已要挾也不是隨意使能屈從的。所以日會延期消息一到莫斯科,杜洛斯基[7]就通電全國赤軍告以國際現勢,「要有相當的準備」!這是外交的聲援。

  日會前勞農政府的外交方略大抵如此。

  這都是會前的形勢。現在日諾亞會議還沒完,外來的消息也不正確,且待會後再作記述。日諾亞會議始終於四月十一開了,俄國總代表列寧沒有去,副代表瞿趣林代理全權,早已到柔魯[8]。代表團出發途中還參與波羅的海會議,會議上特有一宣言希望日諾亞會議上各國正式承認俄國——波羅的海諸國與俄國外交關係從一九二〇年以來早入正軌已見前次通信。此外,今年一月意俄通商條約簽字。最近四月十六日在日諾亞,德國及俄國已訂互相正式承認的條約,其餘各國——協約方面,不但觀望,還正在提議極苛酷的條件和俄代表團「講價錢」呢。

  俄國國內情形,一九二二年之初期,新經濟政策的發展,和平建設事業一天一天進行。

  賑災事務如此之重大,還沒有辦完,政府已竭全力。今年初有人提議將全國教堂中的珍寶金銀捐助賑災,神界之中就顯然分出兩派,一派贊助政府,主張捐助,一派反對。常常因此在外省及中央時起衝突,教育之中也有此現象。近日趨勢已定,捐助的數目漸漸多起來了。

  這三個月之中新的設施,除各國家企業發展之大規模的國家商業外,雖然紙幣價格跌落不堪,一金盧布換一百數十萬蘇維埃盧布,而國家銀行承辦信託事業卻很興旺。

  新建設中最重要的農業提倡恢復問題,曾經開過一次農學會議,討論了農地出租、農地雇工及其他農學技術、建設問題。農業社的發展此後還有很大的希望呢。

  非常委員會取消後,又開了一全國警務會議及一司法會議。現正在起草刑法、民法、商法各種法典。革命第一期已經過完,革命的非常的軍事處分與行政處分都要用經常的法律代替他,保證無產階級國家的公民權。從此無產階級的法庭當為階級鬥爭的新形式。

  一九二二年四月二十二日 莫斯科

  原載一九二二年八月二十六日《晨報》

  署名:瞿秋白

  注釋

  [1]魯意喬治,見本書第227頁注59。

  [2]班嘉侯,見本書第227頁注60。

  [3]坎納(Cannes),今譯戛納。坎納會議,指一九二二年初在法國戛納召開的協約國最高委員會會議。

  [4]瞿趣林,今譯契切林,蘇聯外交家,一九一八至一九三〇年任外交人民委員。曾率蘇聯代表團參加熱那亞會議和洛桑會議。

  [5]日諾亞,今譯熱那亞。熱那亞會議於一九二二年四月十日至五月十九日在意大利召開。

  [6]龔察洛夫,今譯岡察洛夫。《沃白洛莫夫》,今譯《奧勃洛莫夫》。

  [7]杜洛斯基,今譯托洛茨基。見本書第227頁注68。

  [8]柔魯,今譯熱那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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