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共產主義之人間化(5)


  小結

  第十次全俄共產黨大會於三月八日開會到十六日閉會。這是俄蘇維埃共和國歷史上的一重要時期。上述各問題已大致可以從側面看出現時俄國政治經濟外交上的現狀。他們大政方針的方面和手段的變更,都有實際生活做他們的背景,請讀者留意,現在記者再把上述各問題統敘一敘作一個結束。

  一,職工聯合會問題 職工聯合會問題交委員會後,即從多數議決,列寧派完全勝利。議決案中最主要的一句就是:「第十次大會議決案只規定實行職工聯合會職務方法,而絕對不變更職工聯合會職務的意義,仍以前的原案;第九次大會及第五次職工聯合會大會之陳案。」大意見第二節列寧派意見。全俄最高國民經濟蘇維埃各機關和職工聯合會並行工作,雙方全體參議經濟計劃以及其他會議。——以實行職工聯合會參預經濟管理之條文。然而仍舊不使職工聯合會立刻變成國家機關,第十次大會認為有礙「職工聯合會為共產主義」之職務。黨與會之關係須謹慎聯絡,放任無党工人開會演說,而借此用緩和的手段撥入共產主義,職工聯合會另組織機關監督國家經濟機關。

  這議決案公佈了幾天之後,三月十五日就舉行所謂「職工聯合會星期」,宣傳解釋這種意義于無党工人。共產黨的辦事,凡遇有吃緊的事情,就舉行一種「星期制」,論星期做工作,——太平宣傳,統計,或調查等事,徵發黨員于指定的幾星期中趕辦。例如「農業星期」,「種植星期」等。職工聯合會議案既經委員會完全議決而且已交付「星期會」正式實行。四月二日人民委員蘇維埃又出令稱勞動部的勞動分配管理權于職工聯合會,工資制定權及勞動職務之規定權亦完全移歸職工聯合會,這一問題在形式上已完全解決,並且已經由政府機關重承共產黨大會議決案公佈法令。這制度的實行,本是早有預備的——據共產黨議決案——不過以前因在軍事狀態之中,不免偏重集權,現在卻可以實行了。

  二,課稅法問題 內亂及波蘭戰爭的時候,軍事吃緊,四圍封鎖,不得不盡取農民的餘糧,禁止私自賣買。因此農民不滿意,城市居民也很困苦。課稅法的急於公佈,明明是一大讓步,而共產黨則聲言,這一政策亦與職工聯合會職務之實行案相同,同是軍事狀態解除之後的發展生產——向社會主義進行的政策。就實際政治上說,這些辯論都可以不管,實際上確是救濟經濟狀態的唯一辦法。三月二十八日中央執行委員會又公佈一個命令,指定某某幾省的糧食、蒭草,納稅所余准許自由買賣,交易工業品。農民並得享用水陸交通道路運輸糧食入城市。又一命令,將原定全國(除烏克拉及土耳其斯坦)一九二〇年——一九二一年度所當徵收之四萬二千三百萬鋪德[84]糧食改為二萬四千萬鋪德的稅。這是照平均收穫年成暫時預計的。在最近期間人民委員蘇維埃還要公佈一表,各省區土地的肥瘠規定課稅量。然而農民現在還不大相信,生怕仍舊要盡沒收,共產黨正在努力宣傳呢。

  這幾個法令公佈之後,莫斯科市面上頓顯一種活氣,麵包、果品、雞子等各種貨物市場上都可以買賣。城市居民稍有貨幣或各種什物的已經可以換得到食物——比以前容易得多了。全國經濟狀況稍為發展些。這確是列寧的遠見。然而農民所要的工業品,一時還不能從外國運來,如得也有限。沒有錢的,沒有什物的人依舊是苦。最近又出三個命令,准工人加工工作,所制物品,以定量分配各工人,使他們可以換取不足的食糧。——這是一方面,關於這三命令,記者因其關於工人運動及消費協社的地方很有研究的價值,當另做一篇通信。第二方面呢,共產黨實行課稅法,原是希望農民多種田地增加農業的出產,而現時農民對於這一辦法的感想究竟如何,還不可知。且看今年秋季的收穫調查如何,才能知道這一政策的成敗。——亦即是改造小經濟制度第一步的成敗關頭。

  三,民族問題 民族的複雜是俄國歷史上的事實,而於實行共產主義上障礙非常之大,據他們的計劃,原於各民族經濟改造上及宣傳共產主義上,有預定的辦法的。亦是因為軍事狀態之中無暇及此,反生出許多弊病。這次大政方針的改變,當有相當的成效。記者曾遇見一嘉耳美克(Ealnik)小共和國的代表,據他說,那裡文化程度很低,大半是遊牧人民,共產黨去後,僅僅均分牲口而已——那裡本沒有土地的私產。而學校教育上,卻已可以完全用本地的言語文字,比俄皇時代自由得多。

  四,外交問題 租借地辦法已經完全決定,共產黨希望是暫由政府和資本主義各國妥協,利用外資,發展工業。然而世界大勢能否如共產黨之願,還是一個大疑問。現在有兩方面的消息,一方面波蘭條約簽字,英俄通商條約訂定。波羅的海封鎖已經解除。意大利亦和俄國開始訂約,甚至於日本都有和蘇維埃俄國通商的消息。一方面,美國對俄政策突然變更,德國不但不肯通商,還極力反對別國和俄國訂約。戰爭雖已停止,和約雖漸漸成功,而由軍事狀態過渡至訂約關係,中間的經過還非常複雜,請看下回分解吧!

  五,黨務問題 共產黨在俄國既握政治上的實權,一切國務上政治經濟生產事業的責任,完全一肩擔負。而且同時工作比非共產黨加多,反對黨現在俄國固然是絕無立足的餘地的。然而一切「赤色星期六」、「星期制」等,共產黨參預工作的非常努力。此外星期日共產黨人又有自願工作的制度,比如外交委員會東方司司長楊松(Yason),記者也曾聽見他星期日去掃雪。他們這樣的努力熱心,當然足以使人佩服,反對黨雖然恨他們的殘酷(不准反對黨自由行動),卻也不能動他們的分毫。然而呢,中央集權制度的弊害,軍事狀態解除之後,完全暴露。非黨員不必說,就是黨員中十分之八九不能十分明瞭政府的政策,「為什麼要如此吃苦出力?」「為什麼自由商業應當暫時禁止?」「為什麼農民應當暫時以所余食糧完全交納於政府?」

  這些疑問一時不能瞭解,人民就一時不能安心。共產主義,不能完全實現於現在的俄國,人民便不容易明白政府的政策。共產黨的組織太狹,人民大多數心上不明白,因而不表同情。共產黨的組織太寬,就不能個個黨員是良好分子。這是自然的現象。所以現時最切要的,是在於振興工業達到大企業制度,庶幾可以證明共產主義,共產制度的可能,並且表明這一制度的利益。既要努力增加生產力,就要使全體人民都心服情願的去做事。要使人民心服情願的做事,就非得使他們明白瞭解政府的過渡辦法之不得已。俄國人民程度本來低,以前共產主義的運動實在並未十分成熟。因此,物質上的救濟,課稅法之實行,職工聯合會的職務之規則,暫和資本主義國家妥協通商,訂租借地,種種辦法之外,共產黨的組織、政策、宣傳運動等亦有改變方針之必要——這是精神上的救濟。所以第十次大會的議決案說「工人的民主主義」,務使黨員人人受共產主義的教育,練習管理,……等等,無非是要使大家明白瞭解,以增加實行共產主義之能力,於這最困難的「場合」(Case)之中,第十次大會閉會時就有一通告,通告全體黨員,大意說,第十次大會,當由軍事時代過渡于和平時代之際,其新政策的意義最主要的就在於往「群眾間去」。第十次大會閉會後共產黨到各處去組織「無党農工大會」。莫斯科城內已開過好幾次——這是俄國共產黨的一新時代,和以前俄國知識階級「往民間去」的呼聲前後相輝映呵。

  六,第三國際會 第三國際會的組織到第二次大會之後已經漸漸的緊密,各國的社會黨,凡表同情於共產主義的也都漸漸加入。現在他們不愁加入的黨會少,而反防止濫充會員,破壞他們的信條。原來他們的宗旨是絕不妥協的。社會運動本有三種:(一)政黨,(二)職工聯合會,(三)協作社。現在他們在政黨方面,差不多歐美各國實在的左派社會黨都已聯合。他們的目光又移到世界的職工聯合會了。(上節記者已經敘過)所以第十次大會閉會數日,第三國際會召集第三次大會的通告就公佈出來了。所預定最主要的議案就是「赤色的國際職工聯合會的組織」,和「排斥亞摩史脫坦(Amsterdan[85],荷蘭舊都)的黃色的國際職工聯合會」(右派的)。其餘還有世界革命問題,東方問題等等。協作社運動的國際組織,還沒有正式提及,然而現在此地報紙上已有許多提議,提倡赤色的協作社國際運動。這種趨勢,單就俄國一方面看來,可見他們希望世界革命的心非常之切,亦足見各國左黨運動雖然日盛,而右黨及中央黨的攪擾,阻滯全世界俄國式革命的速度,很有影響於俄共產黨。——俄現在不能和資本主義國家處於戰事之中,唯一的希望在於世界革命。所以他們一轉而向職工聯合會運動。

  這第十次大會中最重要的六個問題,都有結論了。而總的結論,是所謂「由軍事時代過渡于和平時代」。這是過渡之中,政策上當然的變化。軍事問題,因大會中討論時禁止旁聽,嚴守秘密,不能知道他們的詳情。據公佈的議決案上,大意說:現在雖然已經沒有戰事,所有軍隊當改成「民軍制」(Milition),平時解除武裝,緊急時召集,然而軍事行動是以國際關係及農民工人關係而定的。茲議決暫時只在無產階級的鞏固的地方(莫斯科、彼得城、烏拉爾)實行,其餘暫時且仍舊。工人在法定年齡宜教令其退伍。共產黨員仍須多多加入軍隊,政治教育(共產主義教育)及軍事訓練加倍努力。這樣看來,本非棄甲歸田與民休息的政策,乃是暫時持兵不動罷了。雖然要注全力於生產,也還是為時勢所不許。

  記者這篇《共產主義之人間化》所根據之材料雖有限,而於俄國現政治可以得一個大概的概念。可惜記者俄文程度太淺,到此不過兩個多月,見聞不能十分廣,所集材料卻是紙上的居多,自己覺得很不滿意,還求讀者原諒。

  俄羅斯東方式而西方的國民性和馬克思急激的徹底的預言式的學說混合起來而形成現時的政治狀態。有兩句俄國俗話足以證明俄國的國民性:說是俄國是「一切可能」的地方;你不用思索你只相信罷了。原來俄羅斯民族本較西歐各民族多含些東方性。比如沿街小便,戲院裡吸煙室裡的煙灰火柴滿地,約人常常失信,這還都是小節。下級官吏的作弊受賄,尤其是俄皇時代遺傳下的成績中最著的一點。而且俄國人富於宗教性,信仰非常之堅,要做一件事,非達到目的不可。他們總說天下沒有不可能的事,「前三年誰亦不相信勞農政府能支持到如今,軍餉軍力不足,居然能和波蘭開戰,克復台尼金、藍格爾」。所以他們只顧達到目的,不管手段的善惡好壞。這是普通說的。共產黨的政策,也有時利用這些優點或弱點。而他們現在所大聲疾呼要辟除的官僚主義,亦未始不由於國民性裡的病根。

  至政治上的困難,還有歷史上經濟上的遠因。而政治上利用之處卻亦在此。原本俄國居民百分之八十余是農人,農民更有一種特別的心理,最初私有財產的觀念很薄,父親死後,兒子平均分耕遺田,沒有長子襲產的制度,後來十八世紀末年,才以法律公佈,所以非用法律不可的原故,就是因為他們守舊性非常之深,不知道奪遺產,寧可讓田地荒蕪的原故。等這法律效力實現之後,他們仍本他們的守舊性。只知道既分給我我就守著,我要吃多少就種多少,為什麼要為國家多種,種著仍舊是政府拿去的呢。所以勞農政府的政策始終不能滿他們的意。這是一層。再則呢,俄國農民是最會附和的。村莊裡一個人說「我們這樣辦」,大家哄然一聲就跟著走,群眾運動是非常之容易起的。農民的心理很有趨於無政府的傾向,他們並不要俄皇,亦不要現政府,另要一個東西,總之不惹他們的就是好的。而一方面很有合群的組織力,每一鄉村裡自由開會,日夜不虛,聽說在打仗的時候,他們還是歌唱跳舞。知識有限的很。對於文明的都市生活領略的很少。這種奇特的國民性不是很有力量而且很可用的麼?

  農民人數多,工人就少,知識淺,農業並不十分發達,再加軍事狀態中更受摧殘,工業的發達程度很幼稚的。歐戰前俄國工業就很有限。據莫斯科一鐵路工人說,他們同夥在革命之前都沒有知道莫斯科有什麼鐵路工人聯合會。工人的程度也是很淺的。前商業委員會代理委員長列若乏(Legeua)[86]和我們說:「革命後連年戰爭把一點很可憐的實業差不多全毀了。用到軍事上去,現在急於振興工業,不但械器技師要請教外國,連工廠裡用的電燈都到國外去買。而無工業即無社會主義,所以不得不和資本國商量……。」

  這樣看來:農民多,工人少,真正的無產階級少;農業都是小經濟單位,工業發達非常之困難;農民工人知識及覺悟的程度淺而又淺,真正離共產主義的前途,遠而又遠。然而共產黨既執政權,非實行共產主義不可。於是俄國的現政治就到「如此」的地步,記者且總說幾句,以當結束:

  馬克思學說,社會改造的程序是:(一)世界的社會革命,(二)無產階級獨裁制,(三)建設全世界統一的大經濟單位,然後全世界統行大生產的制度,化全世界人類為無產階級,再組織一無國界無階級自由平等共產的社會。俄國革命後,別國革命還遲遲未到,軍事狀態之中無產階級獨裁制更加必要。然而俄國真正的無產階級很少很少,程度又淺,再加以許多複雜不同的民族,變化程度經濟發展的程度參差不齊,實行共產主義不是非常之困難麼?於是不得已,事實上只能由「主張無產階級獨裁制者」來執行獨裁制。俄羅斯現在的事實上以政治制度有三種機關,(一)蘇維埃——包括農民在內。(二)共產黨——黨員。(三)職工聯合會——都市工人。共產黨居中,上以指導蘇維埃政府的一切行政和政策,下以率領指揮工人的職工聯合會,參預管理經濟,使受共產主義的訓練,而一方面謹慎小心,到農民間去宣傳。一切政治上經濟上的權力盡行攬入共產黨的手裡。共產黨人的辦事熱心努力,其中有能力有覺悟的領袖,那種忠於所事的態度,真可佩服,甚至於因避「共產黨的特權」的嫌疑,而「減餐加工」。即下級人員,濫竽充數或且營私舞弊的卻也不少。如真能一直象現在這樣,政權保持在最有知識有覺悟而熱心的領袖手裡,還不失為一種賢人政治。

  第十次大會的新政策:(一)一方面對農民讓步,改食糧均配法為物產課稅法,開放自由商業以安慰農民,增加他們從事生產的興味,一方面極力求與外國通商,想以外資來發展工業,製成大企業的生產制度。——這是物質方面的。(二)緩和上下的感情,減少集權的程度,實行民主主義于工人之間,作為一種教授共產主義,宣傳理論,提起他們參預管理政務的興味之政策。——這是精神方面的。

  對內政既抱定這兩方面並進的政策,不過只能算暫時過渡的辦法,最好還要得各國無產階級的援助,才能充分的取正軌的辦法,所以又一方面由第三國際會聯絡各國左翼社會黨,聯絡各國職工聯合會鼓吹「赤色的運動」——以促起世界的革命。

  至於組織方面,國內共產黨組織,因鑒於黨員的不純正,寧可盡努力于增進黨員的知識覺悟,而不敢再濫收黨員。國際的第三國際會嚴定入會資格以防「向右的危險」。緩進,急進,妥協,徹底,面面俱要做到。在俄羅斯這樣一個國家裡要實行共產主義,真是偉大而且艱巨的「工程」呵!全國經濟計劃,要會統計;農業及農村制度,要用宛轉曲折的過渡辦法去改造;工業及工人組織要有相當的預定規程,要利用國外的資本家;現時的經濟組織,一半要加控制,一半要暫時保存。食糧的分配,需要品的供給,一面允農工自相交換,自由小貿易,一面仍保存中央集權;支配工人的協作社,嚴重監督,而同時又要與農民以相當的自由。民族問題,要有研究,分出等第,擬對付的辦法。對外政策,政府和黨務機關要雙方並進。組織問題及黨綱問題還要格外謹慎,對內對外努力的宣傳。

  凡此種種都是實際生活上所受的教訓。——人間化的程度愈深,愈見得共產主義實行之可施,而亦愈見得實行時的難有把握。共產黨及共產主義的成敗就只兩個標準:(一)人才的多寡及才能學識的是否夠用,——這一層呢,俄國近代文化上斯拉夫派和西歐派激戰多時,現在共產黨是尊重科學而代表西歐派的,既是得勝,只看他們應用科學的本領如何。照現狀而論大體的計劃政策確實不差,而一般的文化程度還差得太遠,何況他們確是一種賢人政治,所謂「最先進的無產階級指導群眾」,所以這一層更加要緊。

  (二)世界經濟現狀(俄國亦包括在內)能否提起各國的無產階級革命,——這一層呢,關係俄共產黨政府非常之重要,因為即使執政權及辦事的人員都十分有覺悟,熱心,有知識,如其不得世界革命的幫助,現政府即使能維持,而於共產主義上,意義有限得很。工業因此進步得一定很慢,而真正的社會主義制度之實現亦隨之而慢,何況單靠利用國外資本家及國內農工人民的努力很困難而且靠不住呢,所以只有世界革命有些較大的幫助,而世界革命究竟什麼時候能實現,只有世界經濟現狀做他的背景,這是要細細的研究的。

  據嘉美納夫的意見,差不多世界經濟狀況逼得各國不得不和俄國通商(據最近消息竟有說法國商人都要求和俄國通商的),俄國既得國外的資給,生產發達,就可以反而幫助別國的革命。然而究竟能否如願,請全世界的人研究研究。何況究竟別國先革命而後來援助俄國,抑或別國等得俄國的幫助而後革命,如別國革命後,破壞而生產力亦低落,不能十分出力援助,或簡直破壞到極點絕對不能援助,又將如何呢?世界經濟誠然是有革命的危機,各國左派的社會運動誠然是日盛一日,然而恐怕不象他們共產黨所料之速;且甚即如所料,所發生的現象還要繁複得多,恐另有別種的變化呢。這一問題非常之重要而且有趣,我們且拭目以待罷。

  總之,實際生活上的教訓——人間化——是不能不領教。共產主義從此不能仍舊是社會主義叢書裡一個目錄了。世界及社會實際狀況的研究之洽切適用與否及「民間去運動」之成熟與否,是社會改造過程第一步所必當注意的,這一層中國人亦應當用一用心,俄國革命史是一部很好的參考書呵。

  一九二一年四月十五日 莫斯科

  原載一九二一年六月二十二日至九月二十三日《晨報》

  署名:瞿秋白

  注釋

  [1]史達林,今譯斯大林。

  [2]捷克斯拉夫,今譯捷克斯洛伐克。

  [3]喬治亞,今譯格魯吉亞。

  [4]利德維人,今譯立陶宛人。

  [5]烏克拉人,今譯烏克蘭人。

  [6]沃新德人,今譯沃舍梯人。

  [7]亞索哈人,今譯阿布哈茲人。

  [8]霍爾瓦人,今譯克羅地亞人。

  [9]白史納人,今譯波斯利亞人。

  [10]布加利亞,今譯保加利亞。

  [11]吉爾及茲亞,今譯吉爾吉斯。

  [12]布史利亞,今譯巴什基亞。

  [13]哥爾奏民族,俄文原名горец,今譯山民。包括巴爾卡爾人、卡爾梅克人、卡列利亞人、阿瓦利亞人、達爾根人、卡集·庫穆赫人、庫林人等七個部族。

  [14]達亥斯坦民族,今譯達格斯坦人。包括馬裡人、楚瓦什人、沃加克人、伏爾加流域的日耳曼人、布裡亞特人、雅庫特人等五個部族。

  [15]亞裁白裳,今譯阿塞拜疆。

  [16]土耳其斯坦,今譯土爾克斯坦。

  [17]昂格斯,今譯恩格斯。

  [18]郭空共和國,今譯浩罕共和國。

  [19]都爾克,今譯突厥。

  [20]烏茲白克民族,今譯烏茲別克民族。

  [21]土爾克孟民族,今譯土庫曼民族。

  [22]塔齊克民族,今譯塔吉克民族。

  [23]伯沃慈韃靼民族,今譯伏爾加河流域韃靼人。

  [24]克萊摩韃靼民族,今譯克裡米亞韃靼人。

  [25]蒲哈爾民族,今譯布哈拉民族。

  [26]黑汶民族,今譯希瓦民族。

  [27]采臻民族,今譯徹岑民族。

  [28]嘉布爾亭民族,今譯卡巴爾達民族。

  [29]采爾凱史民族,今譯捷列克民族。

  [30]印古斯民族,今譯英穀什民族。

  [31]嘉臘察民族,今譯卡拉恰也夫民族。

  [32]布爾加爾民族,今譯巴爾卡爾民族。

  [33]嘉爾美克民族,今譯卡爾梅克民族。

  [34]嘉萊爾民族,今譯卡列利亞民族。

  [35]亞瓦爾民族,今譯阿瓦裡亞民族。

  [36]達爾肯民族,今譯達爾根民族。

  [37]嘉裁苦摩民族,今譯卡集·庫穆赫民族。

  [38]口陵民族,今譯庫林民族。

  [39]苦美民族,今譯庫梅克民族。

  [40]馬麗民族,今譯馬裡民族。

  [41]處瓦斯民族,今譯楚瓦什克民族。

  [42]沃恰克民族,今譯沃加克民族。

  [43]伯沃慈德意志民族,今譯伏爾加河流域日耳曼人。

  [44]蒲略德民族,今譯布裡亞特民族。

  [45]雅共德民族,今譯雅庫特民族。

  [46]列篤民族、埃史篤民族,今分別譯作立陶宛民族、愛沙尼亞民族。

  [47]蘭格爾,見本書第152頁注⑥。

  [48]蒲利德,今譯布利特(一八九一——一九六七),美國外交家。一九一八至一九一九年是美國參加巴黎和會代表團的隨員,一九一九年被美國總統威爾遜和英國首相勞合·喬治派往蘇俄執行特別使命。一九三三年美蘇建交,他為美國首任駐蘇大使。

  [49]哥察克,見本書第104頁注⑦。

  [50]台尼金,今譯鄧尼金(一八七二——一九四七)。原為沙俄將軍,十月革命後成為南俄白衛軍的總司令,進行武裝叛亂。一九二〇年三月,因所部被紅軍殲滅,逃亡國外。

  [51]一九二〇年四月二十五日,波蘭軍隊和烏克蘭白衛軍頭目佩特留拉相勾結,發動對烏克蘭的進犯,一度佔領基輔。八月紅軍擊退敵軍並進逼華沙。同年十月十二日,蘇俄與波蘭在裡加議和,一九二一年三月十八日正式簽訂和約。波蘭戰爭即指這次戰爭。

  [52]黎嘉,今譯裡加,蘇聯拉脫維亞首都。

  [53]哈丁,今譯哈定(一八六五——一九二三),美國共和黨人。一九二一至一九二三年任美國總統。

  [54]嘉美納夫,今譯加米涅夫(一八八三——一九三六)。曾任俄共(布)中央委員。十月革命後任莫斯科蘇維埃主席、人民委員會副主席、俄共(布)中央政治局委員。被控參與組織托洛茨基—季諾維也夫反黨聯盟,後以叛國罪被處死。

  [55]上西利西亞,今譯上西里西亞。在歐洲中部和奧德河上游地區。

  [56]謝美諾夫,見本書第96頁注②。

  [57]克拉沁,今譯克拉辛(一八七〇——一九二六)。蘇聯外交家,工程師。俄共(布)中央委員。一九一八年參加同德國締結經濟協定的談判,一九二〇年任蘇聯駐倫敦貿易代表團團長,一九二一至二三年為駐倫敦全權代表,參加了熱那亞會議和海牙會議。

  [58]克龍史泰,今譯喀琅施塔得。由於協約國的封鎖和國內戰爭造成的破壞,蘇俄工農業生產急劇下降,糧食、燃料嚴重不足,以致一九二〇年在彼得格勒工廠和許多農村發生騷亂。這一連串的騷亂,導致彼得格勒附近喀琅施塔得的水兵于一九二一年二月二十三日嘩變,直到同年三月十七日變亂始被平定。

  [59]魯意喬治,今譯勞合·喬治(一八六三——一九四五)。一九一六至二二年的英國首相。十月革命後,他是武裝干涉和封鎖蘇維埃俄國的鼓吹者和組織者之一。

  [60]班嘉侯,今譯彭加勒(一八六〇——一九三四)。一九一三至二〇年任法國總統。十月革命後是武裝干涉蘇俄的策劃者之一。

  [61]托馬史,今譯托馬斯(一八七四——一九四九)。英國工會活動家和工党領袖之一。一九二〇至二四年任阿姆斯特丹工會國際主席,主張同資產階級實行階級合作。多次出任英國內閣大臣。

  [62]諾琴,今譯諾根(一八七八——一九二四)。一九一七年俄國二月革命後曾任莫斯科工人代表蘇維埃副主席和主席。一九一八年以後擔任蘇維埃經濟部門的領導工作。

  [63]房德列浦,今譯範德利普,美國資本家。

  [64]拉德維,今譯拉脫維亞。

  [65]埃史篤尼亞,今譯愛沙尼亞。

  [66]指一九二一年一月二十日北京《晨報》第六版「俄國特派員通信」欄所載《赤塔國務總理克臘史諾思赤誇夫之談話》一文,署名澹廬。

  [67]史略浦尼誇夫,今譯施略普尼柯夫(一八八五——一九三七)。十月革命後在人民委員會中任勞動人民委員,後領導工商業人民委員部。一九二〇至二二年是「工人反對派」首領。一九三三年清党時被開除出黨。

  [68]杜洛斯基,今譯托洛茨基(一八七九——一九四〇)。十月革命後曾任外交人民委員、陸海軍人民委員、革命軍事委員會主席等職,多次對抗列寧關於社會主義革命和建設的路線。後被控為托洛茨基—季諾維也夫反黨聯盟首領,于一九二七年被開除出黨,一九二九年被驅逐出境。

  [69]只諾維葉夫,今譯季諾維也夫(一八八三——一九三六)。十月革命後,曾任列￿格勒蘇維埃主席,俄共(布)中央政治局委員,共產國際執行委員會主席。後被控為托洛茨基—季諾維也夫反黨聯盟的首領之一,以叛國罪被處決。

  [70]高祿,今譯高盧。

  [71]克拉斯,今譯克拉爾。法國社會黨中派,曾任《人民報》編輯。

  [72]留維,今譯勒維,德國社會民主黨人,在德國共產黨內採取右傾立場,後被開除出共產黨。

  [73]都爾,今譯圖爾,法國中西部城市。

  [74]塞臘蒂(一八七二——一九二六),意大利工人運動活動家,意大利社會黨中派的領導人。一九二四年帶領社會黨內的「第三國際派」加入意大利共產黨。

  [75]都臘蒂,今譯屠拉梯(一八五七——一九三二)。意大利工人運動活動家,意大利社會黨右翼的領導人,主張無產階級和資產階級實行階級合作。一九二二年意大利社會黨分裂,他成為改良主義的統一社會黨的首領。

  [76]馬爾托夫(一八七三——一九二三),孟什維克領袖之一,曾參加籌辦和編輯《火星報》,十月革命後反對蘇維埃政權,一九二〇年流亡德國,是第二半國際的組織者之一。

  [77]布加利亞,今譯保加利亞。

  [78]史剛狄納維,今譯斯堪的那維亞。

  [79]葛麗摩,今譯格裡姆(一八八一——一九五八)。瑞士社會民主黨首領之一,維也納(第二半)國際的組織者之一。

  [80]龍葛(一八七六——一九三八),今譯龍格,法國社會黨和第二國際的領袖之一,馬克思的外孫。一九二一年起是維也納(第二半)國際執行委員會委員。

  [81]萊柏德爾(一八七四——?),法國人,曾任社會黨機關刊物《社會主義運動》編輯。

  [82]克倫次基,見本書第119頁注⑦。

  [83]斯巴達團,今譯斯巴達克同盟,德國左派社會民主黨人的革命組織,主要領導人有卡爾·李蔔克內西、盧森堡等。一九一八年十二月,他們領導建立了德國共產黨。一九一九年一月五日,德國共產黨在柏林發動起義(即文中所說「一月革命」),至十五日起義被鎮壓,李蔔克內西和盧森堡遇害。

  [84]鋪德,今譯普特。

  [85]亞摩史脫坦,今譯阿姆斯特丹,荷蘭首都。

  [86]列若乏,今譯列紮瓦(一八七〇——一九三七)。十月革命後曾任蘇俄中央消費合作總社主席、對外貿易人民委員部副人民委員等職。

  (1)俄共(布)第十次代表大會於一九二一年三月在莫斯科舉行。列寧就政治工作、以實物稅代替餘糧收集、黨的統一、工會問題等做了報告,斯大林及加米涅夫、季諾維也夫等就民族、外交、第三國際等問題作了報告,會議就這些問題進行了討論。瞿秋白根據會議的文件及其他材料寫了這篇通訊在《晨報》連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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