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後記(7)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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於是禍水就又引到《自由談》上去,在次日的《時事新報》⒃ 上,便看見一則啟事,是方寸大字的標名── 張資平啟事 五日《申報·自由談》之《談「文人無行」》,後段大概是指我而說的。我是坐不改名,行不改姓的人,縱令有時用其他筆名,但所發表文字,均自負責,此須申明者一;白羽遐另有其人,至《內山小坐記》亦不見是怎樣壞的作品,但非出我筆,我未便承認,此須申明者二;我所寫文章均出自信,而發見關於政治上主張及國際情勢之研究有錯覺及亂視者,均不惜加以糾正。至於「造謠偽造信件及對於意見不同之人,任意加以誣毀」皆為我生平所反對,此須申明者三;我不單無資本家的出版者為我後援,又無姊妹嫁作大商人為妾,以謀得一編輯以自豪,更進而行其「誣毀造謠假造信件」等卑劣的行動。我連想發表些關於對政治對國際情勢之見解,都無從發表,故凡容納我的這類文章之刊物,我均願意投稿。但對於該刊物之其他文字則不能負責,此須申明者四。今後凡有利用以資本家為背景之刊物對我誣毀者,我只視作狗吠,不再答覆,特此申明。 這很明白,除我而外,大部分是對於《自由談》編輯者黎烈文的。所以又次日的《時事新報》上,也登出相對的啟事來── 黎烈文啟事 烈文去歲遊歐洲歸來,客居滬上,因《申報》總理史量才先生系世交長輩,故常往訪候,史先生以烈文未曾入過任何黨派,且留歐時專治文學,故令加入申報館編輯《自由談》。不料近兩月來,有三角戀愛小說商張資平,因烈文停登其長篇小說,懷恨入骨,常在各大小刊物,造謠誣衊,挑撥陷害,無所不至,烈文因其手段與目的過於卑劣,明眼人一見自知,不值一辯,故至今絕未置答,但張氏昨日又在《青光》欄上登一啟事,含沙射影,肆意誣毀,其中有「又無姊妹嫁作大商人為妾」一語,不知何指。張氏啟事既系對《自由談》而發,而烈文現為《自由談》編輯人,自不得不有所表白,以釋群疑。烈文只胞妹兩人,長應元未嫁早死,次友元現在長沙某校讀書,亦未嫁人,均未出過湖南一步。且據烈文所知,湘潭黎氏同族姊妹中不論親疏遠近,既無一人嫁人為妾,亦無一人得與「大商人」結婚,張某之言,或系一種由衷的遺憾(沒有姊妹嫁作大商人為妾的遺憾),或另有所指,或系一種病的發作,有如瘋犬之狂吠,則非烈文所知耳。 此後還有幾個啟事,避煩不再剪貼了。總之:較關緊要的問題,是「姊妹嫁作大商人為妾」者是誰?但這事須問「行不改名,坐不改姓」的好漢張資平本人才知道。 可是中國真也還有好事之徒,竟有人不怕中暑的跑到真茹的「望歲小農居」這洋樓底下去請教他了。《訪問記》登在《中外書報新聞》⒄ 的第七號(七月十五日出)上,下面是關於「為妾」問題等的一段── (四)啟事中的疑問 以上這些話還只是講刊登及停載的經過,接著,我便請他解答啟事中的幾個疑問。 「對於你的啟事中,有許多話,外人看了不明白,能不能讓我問一問?」 「是那幾句?」 「『姊妹嫁作商人妾』,這不知道有沒有什麼影射?」 「這是黎烈文他自己多心,我不過順便在啟事中,另外指一個人。」 「哪個人是誰呢?」 「那不能公開。」自然他既然說了不能公開的話,也就不便追問了。 「還有一點,你所謂『想發表些關於對政治對國際情勢之見解都無從發表』,這又何所指?」 「那是講我在文藝以外的政治見解的東西,隨筆一類的東西。」 「是不是像《新時代》上的《望歲小農居日記》一樣的東西呢?」(參看《新時代》七月號)我插問。 「那是對於魯迅的批評,我所說的是對政治的見解,《文藝座談》上面有。」(參看《文藝座談》一卷一期《從早上到下午》。) 「對於魯迅的什麼批評?」 「這是題外的事情了,我看關於這個,請你還是不發表好了。」 這真是「胸中不正,則眸子辯焉」⒅ ,寥寥幾筆,就畫出了這位文學家的嘴臉。《社會新聞》說他「賅懦」,固然意在博得社會上「濟弱扶傾」的同情,不足置信,但啟事上的自白,卻也須照中國文學上的例子,大打折扣的(倘白羽遐先生在「某天」又到「內山書店小坐」,一定又會從老闆口頭聽到),因為他自己在「行不改姓」之後,也就說「縱令有時用其他筆名」,雖然「但所發表文字,均自負責」,而無奈「還是不發表好了」何?但既然「還是不發表好了」,則關於我的一筆,我也就不再深論了。 一枝筆不能兼寫兩件事,以前我實在閑卻了《文藝座談》的座主,「解放詞人」曾今可先生了。但寫起來卻又很簡單,他除了「準備反攻」之外,只在玩「告密」的玩藝。 【注釋】 ⒃ 《時事新報》:一九〇七年十二月在上海創刊,初名《時事報》,後合併於《輿論日報》,改名為《輿論時事報》,一九一一年五月十八日起改名《時事新報》。初辦時為資產階級改良派報紙,辛亥革命後,曾經是擁護北洋軍閥段祺瑞的政客集團研究系的報紙。一九二七年後由史量才等接辦。一九三五年後為國民黨財閥孔祥熙收買。一九四九年五月上海解放時停刊。下面的啟事載於一九三三年七月六日該報副刊《青光》上。 ⒄ 《中外書報新聞》:週刊,包可華編輯。一九三三年六月在上海創刊,內容以書刊廣告為主,兼載文壇消息,中外出版公司印行。同年八月改名《中外文化新聞》。 ⒅ 「胸中不正,則眸子辯焉」:孟軻的話,見《孟子·離婁》:「存乎人者,莫良於眸子,眸子不能掩其惡。胸中正,則眸子辯焉;胸中不正,則眸子辯焉。」辯,眼睛失神。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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