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後記(5)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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還有,是《自由談》上曾經攻擊過曾今可⑾ 的「解放詞」,據《社會新聞》第三卷廿二期(六月六日出)說,原來卻又是我在鬧的了,如下── 曾今可準備反攻 曾今可之為魯迅等攻擊也,實至體無完膚,,固無時不想反攻,特以力薄能鮮,難於如願耳!且知魯迅等有「左聯」作背景,人多手眾,此呼彼應,非孤軍抗戰所能抵禦,因亦著手拉攏,凡曾受魯等侮辱者更所歡迎。近已拉得張資平、胡懷琛、張鳳、龍榆生等十餘人,組織一文藝漫談會,假新時代書店為地盤,計劃一專門對付左翼作家之半月刊,本月中旬即能出版。 〔如〕 那時我想,關於曾今可,我雖然沒有寫過專文,但在《曲的解放》(本書第十五篇)裡確曾涉及,也許可以稱為「侮辱」罷;胡懷琛⑿ 雖然和我不相干,《自由談》上是嘲笑過他的「墨翟為印度人說」的。但張,龍兩位是怎麼的呢?彼此的關涉,在我的記憶上竟一點也沒有。這事直到我看見二卷二十六期的《濤聲》⒀ (七月八日出),疑團這才冰釋了── 「文藝座談」遙領記 ﹙文/聚仁﹚ 《文藝座談》者,曾詞人之反攻機關報也,遙者遠也,領者領情也,記者記不曾與座談而遙領盛情之經過也。 解題既畢,乃述本事。 有一天,我到暨南去上課,休息室的檯子上赫然一個請帖;展而恭讀之,則《新時代月刊》之請帖也,小子何幸,乃得此請帖!折而藏之,以為傳家之寶。 《新時代》請客而《文藝座談》生焉,而反攻之陣線成焉。報章煌煌記載,有名將在焉。我前天碰到張鳳老師,帶便問一個口訊;他說:「誰知道什麼座談不座談呢?他早又沒說,簽了名,第二天,報上都說是發起人啦。」昨天遇到龍榆生先生,龍先生說:「上海地方真不容易做人,他們再三叫我去談談,只吃了一些茶點,就算數了;我又出不起廣告費。」我說:「吃了他家的茶,自然是他家人啦!」 我幸而沒有去吃茶,免於被強姦,遙領盛情,志此謝謝! 但這「文藝漫談會」的機關雜誌《文藝座談》⒁ 第一期,卻已經羅列了十多位作家的名字,於七月一日出版了。其中的一篇是專為我而作的── 內山書店小坐記 ﹙文/白羽遐﹚ 著走著,就走到北四川路底了。我提議到虹口公園去看看,我的朋友卻說先到內山書店去看看有沒有什麼新書。 我們就進了內山書店。 內山書店是日本浪人內山完造開的,他表面是開書店,實在差不多是替日本政府做偵探。他每次和中國人談了點什麼話,馬上就報告日本領事館。這也已經成了「公開的秘密」了,只要是略微和內山書店接近的人都知道。 我和我的朋友隨便翻看著書報。內山看見我們就連忙跑過來和我們招呼,請我們坐下來,照例地閒談。因為到內山書店來的中國人大多數是文人,內山也就知道點中國的文化。他常和中國人談中國文化及中國社會的情形,卻不大談到中國的政治,自然是怕中國人對他懷疑。 「中國的事都要打折扣,文字也是一樣。『白髮三千丈』這就是一個天大的誑!這就得大打其折扣。中國的別的問題,也可以以此類推……哈哈!哈!」 內山的話我們聽了並不覺得一點難為情,詩是不能用科學方法去批評的。內山不過是一個九州角落裡的小商人,一個暗探,我們除了用微笑去回答之外,自然不會拿什麼話語去向他聲辯了。不久以前,在《自由談》上看到何家幹先生的一篇文字,就是內山所說的那些話。原來所謂「思想界的權威」,所謂「文壇老將」,連一點這樣的文章都非「出自心裁」! 內山還和我們談了好些,「航空救國」等問題都談到,也有些是已由何家幹先生抄去在《自由談》發表過的。我們除了勉強敷衍他之外,不大講什麼話,不想理他。因為我們知道內山是個什麼東西,而我們又沒有請他救過命,保過險,以後也決不預備請他救命或保險。 我同我的朋友出了內山書店,又散步散到虹口公園去了。 【注釋】 ⑾ 曾今可(1901─1971):江西泰和人。關於他的「解放詞」,參看本卷第54頁注② 。 ⑿ 胡懷琛(1886─1938):安徽涇縣人。他曾在《東方雜誌》第二十五卷第八號(一九二八年四月二十五日)、第十六號(同年八月二十五日)先後發表《墨翟為印度人辨》和《墨翟續辨》,武斷說墨翟是印度人,墨學是佛學的旁支。一九三三年三月十日《自由談》發表署名玄(茅盾)的《何必解放》一文,其中有「前幾年有一位先生『發見』了墨翟是印度人,像煞有介事做了許多『考證』」的話,胡懷琛認為這是「任意譏笑」,「有損個人的名譽」,寫信向《自由談》編者提出責問。 ⒀ 《濤聲》:文藝性週刊,曹聚仁編輯。一九三一年八月在上海創刊,一九三三年十一月停刊。該刊自第一卷第二十一期起,封面上印有烏鴉搏浪的圖案並題辭:「老年人看了搖頭,青年人看了頭痛,中年人看了短氣,這便是我們的烏鴉主義。」前面引文中關於「烏鴉主義」的話即指此。 ⒁ 《文藝座談》:半月刊,曾今可等編。一九三三年七月在上海創刊,共出四期,新時代書局發行。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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