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幽明錄(6)


  謝安石當桓溫之世,恒懼不全,夜忽夢乘桓輿行十六裡,見一白雞而止,不得複前,莫有解此夢者。溫死後,果代居宰相,曆十六年,而得疾。安方悟云:「乘桓輿者,代居其位也;十六裡者,得十六年也;見白雞住者,今太歲在酉,吾病殆將不起乎?」少日而卒。(御覽三百九十八又七百七十四書鈔一百四十)

  陳相子,吳興烏程人,始見佛家經,遂學升霞之術。及在人間齋,輒聞空中殊音妙香,芬芳清越。(珠林三十六)

  安開者,安城之俗巫也,善於幻術,每至祠神時,擊鼓宰三牲,積薪然火盛熾,束帶入火中,章紙燒盡,而開形體衣服猶如初。時王凝之為江州,伺王當行,陽為王刷頭,簪荷葉以為帽,與王著;當是亦不覺帽之有異,到坐之後,荷葉乃見,舉坐驚駭,王不知。(珠林六十一御覽六百八十七又七百三十七)

  晉左軍琅邪王凝之夫人謝氏,頓亡二男,痛惜過甚,銜淚六年。後忽見二兒俱還,並著械,慰其母曰:「可自□,兒並有罪鼟,宜為作福。」於是得止哀,而勤為求請。(廣記三百二十)

  晉世王彪之,年少未官,嘗獨坐齋中,前有竹,忽聞有歎聲,彪之惕然,怪似其母,因往看之見母衣服如昔。彪之跪拜歔欷母曰:「汝方有奇厄,自今已去,當日見一白狗;若能東行出千里,三年,然後可得免災。」忽不復見。彪之悲悵達旦。既明,獨見一白狗,恒隨行止;便經營行裝,將往會稽。及出千裡外,所見便蕭然都盡。(廣記引有此句)過三年乃歸,齋中複聞前聲,往見母如先,謂曰:「能用吾言,故來慶汝。汝自今已後,年踰八十,位班台司。」後皆如母言。(御覽八百八十三廣記三百二十)

  晉海西公時,有一人母終,家貧,無以葬,因移柩深山;於其側志孝結墳,晝夜不休,將暮,有一婦人抱兒來寄宿,轉夜,孝子未作竟,婦人每求眠,而于火邊睡,乃是一狸抱一烏雞;孝子因打殺,擲後坑中。明日,有男子來問:「細小昨行,遇夜寄宿,今為何在?」孝子云:「止有一狸,即已殺之。」男子曰:「君枉殺吾婦,何得言狸?狸今何在?」因共至坑視,狸已成婦人,死在坑中。男子因縛孝子付官,應償死。孝子乃謂令曰:「此實妖魅,但出獵犬,則可知魅。令因問獵事能別犬否?答云:「性畏犬,亦不別也。」因放犬,便化為老狸,則射殺,視之,婦人已還成狸。(珠林三十一)

  桓溫北征姚襄,在伊水上,許遜曰:「不見得襄而有大功?見襄走入太玄中。」問曰:「太玄是何等也?」答曰:「南為丹野,北為太玄,必西北走也。」果如其言。(類聚六)

  桓大司馬鎮赭圻時,有何參軍晨出行于田野中,溺死人髑髏上。還晝寢,夢一婦人語云:「君是佳人,何以見穢汙?暮當令知之!」是時有暴虎,人無敢行夜出者,何常穴壁作溺穴;其夜,趨穴欲溺,虎怒溺,斷陰莖,即死。(御覽八百九十二)

  桓溫內懷無君之心,時比丘尼從遠來,夏五月,尼在別室浴,溫竊窺之;見尼裸身,先以刀自破腹,出五藏,次斷兩足,及斬頭手。有頃浴竟,溫問:「向窺見尼,何得自殘毀如此?」尼云:「公作天子,亦當如是。」溫惆悵不悅。(御覽三百九十五)

  陳郡袁真在豫州送妓女阿薛,阿郭阿馬三人與桓宣武。至經時,三人共出庭前觀望,見一流星,直墮盆水中;薛郭二人更以瓢取,皆不得;阿馬最後取星,正入瓢中;使飲之,即覺有妊,遂生桓玄。(占經七十一)

  習鑿齒為荊州主簿,從桓宣武出獵,見黃物,射之,即死,是老雄狐,臂帶絳綾香囊。(御覽七百四)

  桓大司馬溫時,有參軍(廣記引作穆帝末年桓溫府參軍)夜坐,忽見屋樑棟間,有一伏兔,張目切齒而向之,甚可畏;兔來轉近,遂引刀而斫之,見正中兔,而實反傷其膝,流血滂沱。深怪此意,命家中悉藏刀刃,不以自近。後忽複見如前,意回惑,複索刀重斫,因傷委頓;幸刀不利,故不至死,再過而止。(御覽九百七又八百八十五廣記三百五十九)

  顧長康在江陵愛一女子,還家,長康思之不已,乃畫作女形,簪著壁上;簪處正刺心,女行十裡,忽心痛如刺,不能進。(御覽七百四十一)

  劉琮(書鈔引作綜)善彈琴,忽得困病,許遜曰:「近見蔣家女鬼相錄在山石間,專使彈琴作樂,恐欲致災也。」琮曰:「吾常夢見女子將吾宴戲,恐必不免。」遜笑曰:「蔣姑相愛重,恐不能相放耳;已為誄之,今去,當無患也。」琮漸差。(御覽五百七十七書鈔一百九)

  陶公在尋陽西南一塞取魚自謂其他曰鶴門。(世說賢媛篇注)

  許遜少孤,不識祖墓,傾心所感,忽見祖語曰:「我死三十餘年,於今得正葬,是汝孝悌之至。」因舉標牓曰:「可以此下求我。」於是迎喪,葬者曰:「此墓中當出一侯及小縣長。」(御覽五百十九)

  桂陽羅君章,二十許都未有意,不屬意學問。常晝寢,夢得一鳥卵,五色雜耀,不似人間物;夢中因取吞之。於是漸有志向。遂勤學,讀九經,以清才聞。(御覽九百二十八)

  桓玄時,牛大疫,有一人食死牛肉,因得病亡。死時,見人執錄,將至天上,有一貴人問云:「此人何罪?」對曰:「此人坐食疫死牛肉。」貴人云:「今須牛以轉輸,既不能肉以充百姓食,何故複殺之?」催令還。既更生,具說其言。於是食牛肉者無複有患。(御覽八百八十七又九百廣記三百七十三)

  吳北寺終祚道人臥齋中,鼠從坎出,言終祚後數日必當死。終祚呼奴令買犬,鼠云:「亦不畏此也。但令犬入此戶,必死。」犬至,果然。終祚乃下聲語其奴曰:「明日市雇十簷水(御覽一引作水簷兒)來。」鼠已逆知之云:「止!欲水澆取我?我穴周流無所不至。」竟日澆灌,了無所獲。密令奴更借三十餘人,鼠云:「吾上屋居,奈我何?」至時處在屋上,奴名周,(御覽引作同)鼠云:「阿周盜二十萬錢叛。」後試開庫,實如所言也。奴亦叛去。終祚當為商賈,閉其戶而謂鼠曰:「汝正欲使我富耳!今有遠行,勤守吾房中,勿令有所零失也。」時桓溫(一作玄)在南州禁殺牛甚急,終祚載數萬竊買牛皮還東,貨之得二十萬。還,室猶閉,一無所失,其怪亦絕,遂大富。(類聚九十五御覽八百八十五又九百十一廣記四百四十)

  桓玄既肆無君之心,使禦史害太傅道子于安城。玄在南州坐,忽見一平上幘人,持馬鞭,通云:「蔣侯來。」玄驚愕然,便見階下奴子禦幰車,見一士大夫,自雲是蔣子文:「君何以害太傅?與為伯仲。」顧視之間,便不復見。(御覽三百五十九)

  桓玄在南郡國第居時,出詣殷荊州,(廣記引作晉商仲堪曾從桓玄行)於鵠穴逢一老公,驅一青牛,形色瑰異,桓即以所乘馬易牛。(廣記引作堪即以所乘牛易而取之)乘至零陵溪,牛忽駿(四字廣記引有)駛非常,因息駕飲牛,牛逕入水不出;桓遣人覘守,經日絕跡也。(御覽九百廣記三百六十引末作牛乃徑走入江伺之終日不出堪心以為怪未幾玄敗堪亦被誅戮焉)

  索元在曆陽疾病,西界一年少女子姓某,自言為神所降,來與元相聞,許為治護。元性剛直,以為妖惑,收以付獄,戮之中於市中。女臨死曰:「卻後十日,當令索元知其罪。」如期,元果亡。(世說傷逝篇注)

  晉孝武帝母李太后給賤人,簡文無子,曾遍令善相者相宮人,李太后給卑役不豫焉;相者指之:「此當生貴子,而有虎厄。」帝因幸之,生孝武帝會稽王道子。既登尊位,服相者之見,而怪有虎厄,且生所未見,乃令人畫作虎象,因以手撫,欲打虎戲,患手腫痛,遂以疾崩。(御覽八百九十二)

  晉太元初,苻堅遣將楊安侵襄陽,其一人於軍中亡,有同鄉人扶喪歸。明日應到家,死者夜與婦夢云:「所送者非我屍,倉樂面下者是也。汝昔為吾作結髮猶存,可解看便知。」迄明日,送喪者果至,婦語母如此,母不然之。婦自至南豐,細檢他家屍,發如先,分明是其手跡。(廣記三百二十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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