戊戌政變記第二章新政詔書恭跋(7)

第二章新政詔書恭跋(7)

　　二十日上諭：京師為首善之區，現在道路泥濘淄汙，河道塞壅不通，亟宜大加修理，以壯觀瞻。著工部會同統領衙門，五城禦史，暨街道廳，將京城內外河道溝河，一律挑挖深通，並將各街巷道路修墊坦平，無得遷就敷衍。仍將籌辦情形及開工日期，從速具奏。其款資著由戶部籌撥。欽此。

　　【謹按】京師街道之污穢，晴則飛塵蔽天，雨則淫潦沒脛，誠各國所無也。單子以陳道路不治，謂陳將亡。康有為自二十年前入京師，即力言此政。而京師大僚，未遊外域，習以為常，不知其臭穢及道阻也。乙未年康復代人草折言之，奉旨下工部八旗及街道廳議而不能行。蓋京師道路，歲修支帑六十萬金，而旗丁分而食之，藉此彌補，故無法清治，至是百廢俱舉。上決意修路，不復交議，徑撥款舉行。非聖明深通治體，安能如此。

　　同日上諭：禮部尚書著裕祿、李端棻署理，禮部左侍郎著壽耆、王錫蕃署理，禮部右侍郎著薩廉、徐致靖署理。欽此。

　　【謹按】李端棻屢上封事，請開學堂、定律例、開懋勤殿、大誓群臣諸大事，二品以上大臣，言新政者一人而已，故上特拔為禮部尚書。國朝以資格用人，侍郎須遷都禦史乃升工刑等部，禮尚必由工刑兵三部尚書轉調。此實異數也。王錫蕃、徐致靖以少詹讀學升侍郎，尤為向來所無。王、徐皆頻言新政者，上之簡擢得人不吝爵賞，破去資格如此，二十二日乃實授，今僅署理者，以上無授二品官之權，須請命太后也。上向來無用人之權，至是最為放手辦事，然僅名署理，上之無權如此。

　　同日上諭：翰林院侍讀學士徐致靖奏冗官既裁，請酌置散卿以廣登進一折，著孫家鼐妥速議奏。欽此。

　　【謹按】是時卿寺既裁，於是實無散大夫以位通才資諷議者，學士徐致靖請增置散卿，實登進人才之善制也。

　　同日上諭：內閣候補侍讀楊銳、刑部候補主事劉光第、內閣候補中書林旭、江蘇候補知府譚嗣同，均著賞加四品卿銜，在軍機大臣章京上行走，參預新政事宜。欽此。

　　【謹按】上舉行新政，而樞臣耄老不能輔佐維新，上又無權去之，又無權添用軍機大臣。至是漸操用人之權，乃選新進小臣以輔新政。以楊銳、劉光第為陳寶箴所保，故信之；以譚嗣同為徐致靖所保，故信之；以林旭為康有為之弟子，故信之。特加四品卿，令入軍機參預新政。參預者，用日本維新置參與官于宮中之義也。皇上別授朱諭於四人，令其將新政條理開列，竭力輔佐，無有畏憚，所有新政奏摺皆令閱看。諭旨皆特令撰擬，蓋惡諸大臣既極，束之高閣，而以國政系於四卿，名為章京，實則宰相也。後此新政，皆四人行之。密詔傳授，亦交四人焉。擢用才臣，不論資敘，四人皆負一時才望，立賢無方，蓋有成湯、漢武、明祖之風焉。

　　二十二日上諭：親民之官，莫如牧令，自來循吏著績，皆以養民教民為先務。近來地方州縣，既有保護教民之事，又有培植學堂之舉，內政外交，責成尤關緊要。非得明體達用之能員，措置安能裕如？著各直省督撫留心訪查，所屬地方州縣官，如有通達時務，勤政愛民之能員，即隨時保送引見，以備錄用。朕為國為民，殷殷求治，該督撫等務當屏去私心，汲引善類，方不負大臣以人事君之義。欽此。

　　【謹按】上注意縣令之選，而欲得通達愛民之才以獎厲之，真得治本矣。

　　同日上諭：李鴻章、敬信，均著毋庸在總理各國事務衙門行走。欽此。

　　【謹按】禮部全堂既斥，守舊大臣皆恐，至是鹹懷震動之心。榮祿亦懼不免，於是禍變促矣。

　　同日上諭：前據戶部奏辦昭信股票，原定章程，願借與否聽民自便，不准苛派抑勒，嗣因地方官辦理不善，據禦史黃桂鋆等先後奏參，四川、山東省辦理昭信股票，苛派擾民，當諭令該部妥議具奏。茲據戶部奏稱股票擾民，屢經指摘，近時收數無多，除京外各官，仍准照常請領，並官民業經認定之款，照案捐繳外，其紳商士民人等，請一概停止勸辦等語。朝廷軫念民情，原期因時制宜，與民休息。豈容不肖官吏，任意苛派，擾害閭閻，其民間現辦之昭信股票，著即停止，以示體恤而安民心，餘均照部議行，該部知道。欽此。

　　【謹按】昭信股票之害，當擬辦時，康有為走書與當道力爭之，至是月上折請停止。或請改歸各原省辦學工商之用，聽民捐民辦，而諸臣言者自高燮曾以後亦多。然戶部仰屋久矣，各省亦見款即撥，萬無可停止之理。康之上折多有止之者，不料上之痌瘝愛民，斷然停止，真出臣民意外者。以見上之神武剛斷，而愛民至矣。

　　二十三日上諭：現在裁撤各衙門，業經分別歸併，所有各衙門裁缺各官，未便聽其閒散。現當振興庶務，詳畫久遠，應於鐵路礦務總局，酌設大小官員額缺，以備將來量才任使，著總理各國事務王大臣會同吏部妥速詳議具奏。欽此。

　　【謹按】裁官為最難之舉，以必有位置然後裁汰，乃無謗怨，上於勇除積弊之中，何嘗不寓體恤群僚之意哉。

　　同日上諭：戶部奏代遞主事王鳳文請設立賑施一折。以工代賑，實救荒之良法。中國辦理善政，舊有此條，而泰西推行尤廣。所有修造工程各業手藝，皆足為養贍窮民之用。國家偶遇災荒，賑施動撥鉅款，而在事人員，辦理不善，侵漁冒領，弊端百出，災黎轉不得均沾實惠。若以工代賑，則弊杜而工業可安。近來江蘇、湖北、山東等省，遍災屢告，饑民轉徙流離，朕心深為軫念。王鳳文所請不無可采，著農工商務總局端方等，妥議開辦章程，迅速具奏。欽此。

　　【謹按】上軫念民生，百日中詔旨無數，群工有請，皆立見施行如此。

　　同日軍機大臣面奉諭旨：近日各衙門呈遞封奏，有一日多至數十件者，嗣後凡有呈請代遞之件，隨到即分日進呈，不必拘定值日之期。欽此。

　　【謹按】言路大開，臣民皆得上書，故一衙門至數十折。上閱至日昃不盡，然亦不厭。以各衙門皆待值日之期，乃為代遞，故特命分日進呈。

　　同日上諭：孫家鼐奏請設醫學堂等語，醫學一門關係至重，亟應另設醫學堂，考求中西醫理，歸大學堂兼轄，以期醫學精通。即著孫家鼐詳議辦法具奏。欽此。

　　【謹按】中國向來巫醫皆賤，故學業無成、粗識之無之人充之，雖京師之大，至無醫者，皆以士夫兼代之。若其荒僻之壤，醫者益疏淺，其輕生民戕壽命亦大矣。泰西大學，醫為一科，今特許增之，實為維新之一政也。

　　同日上諭：孫家鼐奏遵議翰林院侍讀學士徐致靖請酌置散卿一折。古有侍從之臣，皆妙選才能以議庶政。現當朝廷振興百度，自應博采眾論，廣益集思，以期有裨政治。著照所議酌置三四五品卿，三四五六品學士各職，遇有對品卿缺，並翰林衙門對品缺出，即由吏部一體開單請旨錄用，以備獻納。仍著按品給予俸祿，應如何詳立條款，著為定例，著該部妥議具奏。欽此。

　　【謹按】卿寺既裁，而通才諷議之官無位置，學士徐致靖特請增散大夫之職，康有為代草折上之，上嘉納議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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