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荊公之武功


  俗儒詆制公最甚者二事,其一則聚斂,其一則黷武也。荊公之理財,絕非聚斂,吾既極言之矣。荊公之用兵,獨得雲黷武乎?是又不可以不辨。

  今外人動誚我為不武之國。我之不武,非自昔而然也,宋以後之學說誤之也。宋人之以忍恥包羞為德也久矣。自澶淵議和以後,舉國以得免兵革為幸,自是而增歲幣,求割地,若小侯之事大國,匪敢不從。若乃蕞爾(zuì ěr 小)西夏,自繼遷德明以來,叛服不常,雖韓範迭為安撫經略,議戰議守,而環慶延鄜諸州,仍累年救死傷不贍,曷嘗聞有人焉出一步、建一策為進取之計者。孫子曰:毋恃敵之不來,恃我有以待之。若前此宋之君臣,則不謀所以待敵,而惟僥倖於其不來者也。重以西南土蠻,屢思蠢動,為心腹之患,而安南邊場,又數不靖(安定)。夫懾於兩大敵之間,已一日不能即安,況重以小丑之竊竊議其後者乎?荊公之政策,先肅清小丑,且藉此以增長軍事上之經驗,然後從事於大敵。而其策二敵也,謂彼若合以謀我,則吾所以應之者且殆,則先圖其較易圖者,然後及其難圖者,複河湟以制西夏,制西夏以弱契丹,此荊公畢生之抱負,而當國時即著著實行之者也。今論次當時戰績以示世之讀史者,以證黷武之謗果為當焉否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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