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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 軍器監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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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器械不精,以卒予敵」,軍器之重,自昔然矣。宋自仁宗以來,狃(niǔ 因襲)于太平,軍器皆朽窳(xiǔ yǔ 粗劣)不可複用。熙寧五年,崇政殿說書王雱上疏曰: 漢宣帝號中興賢主,而史稱技巧工匠,獨精于元成之時,是雖有司之事,而上系朝廷之政。方今外禦邊患,內虞盜賊,而天下歲課弓弩甲胄入充武庫者以千萬數,乃無一堅好精利實可為用者。臣嘗觀諸州作院,兵匠乏少,至拘市人以備役,所作之器,但形質而已。武庫之吏,計其多寡之數而藏之,未嘗貴其實用。故所積雖多,大抵敝惡。夫為政如此,而欲抗威決勝,外攘內修,未見其可也。倘欲弛武備示天下以無事,則金木絲臬(niè箭靶子)筋膠角羽之材,皆民力也。無故聚工以毀之,甚可惜也。莫若更制法度,斂數州之作,聚為一處,若今錢監之比,擇知工事之臣,使專其職,且募天下良工,散為匠師,而朝廷內置工官以總制其事,察其精窳而賞罰之,則人人務勝,不加責而皆精矣。 上然其言。明年,遂置軍器監,總內外軍器之政,置判一人,同判一人。先是軍器領于三司,至是罷之,一總於監。凡知軍器利害者聽詣監陳述,於是吏民獻器械法式者甚眾雲。 (按)元澤為荊公愛子,其學行才能皆有大過人者,惜早卒不得表見。而後人詆之,不遺餘力,即《宋史》載此奏,亦以為逢迎上意,欲妄更舊制。夫舊制之敝壞,既已若此,即欲不更之,其可得乎?觀其所言,與今東西諸國之法正暗合。蓋國家而欲強兵,非先利其器不可。而欲利戎器,非設專官以董其事不可。若如宋前此之制,委各州官吏循例供獻,即欲求其不朽窳而差堪用,猶不可得,況能改良以日新者哉!夫軍器監之設,雖以今日之中國,尚為當務之急,而執政者且未見及也。而元澤於千年前能言之,其識不亦遠耶!以《宋史·兵志》所載,自軍器監設置之後,其發明新式之軍器,不一而足。勸工之效,亦可見矣。而元祐更張,又一舉而廢之,還責諸諸路坊作,斯真元澤所謂聚工以毀天地有用之材耳!宋之為宋如此,雖欲不南,安可得也? 綜觀荊公之軍政,其大體悉衷于學理,與今世各國之軍政略相近。而其欲變募兵以為民兵,更經國之遠謨(mó策略)。今之中國猶未能行,而非斷行之不足以圖強者也。但其保甲之法,全仿古制,非徒使人人為兵而已。又欲使人人無時而不為兵,夫人人為兵,宜也;人人無時而不為兵,此在古代小國寡民,或可行之,而非可以施諸秦以後泱泱之大國,何也?古代部落,以戰爭為國家第一大事,而經濟不過為供給戰爭之資。及夫世運日進文明,則以經濟為國家第一大事,而戰爭不過保護經濟之具。人人無時而不為兵,則雖曰農隙講武,而有妨於生產者終不少焉。法之未盡善,此其一也。又古代小國寡民,非盡籍為兵,不足以禦侮。後世禹域一家,民數自數千萬以增至數萬萬,使人人無時而不為兵,則國家固無需此多兵,且即盡搜一國之財,亦不足以供其費。法之未盡善,此其二也。故唐府兵之所以變為彍騎(guō qí 用招募方式選用的宿衛京師的兵),雖曰執政之無術,然亦勢所必至者矣。然曰荊公人人皆兵之主義,竟不能實行乎?曰:是又不然。今世各國之區別常備兵、預備兵、後備兵,得其道矣。人人皆有執干戈衛社稷之義務,然其服此義務也,或一年,或二年、三年,過此以往,則散而歸農,非有大故,則徵調不及也。此各國已然之成法,雖有後聖,亮無以易矣。曰:然則以荊公之學識,胡乃見不及此乎?曰:荊公蓋已見及之。曰:既見及則何為不行?曰:是當論其世也。彼荊公執政之時,國家固已有募兵百余萬,此即比於各國之常備兵者也。以荊公之計劃,固欲盡廢之而代以民兵也。然中唐以來數百年之積弊,革之不能驟也,故以漸焉。於一方面減募兵,同時於一方面以民兵補其所省之額,於是乎有所謂上番者。其上番之民兵,即服常備兵之義務者也;其退番之民兵,即服預備兵後備兵之義務者也。孰謂荊公而見不及此也!使無反對黨之阻撓,而荊公更久於其位,則安知現今各國通行之軍制,我國不於千年前創之,以為世界模範耶!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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