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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萃報》敘


  清光緒二十三年

  軍興以後,齊州學者,漸知以識時務知四國為學中第一義,於是報館霧興雲湧。一稔之間,繼軌十數,而可觀者亦三四焉。顧聞之泰西諸國之報館,國以萬計,省以千計,城市以百計。以今日中國所有視之,何其少也。西國農工皆知書,婦孺皆識字,舉國之人,視報如布帛菽粟,被之饋之,是以雖汗萬牛,闐億室,日出未有止,而莫或厭其多也。雖然,作者既盛,而一人之才力,勢不能盡群報而閱之,乃不得不為披沙揀金、和花成蜜之舉。於是乎《有而立非吳亞夫奇而立非吳司報》(譯言「溫故」)之作。中土嗜報之俗,既遠不逮西國。報雖日增,而閱報之人只有此數,其一人閱數報者,殆不數見。又報章體例未善,率互相剿說,雜采讕語,荒唐悠謬,十而七八。一篇之中,可取者僅二三策。坐是方聞之士,薄報章愈甚,而內地道路未通,郵遞艱滯,每日一紙,蕪詞過半,閱者益希。啟超居常想念,宜有如《而立非吳亞夫奇而立非吳司報》者出,盡集群報,擷其精英,汰其糟粕,以餉天下。天下識時務、知四國之士,其必有增益,而國家亦有所賴。啟超又痛中國互市數十載,交涉之策一誤再誤,授人阿柄,自陷棘淖。往車即折,來軫瘉甚,謂宜取數十年舊案,編為《通商以來紀事本末》,所謂前事不忘,後事之師。啟超又念自今以往之中國,如夢漸覺,新政次第舉者必勿乏,不有紀述,靡以取鑒,宜用《春秋大事表》之例,作為新政表,分別部居,旁行斜上,以資比較。懷此者亦有年。歲三月,見朱君強父于上海,以《萃報》告,且出敘若例相示,乃取疇昔所欲為而未克就者,毅然與同志任之。嗚呼!才士也已,余交朱君之日雖淺,然讀其文,淵懿若皇甫持正明七子,其學有所受,尊其師法,愛厚逾尋常,是真能憂時之人哉。願天下之讀《萃報》者,且有以察其志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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