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李涵秋 > 戰地鶯花錄 | 上頁 下頁 |
四一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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方鈞這才勉強掉轉頭長歎了一聲道:「不瞞老哥說,平時雖有這件心事,因為不曾明白向尊府求親,尚抱著無窮希望,今則承吾兄盛愛,不惜為弟從中撮合。不料伯母毅然見拒,是小弟希望全然斷絕,此後更何心勉圖上進?在先吾兄說是不願入京斡取功名,如今弟也不願入京了。」 趙玨聽他這番話,不由心下沉吟了一會,暗想我當初為林家小姐不是也同他一般心理?幸遇我那妹子百般的替我出力。可憐他為我的妹子竟沒有人替他分憂,無怪他這般煩惱了。於是慨然說道:「我家瑜妹將來總須要嫁人的,我雖然猜不出他心裡愛你不愛,至於你愛他之心,可算已臻極頂,不幸為家母阻隔,不能結合這重姻緣。罷罷,這件事母親固然做得主,就是我做哥子的,也不見得就不合做主。好兄弟,你將心放下來,放著趙玨不死,包管圓成你們的好事。你的戒指呢?可把來給一隻給我,我替你向舍妹那裡換一隻戒指過來,便算聘禮。」 方鈞驚喜道:「這種辦法是再文明不過了,比較行茶下禮還爽利些。只是這件事是否給伯母知道。」 趙玨笑道:「如何能告訴家母呢?一經告訴他,依然決裂。只好瞞著去辦,等過些時再看光景,可以宣佈,再行宣佈;否則就等府上要娶舍妹的時候,爽直來娶。有我哥子做了主張,不愁家母不肯答應。」 方鈞歡喜不盡,當真從手指上解下一隻戒指親手遞給趙玨。趙玨接過來向衣袋裡一塞,隨即欣然告辭回去,心中非常覺得快慰。回家時候,卻好趙瑜亦已散學,正坐在她母親身旁閒話。他母親又不便將方鈞求婚的事同他提起。一直等用過晚膳,閑著沒事,趙玨更忍不住,悄悄的將他妹子喚至自己書房裡來。趙瑜知道他哥子大約又須詢問林賽姑的消息,暗暗好笑。坐下來,便笑向趙玨說道:「妹子已經屢次約過林小姐到我們家裡來,連日窺探他的意思已有些活動,只是他祖母溺愛,不放心他一個人向外邊閒逛。我的主意,擬揀在下一個星期,親自到他府上去約他同行,或者可以達到我們目的。他萬一來時,哥哥千萬不可冒冒失失的走出來嚇了他,可不是當耍的。」 趙玨點頭微笑。再凝神看他妹子那種嬌憨神態,真是叫人豔羨,無怪方鈞為他顛倒。滿心要想將這意思告訴她,又怕女孩兒家臉皮最薄,引得他羞怒起來,反為不便,只得先行拿話試探一番再定行止。於是笑說道:「林家小姐不曾來,今日倒有一個人來訪我的,我還消遣了半日。」 趙瑜笑道:「那定然不是別人,大約就是方鈞。」 趙玨笑道:「一點不錯,妹妹你看方鈞這為人何如?他不久就要入京了,今日特來同我作別。」 趙瑜道:「哥子說話最是蹊蹺,你的朋友,我如何會知道他好歹。這問的不是有些不近情理!至於他入京也罷,不入京也罷,我亦不便過問。」 趙玨窺探他妹子神氣,覺得很有些不甚願意,滿腔心事一句不敢再說。勉強用幾句話搭訕過去,又故意向他手指上望瞭望,笑說道:「妹妹帶的這戒指兒,式樣已不時新了,何妨交給我替你拿到銀樓裡改制改制也好。」 說著就要伸手去除她戒指來瞧看。趙瑜倉卒更猜不出他的用意,當時便在手指上褪下來,說:「就煩哥哥替我換一換式樣,這戒指不但式樣不時新,顏色已帶得雪淡了。但是不可多耽擱日子,有能現成的,便換一隻來也使得。」 趙玨將戒指接到手裡暗暗歡喜,次日便飛也似的來訪方鈞。見面之頃,便笑說道:「恭喜恭喜,愚兄幸不負所托,舍妹的戒指已經在此。」 說著便雙手遞奉過來。方鈞也不知道趙玨是略騙他妹子所得的,一咕嚕向手指上一套,異常歡慰,說道:「這一來小弟徑赴北京,當將盛意稟明父母,一俟擇定日期再行返裡迎娶。」 趙玨問道:「老弟動身之期定於何日?」 方鈞道:「家姑丈准于陰曆八月初二日啟碇行程。」 趙玨道:「今天已是七月下旬,距老弟行期不過五日了,愚兄當邀集幾位同學為老弟餞行。」 方鈞笑道:「彼此屬在姻好,又何必拘此形跡。」 趙玨笑道:「城外寶珠寺桂花盛開,我們便在那裡樂一天最好,況且那個方丈法航為人極其和靄,我此番回去便命家人們去知會他,叫他替我們預備。」 說著逕自去了。 趙玨當時且不回家,先將方鈞那個戒指掏出來,望得一望,覺得顏色不似新制的,恐防妹子疑心,特地又繞道到那一座鳳祥銀樓,將戒指另行炸得黃澄澄的,然後才走回來,預備交結趙瑜。剛剛走進內室,驀然看見他母親坐在上面,一見了趙玨,勃然大怒,指著他說道:「玨兒你近來簡直不將你母親放在眼裡了!各事都來瞞混我,你為了一個女孩子不想上進,沒的還帶累了別人。我問你,你也算是陸軍學校畢業的人了?這欺負母親的罪,可還使得使不得?」 湛氏說著,聲色俱厲。趙玨當時吃了一嚇,暗想我替方鈞套換妹妹戒指的事,不知誰去告訴母親了。正待近前分辯,又見他母親從桌上擲下一束紙卷來,擲在趙玨面前,叫他閱著。欲知後事,且閱下文。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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