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辜鴻銘 > 張之洞幕府紀聞 | 上頁 下頁 |
在德不在辮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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近有英人名濮蘭德者,曾充上海工部局書記官,後至北京為銀公司代表。著一書曰《江湖浪遊》,所載皆瑣屑,專用譏詞,以揶揄我華人。內有一則曰《黼黻為厲》。大致謂: 五十年來,我西洋各國因與中國通商,耗費許多兵餉,損失無數將士,每戰輒勝。及戰勝以後,一與交涉,無不一敗塗地。是豈中國官員之才智勝我歐人耶?抑其品行勝我歐人耶?是又不然。若論其才智,大概即使為我歐人看門家丁,恐亦不能勝任。論其品行,亦大半穿窬之不如。如此等無才無品之人物,何我歐羅巴之欽使領事遇之,便觳觫畏懼,若不能自主,步步退讓,莫之奈何?其故安在?余於此事每以為怪。研究多年,始得其中奧妙。蓋中國官之能使我西人一見而觳觫恐懼者,無他謬巧,乃其所服之黻黼為之厲也。鄙人之意,以為今日我西洋各國欲圖救交涉之失敗,亟宜與中國商訂新約:以後凡外務部及各省與我交涉之大小官員,不准掛朝珠穿黼黻,逼令改用窄袖短衣、聳領高帽,如我歐制。如此,黼黻即不能為厲於我,則我西人交涉庶不致於失敗矣。中國果能遵此新約,我西人即將庚子賠款全數退還中國,猶覺尚操勝算也。 云云。 按:如濮蘭德以上所言,其藐視我中國已極。然君子不以人廢言,其言我中國黼黻衣冠能使西人畏懼,雖系戲言,亦未嘗無至理寓乎其中。孔子不雲乎:「君子正其衣冠,尊其瞻視,儼然人望而畏之。」 且嘗揆之人情:凡遇人之異於己者,我不能窺其深淺,則有所猜忌,故敬心生焉。遇人之同於己者,我一望而悉其底蘊,則無所顧畏,故狎心生焉。今人有以除辮變服為當今救國急務者。餘謂中國之存亡在德不在辮,辮之除與不除原無大出入焉;獨是將來外務部袞袞諸公及外省交涉使除辮後,窄袖短衣,聳領高帽,其步履瞻視,不知能使外人生敬畏心乎?抑生狎侮心乎?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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