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傅斯年 > 戰國子家敘論 | 上頁 下頁
八 《老子》五千言之作者及宗旨


  汪容甫《老子考異》一文所論精澈,茲全錄之如下:

  《史記·孔子世家》云:「南宮敬叔與孔子俱適周問禮,蓋見老子雲。」《老莊申韓列傳》云:「孔子適周,問禮於老子。」按,老子言行今見於曾子問者凡四,是孔子之所從學者可信也。夫助葬而遇日食,然且以見星為嫌,止柩以聽變,其謹於禮也如是;至其書則曰:「禮者忠信之薄,而亂之首也。」下殤之葬,稱引周召史佚,其尊信前哲也如是;而其書則曰:「聖人不死,大盜不止。」彼引乖違甚矣!故鄭注謂古壽考者之稱,黃東發《日抄》亦疑之,而皆無以輔其說。其疑一也。《本傳》:「雲老子楚苦縣厲鄉曲仁裡人也。」又云:「周守藏室之史也。」按周室既東,辛有入晉(《左傳》昭二十年),司馬適秦(《太史公自序》),史角在魯(《呂氏春秋·當染篇》),王官之符,或流播于四方,列國之產,惟晉悼嘗仕于周,其他固無聞焉。況楚之于周,聲教中阻,又非魯鄭之比。且古之典籍舊聞,惟在瞽史,其人並世官宿業,羈旅無所置其身。其疑二也。《本傳》又云:「老子,隱君子也。」身為王官,不可謂隱。其疑三也。今按《列子·黃帝》《說符》二篇,凡三載列子與關尹子答問之語(《莊子·達生》篇與《列子·黃帝》篇文同,《呂氏春秋·審己》篇與《列子·說符》篇同)。而列子與鄭子陽同時,見於本書。《六國表》:「鄭殺其相駟子陽。」在韓列侯二年,上距孔子之歿凡八十二年。關尹子之年世既可考而知,則為關尹著書之老子,其年亦從可知矣。《文子·精誠》篇引《老子》曰:「秦楚燕魏之歌,異傳而皆樂。」按,燕終春秋之世,不通盟會。《精誠》篇稱燕自文侯之後始與冠帶之國(燕世家有兩文公,武公子文公,《索隱》引《世本》作閔公,其事蹟不見於《左氏春秋》,不得謂始與冠帶之國。桓公子亦稱文公,司馬遷稱其予車馬金帛以至趙,約六國為縱,與文子所稱時勢正合)。文公元年上距孔子之歿凡百二十六年,《老子》以燕與秦楚魏並稱,則《老子》已及見文公之始強矣。又魏之建國,上距孔子之歿凡七十五年,而《老子》以之與三國齒,則《老子》已及見其侯矣。《列子·黃帝》篇載老子教楊朱事(《莊子·寓言》篇文同,惟以朱作子居,今江東讀朱如居,張湛注《列子》云:朱字子居,非也)。《楊朱》篇禽子曰:「以子之言問老聃、關尹則子言當矣,以吾言問大禹、墨翟,則吾言當矣。」然則朱固老子之弟子也。又云:「端木叔者,子貢之世也。」又云:「其死也,無瘞埋之資。」又云:「禽滑釐曰:『端木叔,狂人也,尋其祖矣。』段幹生曰:『端木叔,達人也,德過其祖矣。』」朱為老子之弟子,而及見子貢之孫之死,則朱所師之老子不得與孔子同時也。《說苑·政理》篇:「楊朱見梁主,言治天下如運諸掌。」梁之稱王自惠王始,惠王元年上距孔子之歿凡百十八年,楊朱已及見其王,則朱所師事之老子其年世可知矣。《本傳》云:「見周之衰,乃遂去,至關。」抱朴子以為散關,又以為函谷關。按,散關遠在岐州,秦函谷關在靈寶縣,正當周適秦之道,關尹又與鄭之列子相接,則以函穀為是。函穀之置,舊無明文。當孔子之世,二崤猶在晉地,桃林之塞,詹瑕實守之。惟賈誼《新書·過秦》篇云:「秦孝公據崤函之固。」則是舊有其地矣。秦自躁懷以後,數世中衰,至獻公而始大,故《本紀》獻公二十一年:「與晉戰于石門,斬首六萬。」二十三年:「與魏晉戰少梁,虜其將公孫瘞。」然則是關之置,在獻公之世矣。由是言之,孔子所問禮者,聃也,其人為周守藏室之史,言與行則曾子問所在者是也。周太史儋見秦獻公,《本紀》在獻公十一年,去魏文侯之歿十三年,而老子之子宗為魏將封于段幹(《魏世家》,安釐王四年,魏將段幹子請予秦南陽以和。《國策》,華軍之戰,魏不勝秦,明年將使段幹崇割地而講。《六國表》,秦昭王二十四年,白起擊魏華陽軍。按,是時上距孔子之卒,凡二百一十年),則為儋之子無疑。而言道德之意五千餘言者,儋也。其入秦見獻公,即去周至關之事。《本傳》云:「或曰,儋即老子。」其言韙矣。至孔子稱老萊子,今見於太傅禮衛將軍文子篇,《史記·仲尼弟子列傳》亦載其說,而所雲貧而樂者,與隱君子之文正合。老萊之為楚人,又見《漢書·藝文志》,蓋即苦縣厲鄉曲仁裡也。而老聃之為楚人,則又因老萊子而誤,故《本傳》老子語孔子「去子之驕色與多欲,態心與淫志」。而《莊子·外物》篇則曰,老萊子謂孔子「去汝躬矜與汝容知」。《國策》載老萊子教孔子語,《孔叢子·抗志》篇以為老萊子語子思,而《說苑·敬慎》篇則以為常樅教老子(《呂氏春秋·慎大》篇,表商容之閭。高誘注,商容,殷之賢人,老子師也。商常容樅音近而誤。《淮南·主術訓》,表商容之閭,注同。《繆稱訓》:老子學商容,見舌而知守柔矣。《呂氏春秋·離謂》篇,箕子商容以此窮。注,商容,紂時賢人,老子所從學也)。然則老萊子之稱老子也舊矣。實則三人不相蒙也。若《莊子》載老聃之言,率原于道德之意,而《天道》篇載孔子西藏書于周室,尤誤後人。「寓言十九」,固已自揭之矣。

  容甫將《老子列傳》中之主人分為三人,而以著五千文者為史儋,孔子問禮者為老聃,家於苦縣者為老萊子。此種分析誠未必盡是,然實是近代考證學最秀美之著作。若試決其當否,宜先審其推論所本之事實,出自何處。一、容甫不取《莊子》,以為「寓言十九,固自揭之」。按,今本《莊子》,實向秀郭象所定之本(見《晉書·本傳》),西晉前之莊子面目,今已不可得見,郭氏於此書之流行本,大為刪刈。《經典釋文》卷一引之曰:「故郭子雲,一曲之才,妄竄奇說,若關奕意修之首,危言遊鳧子胥之篇,凡諸巧雜十分有三。」子玄非考訂家,其所刪削,全憑自己之理會可知也。莊子之成分既雜,今本面目之成立又甚後,(說詳下文釋《莊子》節)則《莊子》一書本難引為史料。蓋如是後人增益者,固不足據,如誠是自己所為,則「寓言十九,固自揭之」也。《莊子》書中雖有與容甫說相反者,誠未足破之。二、容甫引用《列子》文,《列子》固較《莊子》為可信耶?《列子》八篇之今本,亦成于魏晉時,不可謂其全偽,以其中收容有若干舊材料也。不可謂其不偽,以其編制潤色增益出自後人也。《列子》書中所記人事,每每偶一覆核,頓見其謬者。今證老子時代,多取於此,誠未可以為定論。

  然有一事足證汪說者,《史記》記老子七代孫假仕漢文朝,假定父子一世平均相差三十五年不為不多,老子猶不應上于周安王。安王元年,上距孔子之生猶百餘年。且魏為諸侯在威烈王二十三年(西曆前403),上距孔子之卒(西曆前479)七十六年,若老子長於孔子者,老子之子焉得如此之後?又《莊子·天下》篇(《天下》篇之非寓言,當無異論),關尹、老聃並舉,關尹在前,老聃在後。關尹生年無可詳考,然周故籍以及後人附會,無以之為在諸子中甚早者。關尹如此,老子可知。《史記》記老子只四事:一、為周守藏史;二、孔子問禮;三、至關見關尹;四、子宗仕魏。此四事除問禮一事外,無不與儋合(儋為周史,儋入關見秦獻公,儋如有子,以時代論恰可仕于魏)。容甫所分析宜若不誤也。五千言所談者,大略兩端:一、道術;二、權謀。此兩端實亦一事,道術即是權謀之擴充,權謀亦即道術之實用。「知其雄,守其雌,為天下溪;知其榮,守其辱,為天下穀」。「人皆取先,已獨取後」云云者,固是道術之辭,亦即權謀之用。五千言之意,最洞澈世故人情,世當戰國,人識古今,全無主觀之論,皆成深刻之言。「將欲取之,必故與之」,即荀息滅虢之策,陰謀之甚者也。「夫惟弗吾,是以不去」,即所謂「精華既竭,蹇裳去之」者之廉也。故《韓非子》書中《解老》《喻老》兩篇所釋者,誠《老子》之本旨,談道術乃其作用之背景,陰謀術數乃其處世之路也。「當其無有車之用」,實帝王之術。「國之利器,不可示人」,亦禦下之方。至於柔弱勝剛強,無事取天下,則戰國所托黃帝、殷甲、伊尹、太公皆如此旨。並競之世,以此取敵;並事一朝,以此自得。其言若抽象,若怪譎,其實乃皆人事之歸納,處世之方策。《解老》以人間世釋之,《喻老》以故事釋之,皆最善釋老者。王輔嗣敷衍旨要,固已不及,若後之侈為玄談,曼衍以成長論,乃真無當於《老子》用世之學者矣。《史記》稱漢文帝好黃老刑名,今觀文帝行事,政持大體,令不擾民,節用節禮,除名除華,居平勃之上,以無用為用,介強藩之中,以柔弱克之,此非庸人多厚福,乃是帷幄有深謀也。洛陽賈生,雖為斯公再傳弟子,習于刑名,然年少氣盛,侈言高論,以正朔服色動文帝,文帝安用此擾為?竇太后問轅固生《老子》何如,轅云:「此家人言耳。」可見漢人于《老子》以為處世之論而已,初與侈談道體者大不同,尤與神仙不相涉也。又漢初為老學者曰黃老,黃者或雲黃帝,或雲黃生(例如夏曾佑說)。黃生漢人,不宜居老之上。而《漢志》列黃帝者四目,兵家舉黃帝風後力牧者,又若與道家混。是黃老之黃,乃指黃帝,不必有異論。五千文中,固自言「以正治國,以奇用兵,以無事取天下」,則無為之論,權謀術數之方,在戰國時代誠可合為一勢者矣。

  綜上所說,約之如下,五千文非玄談者,乃世事深刻歸納。在戰國時代,全非顯學。孔子孟子固未提及,即下至戰國末,荀子非十二子,老氏關尹不與。韓非斥顯學,絕五蠹,道家黃老不之及。僅僅《莊子·天下》篇一及之,然所舉關尹之言乃若論道,所稱老聃之言只是論事。《莊子·天下》篇之年代,蓋差前乎荀卿,而入漢後或遭潤色者(說別詳)。是戰國末漢初之老學,應以《韓子·解》《喻》兩篇者為正。文帝之治為其用之效,合陰謀,括兵家,為其域之廣。留侯黃石之傳說,河上公之神話,皆就「守如處女,出如脫兔」之義敷衍之,進為人君治世之衡,退以其說為帝王師,斯乃漢初之黃、老面目。史儋以其職業多識前言往行,處六百年之宗主國,丁世變之極殷(戰國初年實中國之大變,顧亭林曾論之),其制五千言固為情理之甚可能者。今人所謂「老奸巨猾」者,自始即號老矣。申、韓刑名之學,本與老氏無衝突處,一談其節,一振其綱,固可以刑名為用,以黃、老為體矣。此老氏學最初之面目也。

  「老學既黃」(戲為此詞),初無須大變老氏旨也,蓋以陰謀運籌帷幄之中,以權略術數決勝千里之外,人主之取老氏者本以此,則既黃而兵家權略皆入之,亦固其所。然黃帝實戰國末漢初一最大神道,儒道方士神仙兵家法家皆托焉,太史公足跡所至,皆聞其神話之跡焉(見《五帝本紀·贊》)。則既黃而雜亦自然之勢矣。老學一變而雜神仙方士,神仙方士初與老氏絕不相涉也(白居易詩「玄元聖祖五千言,不言藥,不言仙,不言白日升青天」),神仙方士起于燕齊海上,太史公記之如此,本與鄒魯之儒學無涉,周鄭三晉之道論(老子)、官術(申韓)不相干。然神仙方術之說來自海濱,無世可紀,不得不比附顯學以自重於當時。戰國末顯學,儒墨也(見《韓非子》),故秦始皇好神仙方士,乃東游,竟至鄒嶧山,聚諸生而議之。其後怒求神仙者之不成功,大坑術士,而扶蘇諫曰:「諸生皆誦法孔子,今上皆重法繩之,臣恐天下不安。」坑術士竟成坑儒,則當時術士自附於顯學之儒可知。儒者在戰國時,曾西流三晉,南行楚吳,入漢而微,僅齊魯之故壘不失。文景時顯學為黃老,於是神仙方士又附黃老,而修道養性長壽成丹各說皆與老子文成姻緣,《淮南》一書,示當時此種流勢者不少。故神仙方士之入于道,時代為之,與本旨之自然演化無涉也。

  武帝正儒者之統,行陰陽之教,老學遂微。漢初數十年之顯學,雖式微於上,民間稱號終不可怠。且權柄刑名之論,深於世故者好取之,馭下者最便之,故宣帝猶賢黃老刑名,而薄儒術。後世治國者縱慣以儒術為號,實每每陰用黃、老、申、韓焉。又百家廢後,自在民間離合,陰陽五行既已磅礴當世,道與各家不免藉之為體,試觀《七略》《漢志》論次諸子,無家不成雜家,非命之墨猶須順四時而行(陰陽家說),其他可知矣。在此種民間混合中,老子之號自居一位,至於漢末而有黃巾道士,斯誠與漢初老學全不相涉也。

  東漢以來,儒術凝結,端異者又清澈之思,王充仲長統論言于前,王弼、鐘會注書於後,於是老氏之論復興。然魏、晉之老乃莊老,與漢初黃、老絕不同。治國者黃、老之事,玄談者莊、老之事。老、莊之別,《天下》篇自言之,老乃世事洞明,而以深刻之方術馭之者;莊乃人情練達,終於感其無可奈何,遂「糊裡糊塗以不了了之」者。魏、晉間人,大若看破世間紅塵,與時俯仰,通其狂惑(如阮嗣宗),故亦卮言曼行,「以天下為沉濁不可與莊語」,此皆莊書所稱。若老子則有積極要求,潛藏雖有之,卻並非「不譴是非以與世俗處」者。幹令升《晉紀·總論》云:「學者以莊老為宗而黜六經」,不言老莊。太史公以莊釋老,遂取莊書中不甚要各篇,當時儒道相絀之詞,特標舉之。甚不知莊生自有其旨。魏晉人又以老釋莊,而五千言文用世之意,於以微焉。例如何平叔者,安知陳、張、蕭、曹之術乎?乃亦侈為清談,超機神而自比于猶龍,志存吳、蜀,忘卻肘腋之患,適得子房之反,運籌千里之外,決敗帷幄之中矣。此種清談決非《老子》之效用也。

  老學之流變既如上述,若晉人葛洪神仙之說,魏人寇嫌之符錄之術,皆黃巾道士之支與裔,與老子絕無涉者。老萊子一人,孔子弟子列傳既引之,大約漢世乃及戰國所稱孔子問禮之事每以老萊子當之,以老聃當之者,其別說也。孔子事蹟後人附會極多,今惟折中於《論語》,差為近情。《論語》未談孔子問禮事,然記孔子適南時所受一切揶揄之言,如長沮、桀溺、荷蓧丈人、接輿等等,而鳳兮之歎流傳尤多。孔子至楚乃後來傳說,無可考證,若厄陳、蔡則系史實。苦為陳邑,孔子卒時陳亡于楚,則老萊子固可為孔子適陳、蔡時所遇之隱君子,苦邑人亦可因陳亡而為楚人厲,之與萊在聲音上同紐,或亦方言之異也。老萊子責孔子以「去汝躬矜與汝容知」之說,容有論事,則老萊亦楚狂一流之人。不然,亦當是憑藉此類故事而生之傳說,初無涉乎問禮。及老聃(或史儋)之學浸浸與顯學之儒角逐,孔老時代相差不甚遠,從老氏以絀儒學者,乃依舊聞而造新說,遂有問禮之論,此固是後人作化胡經之故智。六朝人可將老聃、釋迦合,戰國末漢初人獨不可將仲尼、老聃合乎?《論語》《孟子》《荀子》及《曲禮》《檀弓》諸篇,戰國儒家史今存之材料也,其中固無一言及此,惟《曾子問》三言之。今觀《曾子·檀弓問》所記,皆禮之曲節,陰陽避忌之言,傳曾掌故之語,誠不足當問禮之大事。明堂《戴記》中,除《曲禮》數篇尚存若干戰國材料外,幾乎皆是漢博士著作或編輯,前人固已言其端矣。(太史公、班孟堅、盧植明指《王制》為漢文時博士作,甚顯之《中庸》,亦載「今天下車同軌」及「載華嶽而不重」之言。)

  附記,韓文公已開始不信問禮事,《原道》雲老者曰,孔子吾師之弟子也,為孔子者習聞其說,樂其誕而自小也,亦曰吾師亦嘗師之雲爾。不惟舉之於其口,而又筆之於其書。」然《史記》一書雜老學,非專為儒者。

  儋、聃為一人,儋、聃亦為一語之方言變異。王船山曰:「老聃亦曰太史儋,儋、聃音蓋相近。」畢沅曰古聸、儋字通。《說文解字》有聃云:『耳曼也。』又有聸字云:『垂耳也,南方聸耳之國。』《大荒北經》《呂覽》聸耳字並作儋。又《呂覽》老聃字,《淮南王書》聸耳字皆作耽。《說文解字》有耽字云:『耳大垂也。』蓋三字聲義相同,故並藉用之。」此確論也。儋、聃既為一字之兩書,孔子又安得於卒後百餘年從在秦獻公十一年入關之太史儋問禮乎?總而言之,果著五千文者有人可指當為史儋,果孔子適南又受揶揄,當為老萊子也。

  上說或嫌頭緒不甚清晰,茲更約述之。

  一、《老子》五千言之作者為太史儋,儋既為老聃,後於孔子。此合汪、畢說。

  二、儋、聃雖一人,而老萊則另一人,萊、厲或即一語之轉。

  三、孔子無問禮事,《曾子問》不可據。問禮說起于漢初年儒老之爭。

  四、始有孔子受老萊子揶揄之傳說,後將老子代老萊。假定如此。

  五、《老子》書在戰國非顯學,入漢然後風靡一世。

  六、老、莊根本有別,《韓子》書中《解老》《喻老》兩篇,乃得《老子》書早年面目者。

  《莊子》書最雜,須先分析篇章然後可述說指歸,待於下篇中詳辨之。


學達書庫(xuoda.com)
上一頁 回目錄 回首頁 下一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