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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浙何以暫時和平


  (一九二四年一月二十日)

  江浙戰爭的主動人物,誰也知道是蘇齊。蘇齊要攻取浙江,誰也知道是他據形勝之地,有可憑之資,自己想造成一個馮國璋第二。蘇齊謀浙,從曹錕登臺上密折起,後來主張皖馬贛蔡兼省長,利誘孫傳芳出兵挑撥浙軍反盧,運米運械,補充軍實,一直到遣兵調將備戰于蘇昆一帶止,誰也知道蘇齊要園成他東南大一統的好夢,早已決心矢志要拔去浙盧這一個眼中釘。但是到最近蘇齊忽然中止進兵,忽然把兵撤回原防,滿天戰雲,忽然開朗,太湖西湖,依然歸不滅舊日明媚幽睹的風光,沿湖而居的土民,依然不減太平時節鼓腹擊埌的樂趣這是什麼原故呢?

  我想必有人認為這是江浙皖贛閩五省的富商大賈顯宦钜紳奔走和平的效果。奔走和平的人必亦貪天之功真認為是己之力。朋友!這是錯了!真實不假的錯了!我現在只設一問,便可證明。記得去年當江浙戰爭的消息剛剛發表以後,江浙兩省的紳商不是仿拳亂時劉坤一等「東南聯防」的故智,奔走甯杭道上,成就了一紙叫做什麼「和平公約」嗎?這公約還簽上了蘇齊浙盧瀘何的名字。論理從此江浙戰爭這一個名辭就要隨著公約出現而煙消灰滅,何以後來戰爭的空氣比公約未成前還利害,還緊張了?若說「和平公約」有效,那早就應該有效了,何待於五省之和平運動?

  然則江浙得以暫時和平究竟是什麼原故呢?記者上月曾到北京,旅行日記中有一段,即述說此事。現在且把他摘錄於下來:「直系自從奉直戰爭而後,內部便分為津洛兩派。及後進行『最高問題』時,又加上保派便成為鼎足而三。津派以王承斌曹銳邊守靖為中堅,洛派以吳佩孚為領袖,保派以高淩蔚王毓芝為主幹。現在壟斷政權是保派,津洛皆在擯斥之列。津派為謀護政權最近雖極意聯洛以攻保。其實保派無大軍閥為後盾,終不能長存久安暫時表面雖接近而內幕衝突最利害的確是津洛。津洛自奉直戰爭便結下了深仇死孽;有津無洛,有洛無津,是他們兩造鐵鑄的心理。現在兩方的政策絕對難容。津派主張聯奉,洛派主張聯段。津派聯奉,態在倒洛。洛派聯段,志在掃津。津派銳意進行『奉直和議』,洛派極力主張『尊崇合肥』,皆其兩方鉤心鬥角的表證。不然,吳佩孚為倒段最力的分子,何以一次二次的電報要尊崇合肥?何以三批四批的代表晉謁段祺瑞?可知吳佩孚的槍法已亂,惟有聯段以自救而扼人。蘇齊為接托津派之一人,攻取浙江,為吳所不樂意。直系對浙江主戰主和尚動搖不定,實即因此。在吳佩孚之意,即令段氏複起,打破南京,率師北上,驅逐曹錕,而自己的勢力仍毫無所損,或因此愈見增大而鞏固亦未可料,甚或因津皖兩敗俱傷,坐收漁人之利亦未可知。至若奉張勢力雄厚,不若段派之柔痿易制,段張雖皆為吳之仇敵,此時權衡輕重,應以攻奉聯段為得計也……」據這一個月內報紙所登載,皆與記者這一段日記不約相同。蘇齊此時固然接托津派,其實他是一個有野心的人,一旦羽毛豐滿,駕津淩洛,亦是意中之事。這那裡是「長子」佩孚所願意的呢。所以我們以為江浙暫時和平,與其說紳商奔走之功,毋寧說是津洛爭衡之力。

  不過,軍閥存在一日,江浙戰爭終是不可免的呵!江浙人欲免戰禍,向軍閥乞憐,和豬羊向屠夫乞憐是一樣。江浙同胞呀!全國同胞呀!你們不願為豬為羊嗎?那麼你們只有贊助革命,打倒軍閥!

  署名:中夏

  (原載《新建設》第1卷第3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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