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央研究院與中國科學研究概況|蔡元培

中央研究院與中國科學研究概況

　　（一九三五年十一月四日）

　　主席、諸位同志：

　　兄弟因喉間不適，對於各方面演說的邀請，都未能答應。今日承六中全會主席團之命，在紀念周報告，誼不敢辭，但語音太低，陳說太略，須請諸位同志原諒。

　　兄弟自知才具短淺，現在承乏中央研究院，於院務上已感應接不暇，對於院外要務，竟不能常為有系統的觀察。故今日不敢妄談他事，僅僅於研究事業上報告所見所聞的概略。

　　昔總理在民族主義講演上曾說：「恢復了我們固有的道德、智識和能力，在今日之世，仍未能進中國於世界一等的地位。恢復我一切國粹之後，還要去學歐美之所長。我們要學外國，是要迎頭趕上去，不要向後跟著他。」兄弟今天要想報告的，在科學上不但是向後跟著的，而卻是迎頭趕上去的工作。或者諸位同志還願意聽一聽。

　　中央研究院在四全大會以後的工作，已有書面報告，前經呈請國民政府轉送中央政治會議審議以後，由國民政府發還付印，不日就可印就，分送諸位同志。所以兄弟今日的報告，除略敘國內主要的科學研究機關的梗概以外，注重於中央研究院與其他各種研究機關分工合作的幾件具體事實，期與將送的書面報告不至完全重複。

　　全國主要的科學研究機關的梗概，據教育部二十四年一月統計，全國主要學術機關團體，共有一百四十二個，其中屬普通一類的，有二十一個，占全數百分之一九；自然科學一類的（包括理科、工程、農林、醫藥），共三十四個，占百分三〇·九；社會科學一類的（教育在內），有三十九個，占百分之三五·五；文藝一類有九個，占百分之八·二；此外體育一類的有七個，占百分之六·三。換句話說，在一百四十二個主要學術機關團體中，屬科學一類的共有七十三個，獨佔百分之六六·四。足見國人已知重視科學研究的一斑。今天因為時間所限，兄弟只能在這七十三個機關團體之中，舉出最重要的幾個來，而為便於說明起見，又把他們分為三類：（一）政府創辦的機關；（二）私人組織的團體；（三）各大學研究所。

　　（一）政府創辦的

　　以直接屬中央政府者為限。

　　甲國立中央研究院

　　早在民國十三年的冬季，總理就有設立中央學術院的計劃。十六年的春季，國民政府定都南京，同年五月，中央政治會議議決設立本院籌備處。十七年四月本院成立。據本院的組織法，共設行政、研究和評議等三部。

　　（子）行政部分的機關，稱總辦事處，設在南京。

　　（醜）研究部分，現共有十個研究所，和各所附屬的試驗場、實驗館、測候所等。物理、化學、工程三個研究所，和本院與全國經濟委員會棉業統制委員會合辦的棉紡織染實驗館，因為遷就水電供給，及便與國內外工業機關聯絡起見，設在上海。地質、天文、氣象、歷史語言、心理、動植物六個研究所和工程研究所與中央大學工學院合辦的陶磁試驗場、附屬於物理研究所的地磁觀測台，設在南京。社會科學研究所暫時設在北平，不久即將南遷。此外，附屬于天文研究所的天文陳列館和附屬於氣象研究所的氣象臺，亦設在北平。此外，氣象研究所在全國各地又設了許多測候所，已經成立的是上海、泰山、鄭州、肅州、包頭、寧夏、拉薩各所，正在籌備中的是貴陽、西康、定海各所。至於各研究所的工作內容，一則因為屬專門性質的多，再則因為本院範圍較大，種類太繁，今天不預備報告。好在本院已有呈五全大會的報告，就快印好，分送各位同志參考。

　　（寅）評議部分，稱為評議會。據本院組織法，評議會是全國最高的學術評議機關，他的職務是在集中國內的人才，聯絡各學術研究機關，謀國內外研究事業的合作。今年五月，國民政府公佈了評議會條例，本院就積極籌備。據條例規定，本會由聘任評議員和當然評議員組織而成。當然評議員除兄弟外，為本院各研究所所長。第一屆的聘任評議員，由兄弟和國立大學校長選舉，然後呈請國民政府聘任。六月間，選舉會成立，當即選出李書華先生等三十人，由本院呈准國民政府正式聘任。九月初，在京召集第一屆評議會。明年春季再行召集第二屆評議會。關於本院設立評議會的意義，我想留在下面再加以說明。

　　乙國立北平研究院

　　國內以研究各項學術為使命的機關，除了中央研究院外，就是北平研究院。但這並不是說北平研究院的研究項目，和中央研究院的完全相同。該院在民國十七年九月隨北平大學通過於國民政府會議而實行籌備。十八年八月又由行政院核准而成為獨立的學術機關，九月間正式成立，比較中央研究院約遲一年又五個月。

　　該院成立後的組織，分為（甲）行政、（乙）研究二大部。行政部分在院長、副院長之下，設總辦事處。研究部分又分為三大部：（A）理化部，包括物理、鐳學、化學、藥物四個研究所；（B）生物部，包括生理、動物、植物三個研究所；（C）人地部，包括地質學研究所和測繪組。此外，該院的附屬機關，還有史學研究會、水利研究會、字體研究會、博物館、藝術陳列所、測候所和自治試驗村。

　　今年七月間，該院改組，研究工作方面，把理化、生物、人地三部取消，在院之下直接分設物理、鐳學、化學、藥物、生理學、植物學、地質學八個研究所，測繪組改做測繪事務年，另添經濟研究會。

　　該院嚴濟慈先生關於鐳學的研究和趙承嘏先生關於藥物的研究，都很著名。要知道該所的詳細成績，可以參看其所出版的院務彙報，物理、化學、藥物、生理、動物、植物、地質各研究所叢刊，和五周年紀念會議錄。

　　國立中央研究院和國立北平研究院，都是直屬於中央政府、專門研究學術的機關。此外還有附屬於中央政府各部、會的研究機關，其組織的動機，乃在應付其所屬機關的特殊需要，因此其工作性質偏重於實用方面較多，理論方面較少。工作範圍亦以某種特定科目為限。

　　丙實業部北平地質調查所

　　該所的前身是民國元年實業部所屬的地質科，其後名稱數變，到了五年十月，才改為地質調查所。十七年後，國民政府將該所隸屬於大學院，後來又改為農礦部直轄機關，從那時起到十八年底，農礦經費支絀，不能單獨負擔。中央研究院因為有學術合作關係，在預算經費不能完全領到以前，由部、院雙方共同維持。到了十九年春季，北平研究院的地質學研究所，為避免重複及增進效能起見，就利用該所的已成的設備，進行各項工作。十九年冬因農礦、工商二部合併，該所又改隸實業部。

　　該所自民國五年後，即分設總務、地質、礦產三股。從十七年以後，修改章程，不取分科制度，只以研究工作為標準，分為各種館、室，全部分為圖書館、地質礦產陳列館，古生物、燃料、土壤、地質四個研究室。至於工作內容，大概分為七項：（一）地質圖的測制，（二）礦產的調查，（三）燃料，（四）礦物岩石，（五）古生物，（六）地震，（七）土壤等的研究，同時並注意于泉源。出版物方面有地質彙報、地質專報、土壤專報、地震專報等多種。

　　丁中央農業實驗所

　　該所設在本京中山門外孝陵衛，成立於民國二十年底。內部組織，行政部分，設所長、副所長、事務長各一人，技正、技士、助理等各若干人。技術方面，現在有動物生產、植物生產和農業經濟三科；動物生產科分獸醫畜牧及蠶桑二系，植物生產科分農藝、病蟲害、森林及土壤肥料四系，農業經濟科暫不設系。

　　關於（A）農業經濟科的工作，有全國農業情形調查、農產物價格調查和全國農事機關調查等項。（B）植物生產科：（一）農藝系的工作，有小麥試驗、水稻試驗、棉作試驗、馬鈴薯試驗等四種；（二）植物病蟲害系的工作，有二十二年和二十三年份全國蝗害情形調查，水稻育種抗螟試驗；（三）森林系的工作，有採集主要林木的種子和種子試驗等項。（C）動物生產科：（一）蠶桑系的工作，有家蠶品種試驗、桑葉成分分析等項；（二）獸醫系的，有製造血清及菌苗、防治獸疫等項。

　　戊全國經濟委員會

　　該會所舉辦的事業頗廣，除公路建設以外，同時又努力于農業建設、衛生設施。現在已經成立的研究機關，有下列數種：

　　子西北畜牧改良場

　　設于青海。注重於牧草試驗、獸疫防治及畜牧獸醫人才的訓練。近來又在甘肅省內添設畜牧分場，著手辦理羊毛研究、乳業改良、牧草試驗等項工作。

　　醜祁門茶葉改良場

　　該會前曾將安徽省原設的祁門茶葉試驗場擴充改組為祁門茶葉改良場。該場對於擴充工廠設備、添辟茶園等項，都已積極辦理。此外，該會為明瞭海內外茶葉情形起見，又派員到國內的湘、贛、皖、浙、閩及上海等處，國外的日本、臺灣、爪哇、蘇門答臘、印度、錫蘭等處實地調查。

　　寅棉產改進所

　　該會前所設置的中央棉產改進所、山西植棉指導所，以及與陝西、河南二省合辦的各該省棉產改進所，仍在繼續進行，新近又添河北省棉產改進所。如棉作試驗研究、棉花分級檢驗、棉業經濟研究及推廣棉種等項，都已分別辦理。

　　卯棉紡織染實驗館

　　系該會與中央研究院合辦，當在下文另行報告。

　　辰蠶絲改良場

　　經濟委員會對於蠶絲改良的設施，同時在數方面進行，如（一）栽桑制種，在南京、杭州所設的集體制種場，直接栽種桑苗，以資提倡；（二）育蠶指導，在鄂、魯、皖、江、浙各省設有指導所八十餘所，分派技術人員駐所指導進行；（三）改良繅絲，在江蘇金壇、無錫，浙江杭縣、嘉興，山東臨朐，分別設置新式烘繭機，一面又購置新式絲車，分租各絲廠應用。

　　巳衛生實驗處

　　該會主持的甘肅、青海兩省衛生實驗處，早經成立；寧夏省的衛生實驗處，江西省衛生處，和陝西省衛生委員會，亦由該會分別協助。此外如農村衛生、公共衛生、中西藥材製造與研究，亦在分別進行中。

　　（二）私人組織的團體

　　除了政府創辦以外，由私人間糾合同志集資組織的科學研究機關，亦不在少數。其中歷史最悠久，會員最普及的，當推中國科學社。此外如北平靜生生物調查所，塘沽黃海化學工業研究社，亦都有相當的貢獻。至於後起的，則有四川重慶中國西部科學院。西人創辦的，有上海雷斯德藥物研究院。

　　甲中國科學社

　　該社於民國三年產生於美國康乃爾大學所在地綺色佳城。七年，辦事機關由美國遷歸國內。十六年冬，由國民政府財政部撥給補助費國庫券四十萬元，根基方得穩固。

　　該社事業，除出版刊物外，為建設科學圖書館，設立生物研究所，並設計改良科學教育，審定科學名詞，參與國際科學會議，設立科學諮詢處，舉行學術講演。按該社對於科學研究的計劃，本極遠大，其所以獨先開辦生物研究所的理由，無非因為生物研究因地取材，收效較易。現在國內研究生物的學者，什九與該所有淵源。該所現設南京成賢街。過去的工作，約分（一）採集標本、（二）研究調查二種。標本採集的範圍，包括魯、浙、鄂、皖、贛、川、康諸省，尤其注重于長江流域的方面，研究的科目，遍及于形態、生理、遺傳、境緣分類、胚胎諸學。自十六年起，因感覺本國生物品種調查的切要，稍稍側重於國內方面。

　　乙靜生生物調查所

　　該所系中華教育文化基金董事會與尚志學會集資所創設，於十七年十月成立。因紀念范靜生先生，故定名為靜生生物調查所。研究工作方面，設動、植物二部，亦注重於動、植物的分類，植物方面兼及木材的研究，與植物院設立，現與江西省農業院合辦一廬山森林植物園，以期生物的應用。

　　丙黃海化學工業研究社

　　民國四年，久大精鹽公司在塘沽設廠，即辟化學工業研究室，九年加以擴充，十一年夏研究室脫離公司而獨立，改為今名。十三年，永利制堿公司創辦人複將報酬金永遠捐助。至於該社的研究科目及社務，凡七系：（一）特別科目系，（二）農業化學系，（三）分析化學系，（四）冶金及機械工業系，（五）製造化學工程系，（六）化學工廠設計及管理系，（七）出版系。該院過去如制純鹼、油漆、中國藥材、酵菌化學的研究，皆屬重要。

　　丁中國西部科學院

　　該院設于四川重慶北碚鄉，於民國十九年成立。研究部分共有生物、理化、農林、地質等四個研究所。因地位關係，其所研究的問題，多集中於四川一省。

　　戊雷斯德藥物研究院

　　該院系遵英人雷斯德氏Henry Lester遺囑而設，於十八年開辦，院址在上海愛文義路。研究部分現設臨床、生理學及病理學三個研究所，臨床研究所分設預防醫學部；生理學研究所分生物化學、藥物學及實驗生理三部；病理學研究所分微生物學、臨床及組織病理學、血清學及免疫學部。

　　（三）各大學研究院

　　教育部為養成高深學術人才及完成最高階段的學制起見，二十三年曾制定大學研究院暫行組織規程，以為設立大學研究所的準則。現在根據此項規程而設立大學研究院或研究所，並經教育部核定的學校，共已有清華、北京、中山、中央、武漢、南開、燕京等七大學和北洋工學院。研究所的性質，共分文、理、法、農、工、商、教育七科，大學醫學院的暫行課目表，亦已于本年六月公佈，二十四年度起一律試行。其中如北京大學地質學、史學的研究，南開大學的經濟學研究，協和大學的生理學研究等，都有名于時。各大學研究院中的教授，往往與其他學術研究機關互通聲氣，兼在雙方擔任工作的，亦複不少。關於各大學研究院的內容，擬等下次有機會時再向各位同志介紹。

　　中央研究院與各研究機關合作的概況

　　兄弟已把國內最重要的科學研究機關，很草率的報告于各位同志。現在擬再將中央研究院和其它科學研究機關的合作事項，提出報告一下。

　　在未入本題以前，兄弟擬借用中央研究院總幹事丁文江先生的見解，把本院的職務分為三種：（一）為屬常規或永久性質的研究，如天文研究所的推算曆本、研究變星、數日中黑子、測量經緯度及時間；氣象研究所的觀測溫度及氣壓、風度、雨量，預告未來天氣；化學研究所的普通分析；工程研究所的標準試驗；物理研究所的地磁測量；地質研究所的測繪地質圖以及動植物研究所採集標本皆是。（二）利用科學方法研究本國的原料及生產，以解決各種實業問題，如工程研究所的棉紡實驗，陶瓷銅鐵試驗，及化學研究所的礬礦、藥物等研究皆是。（三）所謂純粹科學研究及與文化有關的歷史、語言、人種和考古學。丁先生說得好，中央研究院對於第一類常規的或永久性質的研究，不但要使得他們做事切實精確，而且要利用本院特殊的地位，使得做這種工作的機關，互相聯絡，互相扶助，不過這種工作彼此分工合作則可，重複衝突就不免於浪費精力和物力。第二類的工作，亦應當互相聯絡，並在可能範圍內免除重複。第三類的工作，則不妨重複。丁先生根據了這三條原則，曾在本院第一屆評議會中提出促進學術研究之合作與互助案，大會一致通過，並經議決：由評議會各分組委員會先行調查各研究機關工作的現狀，設法接洽，以便實行。我們希望這個議案能夠逐步實現，使得各項學術研究可以消極的免除無意識的重複，積極的取得有計劃的合作。

　　同時，兄弟可以連帶的說，中央研究院是最高的學術研究機關，其所負的使命不外乎二種：（一）實行科學研究，（二）指導、聯絡、獎勵學術的研究。對於向我們諮詢專門問題的人，我們當然有指導的責任；對於在學術界有重要發明或貢獻的本國學者，我們有時亦認為有獎勵的義務；對於和我們志同道合的研究機關，我們更覺得有聯絡的必要。我們雖是最高的研究機關，但決不願設法統制一切的科學研究。丁先生說得好，國家什麼東西都可以統制，惟有科學研究不可以統制，因為科學不知道有權威，不能受權威的支配。中央研究院能利用他的地位，時時刻刻與國內各種機關聯絡交換，不可以阻止旁人的發展，或是用機械的方法來支配一切研究的題目，這是本院成立以來一貫的方針，有以下要報告的種種事實可以證明。

　　評議會的成立

　　說到這裡，兄弟覺得應該再把中央研究院成立不久的評議會提出來，因為該會的職權之一，就是促進國內外學術研究之合作與互助。關於評議會的成立經過，方才已經約略的報告過了，現在只將本院對於評議會的期望一談。兄弟已說過，評議會的職權之一，就是「促進國內外學術研究之合作與互助」，但這是一條空洞的原則，要使空洞的原則發生效力，還待製成並實行具體的方案，而要製成並實行具體的方案，又不能不需要一個足以代表全國學術界的評議會，去主持和提倡。當然除了這點以外，評議會還有其他的使命。在第一屆聘任評議員的選舉會中，國立大學各校長都感覺到評議員人選的重要，夠得上做評議員的，應該為學術界的中堅人物，而同時對於各種科學，又應該有相當均勻的分配，經過了慎重的推舉和選擇，結果當選的是李書華先生等三十人。這三十位評議員，一共代表中央研究院十四種的研究科目，即物理、化學、工程、地質、天文、氣象、歷史、語言、人類、考古、心理、社會科學、動物、植物。凡國內重要研究機關，如國立北平研究院、北平地質調查所、中央農業實驗所，全國經濟委員會、中國科學社、靜生生物調查所，黃海化學工業研究社，設有研究所的著名大學如北京、清華、協和、燕京、中央、中山、浙江、南開、武漢大學等，以及於科學研究有直接間接關係的教育部、交通部，無不網羅在內，本院和各研究機關因之而得到更進一步的聯絡，這是本院歷史中可以「特筆大書」的一件事，兄弟敢說評議會運用得好，他們就找到了中國學術合作的樞紐。

　　在第一屆評議會中，除了丁文江先生提出的「促進學術研究之合作與互助案」以外，又議決由各分組委員會設法調查全國學者關於各該組的專門著作，制為撮要，彙編成冊，以供參考。這亦是我國向所未有的嘗試，不靠各方分工合作，很難有結果。

　　海洋學研究的合作

　　第二件值得報告的合作事業，是關於海洋學的研究。我們知道沿太平洋國家有一個太平洋科學協會的共同組織，在本國的稱做某某國太平洋科學協會分會，中國分會以中央研究院總幹事充主席。本年三月間，本院總幹事丁文江先生，著手把分會組織起來，四月初就在本院正式成立分會。分會的內部，分為（一）漁業技術、（二）漁業、（三）珊瑚礁、（四）海洋物理學及化學、（五）海產生物等五組，各組會員所代表的機關，以及在各種方式下援助事業進行的機關，除中央研究院外，有北平研究院，中國科學社，靜生生物調查所，經濟委員會，資源委員會，實業部，海軍部海道測量局，第三艦隊，中國動物學會，中華海產生物學會，青島市政府，青島觀象臺，膠濟路委員會，威海衛管理公署，福建省政府，山東、廈門兩大學，天津、吳淞、廈門集美三處水產學校，江、浙兩省水產試驗場等多處，這是中國科學界向來少有的大規模的集團組織。

　　在成立會中，議決的案件頗多，最重要的是在廈門、定海、青島、煙臺四處設立海洋生物研究所。在定海的，由中央研究院主持；在廈門的，由廈門大學主持；在青島的，由青島市觀象臺及山東大學主持；在煙臺的，由北平研究院主持。北平研究院在煙臺本有煙臺海濱動物研究所，到了本年六月，根據海洋學會中國分會的決議，更名為渤海海洋生物研究室，以期與定海、廈門、青島三處研究室名稱劃一，隸屬於中國分會之下。

　　氣象研究合作

　　氣象測候機關的預報天氣，研究氣候，更有待於多方面的合作。中央研究院氣象研究所，除自設泰山日觀峰氣象臺，並襄助各省政府設立測候所外，又和歐亞航空公司合作，添設鄭州、包頭、寧夏三個測候所；和中國航空公司合作，添設貴陽測候所。再該所為集思廣益起見，在十八年四月曾經召集第一次全國氣象會議。今年四月，因為一切氣象用語電報號碼及普設全國測候所等問題，有待全國氣象機關會同商榷的必要，又召集各關係機關作第二次氣象問題的討論會議。到會的有青島市觀象臺、航空署、交通部、海軍部、中國航空公司、歐亞航空公司、全國經濟委員會水利處等各機關的代表，當時通過議案七大類：（一）通行五組式電碼案，（二）增進氣象電報效能案，（三）監製氣象儀器案，（四）規定氣象名詞表格案，（五）劃一觀測時間案，（六）規定氣象人員生活標準案，（七）增設各省測候所案。以上各案，都在分別執行之中，如第二案增進氣象電報效能案，其辦法為分全國為五區，依次廣播各區內氣象，並由該所分上、下午總廣播一次，各地辦理天氣預報的測候機關，只要收聽該所的總廣播，就可得到全國的天氣的記錄，實行以來，收效很大。

　　生物學的合作

　　中央研究院動植物研究所，和中國科學社生物研究所的關係，向來異常密切，不但書籍、標本常相交換，採集研究，亦時時合作。至於靜生生物調查所，更不啻為中國科學社聯盟的集團。這三個生物研究機關和北平研究院的生物研究所，多注重於生物的分類，惟性質雖相類同，而彼此工作，仍有區別，不失分工合作的原意。大概本院動植物研究所注重於沿海的生物分類，中國科學社注重于長江流域生物的分類，北平研究院和靜生生物調查所大多注重於中國北部的生物分類，但二者之間仍不互相衝突。

　　關於棉紡織染研究的合作

　　二十三年夏，中央研究院與全國經濟委員會的棉業統制委員會合辦棉紡織染實驗館，用科學方法，徹底研究改進棉紡織染製造事業，先從研究棉紡織染入手。館址附近於中央研究院上海理工實驗館，該館房屋及一切設備，均于本年可以完成。該館的宗旨，乃是（一）研究棉紡織業的原料、機械、製品與工廠管理等項，（二）調查及徵詢國內外棉業製造情形，並謀國際間技術合作，（三）試驗及檢定國內外的各種棉織及原料，（四）受政府或教育機關及棉業廠商的委託，檢驗或研究改進各項技術與學理上的問題，（五）獎勵或補助有裨棉業的研究及發明，（六）介紹國內外棉工業的新穎學術及其研究與應用的方法。

　　其他合作事項

　　中央研究院和各方面的合作事業，實在太多，不勝枚舉，以上所報告的，不過是規模較大的事業。今天的時間很寶貴，兄弟不願儘量引申下去。現在只把記憶所及的其他合作事項，略為一提：（一）本院地質研究所與北平地質調查所合作，派員到滇、皖等省，調查地質。（二）本院心理研究所與清華大學合作，研究工業心理。（三）本院歷史語言研究所與協和醫學院合作，測量廣東人的體質。（四）本院地質研究所所長李四光先生，歷史語言研究所所長傅孟真先生，在北京大學任教課，社會科學研究所全體人員，亦輪流在該校授課，都不兼薪水。（五）本院物理研究所與中美文化基金董事會及管理中美庚款董事會合作，製造高中物理儀器。（六）本院物理、氣象各所派員參加西北科學考察團，測定經緯度及子午線，測量重力及地磁。（七）本院化學研究所和北平研究院、雷斯德藥物研究院，對於藥物一門，亦有相當的聯絡。

　　今天兄弟所報告的，已止於此。大家覺得中國現在內憂外患的過程中，可以悲觀的事實在太多，可是我們仔細觀察一下，便知進步的地方亦未嘗沒有。開始提倡到現在，還不過區區數十年的科學事業，便是比較可以「引以自慰」的一端。雖說中國的科學事業，還在萌芽時代，而在國際學術界中亦已開始受他人相當的認識了。即以中央研究院而論，二十一年三月，法蘭西學院贈與白裡安獎金；二十三年七月，波斯的亞細亞學院聘為名譽會員，都可引為例證。

　　一國國勢的增長，和科學事業的進步成為正比例。年來國家多故，科學事業不能順利發展，無庸諱言。可是科學救國的運動，已逐漸由理想而趨於實踐，不能不說是一種好現象。中央研究院為全國最高的學術研究機關，敢不秉承總理遺訓，「迎頭趕上去」，「去學歐美之所長」？我們一方面要求本身的充實，一方面歡迎他人的合作，雙管齊下，庶幾可以完成兄弟方才所說的二種使命，亦庶幾可以達到總理當年計劃創辦中央學術院的初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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