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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三〇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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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時引路的兩個少年向金钂崔鵬說了聲:「在這候著,別往前走。」崔鵬停住身形,兩個少年匆匆走進廟去。這座土穀祠多半傾圯,廟門裡昏暗的燈光中,人影幢幢。跟著從迎著廟門大殿中閃出一片昏黃的燈光,有兩個匪徒,提著兩隻燈籠走出土谷祠分向廟門的左右一站,工夫不大,只聽得廟裡一個口操半南半北語言,嗓音刺耳難聽的說道:「我老頭子這趟沒白跑,居然得會北路的英雄,也叫我瞻仰瞻仰這已成絕學的鳳翅钂!」說著話從廟門裡走出一位怪相的老者,瘦削的身材,臉上兩隻顴骨特別的隆起,兩隻深陷在眼眶內的眸子,爍爍的閃出精光,這種貌相令人看著有些心悸。穿著一身綢子短衫褲,白襪緞履,兩隻肥大的袖管高挽著,走下了臺階,卻把身形站住。小孟嘗金钂崔鵬只得搶行了兩步,向前抱拳行禮道:「這位敢就是鄂中江湖老前輩金老當家的麼?我崔鵬僅以江湖的規矩向金老當家的面前謝罪,敝號這票鏢,請老當家的可肯賞我崔鵬這個全臉?」 這要命金七老把金銑崔鵬上下打量了兩眼,微微冷笑道:「萬勝鏢主你也過強了!我金老壽把你的鏢留下,為的是好好請你前來一會。你的鏢馱子原封沒動,全在這小廟裡存著,我金老壽絕不會那麼下作,見財起意。不過咱們的事另說說,我金老壽此來的意思不妨明告,我那不成材的徒弟方兆熊,栽在你鏢主手中,這怨他不度德不量力,咎由自取!我金老壽不僅不能袒護這種可惡的徒弟,我還要按門規懲戒他,只是叫我金老壽不能釋懷的是崔鏢主說什麼……我們爺們只能在江西道上立足,這大河南北山左右一帶沒有我們爺們走的道路。我還怕這孩子吃了人家虧,故意捏造出這篇話來,我一再盤詰他,他竟在祖師前發誓自明,沒有一字虛言。 「那麼我金老壽倒要在崔鏢頭面前領教,我們江湖道中人,在江湖道上走,哪一支哪一派的祖師爺也沒給劃出界線來,這只看你個人的本領。正如你崔鏢主的鏢只在北五省走,不到大江南北去,這是你崔鏢頭不肯賞光,沒有人敢限制你的鏢不能往江南走。如今你崔鏢主竟自揚言這北五省沒有我們爺們走的道路!崔鏢主咱們擱下遠的說近的,我金老壽不才在江湖道上也鬼混了這些年,就沒有肯這麼藐視我們爺們的!我也知道你崔鏢頭掌中一對鳳翅钂為武林中的絕學,敢發這種狂言,也正為有一身絕藝,沒把我們這路江湖道放在眼中。崔鏢主,咱們這麼辦,我們現在任什麼不用講,咱們各憑武功分一分強弱,你的鳳翅钂要是勝了我金老壽這雙肉掌,不僅大河南北我們爺們無面目再涉足,從此我金老壽算洗手江湖,連大江南北也沒有我這一號。要是你崔鏢主不能勝了我這雙肉掌,我金老壽原鏢一樣奉還,不過可不能在這裡還你,你得把北五省的鏢行中有名有姓的請出來,我們爺們要在北五省露露『萬』兒,當筵把鏢馱子奉還。我看也沒有別的說的,崔鏢頭你就亮钂賜招,咱們就試試看吧!」 小孟嘗金钂崔鵬見這要命金七老聲勢逼人,這派狂傲的情形,幾乎叫人不能忍耐。可是一見這要命金七老的情形,自己也是久走江湖,一望而知是個江湖的能手,自己要想對付他絕不易討了好去,遂竭力忍著怒說道:「金老當家的,你先略候半刻,容我崔鵬把我這點意思說出來,任憑你金老當家的發付。我崔鵬論武功本領,不過是一個末學後進,只仗大家捧我幹這個鏢局,從刀尖上找碗飯吃,尚懂得武林中的義氣、江湖上的規矩,哪一時我也沒敢錯規矩。那年往河南走鏢,所經過的陽武縣方家屯,小字型大小也曾從那裡走過,就不知道那裡住的竟是令高徒。 「我們幹鏢行和江湖道的朋友,全是一條線上的事,耳目極靈,不時的打聽著:哪條線上來了什麼人,有什麼新上線的英雄,就怕誤會。令高徒原是離家多年來的人,驀然回到方家屯,要想在本鄉本土創『萬』兒,應該叫江湖同道,早早把風聲散放出來。在下那年走鏢到那裡,事前既不知那裡住著令徒,趕著令徒出頭攔鏢,頗有新上跳板的『上線開腿』之勢。我崔鵬恐怕自己見聞不廣,怕是哪路上老前輩的麾下,也曾向令徒請示門戶師承? 「哪知令徒不但不示師承門戶,反倒反語相譏,辱及我在下師門,我這才忍無可忍動起手來,也不過點到為止。我崔鵬是被逼處此,不得不和令高徒周旋。我要想息事寧人,除非我當時把鏢馱子給令徒留下。當時他敗在崔鵬手下,是自己無面目在家鄉立足,臨行更揚言叫我姓崔的等著他的,不把我萬勝鏢局子字型大小給挑了,絕不算完。他有來言,我才有去語。我說是象你這種不懂江湖道規矩的小輩,就是再請出人來也不過和你一樣的主兒,這北五省中諒還沒有你發威之地! 「令徒走後,我也自悔失言,不該再開罪於他人,只是絕沒想到他竟是鄂中江湖老前輩的門下!我姓崔的這點本領,現江湖道上和我一樣的比牛毛還多。我從離開沙老恩師的門下,我就沒敢憑武功來創『萬』兒。天性好交朋友,也就仗著朋友把我捧起來,同道中送了我『小孟嘗』三個字的綽號,這不過是同道捧我,可不敢當這三個字,姓崔的交朋友還交不過來,我焉敢故意開罪江湖前輩,自取滅亡!如今無意中得罪了七老你,這實非我崔鵬本心。 「我崔鵬今夜前來,一來是謝罪,我承認我有失言之處,可是姓崔的把話說明瞭,金老當家的,你也聽清楚了,我只有向你金老當家的謝罪;至於令徒,我姓崔的沒有失禮之處,我不能向他謝罪。二來是請老前輩念在保鏢的闖這點名姓兒不易,立時把鏢賜還,我崔鵬已經是夠栽的了。你金老當家的莫說叫我崔鵬普請北五省的鏢行,要在酒席筵前還我崔鵬的鏢馱子,崔鵬萬不敢承認。就是錯開今夜今時,再把鏢馱子還給我,我在下不敢領情。幹鏢行既為名,又為利,臨到節骨眼兒,把利拋開,也得要名,憑真本領是沒有。七老你所說的叫我崔鵬以鳳翅钂在你這老前輩面前現醜,越發不敢從命!因為在下尚有自知之明,以我這點武技要和七老你動手,那是自取其辱!話已說明,我崔鵬靜候七老你的示下。」 要命金七尚沒發言,身旁的一個少年道:「師父,別聽他這一套,要叫他花言巧語的就把鏢馱子要走了,你老人家怎麼回去。」要命金七老向這發言的少年叱喝道:「不准多言!」遂向小孟嘗金钂崔鵬道:「崔鏢頭,話不是這樣講,咱們把過去的事全拋開,只說現在的吧!我金老壽既已把尊駕的鏢馱子拾了,焉能就這麼還你,無論如何你不在我金老壽麵前擱點什麼,想把鏢馱子起回去,那是休想。爽快的把你獨步江湖的絕技鳳翅钂的高招,叫我金老壽見識見識。崔鏢頭,我們全是江湖道中人,作事不要拖泥帶水,沒完沒休。你要想把鏢馱子立時起走,那也容易,鏢馱子就在這土穀祠內,騾馬存在眼前小村中,連騾夫們也全吃得飽飽的,睡的香甜甜的,一呼即至。你要起鏢,自己動手好了,我金老壽可最討厭牽纏不休。你若不立刻起鏢,我金老壽可不陪了,我們在鄂中再會!」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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