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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二九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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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二十八回 一丐一俠河間府義救崔鏢頭 且說金钂崔鵬也是十分難過,口中說著和穆、李二鏢師再見,究其實哪還有再見的希望,只好那麼說而已。馬走如飛,出了周家集,黑沉沉的一片漫窪,當中一條沙土道,兩旁的莊稼地,被夜風搖曳著,已到了大秋收成之時,地裡「劈叭」的自起爆音,一處處黑影幢幢,好似潛伏著多少敵人。小孟嘗金钂崔鵬早把生死置之度外,只留心著匪黨們暗算,自己不論如何,在未到枯柳屯之前,不願受匪黨的折辱。一面走著,一面留神著,神槍手穆文義所告訴自己這一帶的形勢,免得走過了頭。正往前走著,打量著這一帶頭象穆鏢師所說的情形,只是在黑夜間和白晝間不同,察看形勢,與辨識道路,費事多了。崔鏢頭正在懷疑,把牲口放慢了,仔細察看著,驀然道旁莊稼地裡高粱棵子「唰啦」一響,有人暴喝:「站住,再往前走用箭射你了!」小孟嘗金钂崔鵬一勒韁繩,呵呵冷笑道:「朋友,不用擺這種陣勢,官莊大道,你不叫我走行麼?為什麼來的,說痛快話,好朋友別和好朋友來這一套,我還見過的多呢?」高粱地內帶著輕屑的口吻道:「你先報出萬字來吧!無名小卒,我們好早早打發你回去,沒有那些話和你說。」小孟嘗金钂崔鵬一面留神著匪徒發話的所在,一面冷笑著答道:「朋友少說這些張狂話,要打發儘管打發!怕事的不來,來者不懼,你們要這麼無理,我認定絕不是金七老的麾下,姓崔的也要無理了!」 高粱地內,嘁喳了一陣,有一人哦了一聲道:「來人敢是萬勝鏢局崔鏢頭麼?我們弟兄久候多時了!」話聲甫落,「唰啦唰啦」,高梁葉子一陣響,從裡邊縱出兩條黑影,全落在道旁,內中一個說道:「對不起,崔鏢頭,你若是盡打發些不相干的人來,我們不願和他打交道,只有擋駕,叫他怎麼來怎麼回去。崔鏢頭,你還夠朋友,還有別人沒有?」金钂崔鵬道:「只有我姓崔的隻身前來,用別人做什麼?好漢作事一身當,事情輪到身上,刀山油鍋也得見識見識,對麼?朋友!」那答話的卻嘻的一笑道:「崔鏢頭,你不僅一人吧!你的前站早到了,我們老頭子脾氣不好,我們沒敢叫他進去,現在還在岔道口等著你哩!」崔鵬心中一動,遂問道:「姓崔的確實是一人來的,難道還有別人我會不知道麼?」匪徒道:「就是那姓於的,別看本領不怎麼高明,膽子倒是夠正的。」金钂崔鵬哈哈一笑道:「這倒可以算數,他是姓崔的手下一名夥計,提本事是沒有,只有一股子為朋友不怕死的血性,和江湖道中的義氣。他身上掛彩,我不叫他前來,他竟私自頭裡下來,姓崔的倒還有這麼個好夥計,朋友們多照應他吧!」 匪徒們說了聲:「好,隨我來。」小孟嘗金钂崔鵬見人家全在步下走,自己也飄身下馬,隨著往前走。又走出沒有半箭地,頭裡的匪徒輕輕的打了一聲胡哨,立刻從一股岔道裡躥出一人,手中提著口鋸齒刀,站在路口向這邊問道:「起鳳,來了麼?」這邊引路的匪徒答道:「來了,萬勝鏢主自己來的。」這時在這股岔道裡邊有人說道:「朋友們,不含糊吧?」提鋸齒刀的扭頭喝叱道:「少說話!」小孟嘗金钂崔鵬聽出裡面是於二愣的聲音,遂向引路匪徒道:「朋友,咱們可有言在先,我們事有事主,請別難為誰,這是我們于夥計的語聲,請把他喚出來,我有話囑咐他。」這名匪徒躥在頭裡去,和那看守岔道口的匪徒低聲私語了一陣,這才回身向小孟嘗金钂崔鵬道:「崔鏢頭,你隨我來,叫於頭跟你一塊進去就是了。」小孟嘗金钂崔鵬拉著牲口往這股小道走來。這條道極窄也就是一人道,要是牲口不馴的還真不易從這裡走。拐進小道不遠聽得一片高梁棵子「哢喳哢喳」的聲音,卻是於二愣從莊稼地裡牽著牲口出來,把莊稼地踩折了一大片,口中卻招呼:「鏢主你才來,我早在這裡等著你來了!」 小孟嘗金钂崔鵬道:「於頭,你這時圖什麼呢?你的傷勢怎麼樣了?」于二愣很高興地說道:「鏢頭的藥好,不疼了,我是自己願意來,鏢頭你不用為我擔心。」崔鏢頭道:「好吧!只是不准你多言多事,來替我牽著牲口,留神我的青子在上面掛著了。」於二愣一面接韁繩,一面還要說話,金钂崔鵬卻一把把於二愣的手腕子抓住,低低叱喝道:「好渾小子,還不把腿上的青子給我,你有幾條命?」於二愣是久在崔鏢頭的手下,早已懾服在崔鏢頭的恩威之下,不敢不聽;又聽鏢頭說話時那麼悄聲鄭重,趕緊在接韁繩的工夫,一抬腿把腿篷子上的手叉子拔下來,遞在崔鵬的手中。在兩匹牲口往一處合時,道路又窄,不斷的又踩到高梁棵子,崔鏢頭卻故意高聲喝道:「於頭拉住了韁繩,高梁葉子直掃牲口,看岔了眼。」 說話間已輕輕把手叉子拋進高梁地,這時於二愣囁嚅道:「鏢主,你這圖什麼呢?我帶它來為是到不得巳時,料理我自己的!」金钂崔鵬低低叱喝道:「胡說,原鏢回來,你隨回 去;鏢要不下來,我倒得隨著你回去,記下了,不許多言多事。」於二愣還要答言,前面「吱吱」的連響了兩聲胡哨,其聲淒厲,跟著遠遠接了聲,崔鏢頭說了聲:「念短吧!」(唇典謂不要說話了)自己往前緊走了兩步,立刻躥到頭裡去。這時從遠遠的閃出兩道黃光,直向這邊射過來,金钂崔鵬看出是有人在向這邊察看。跟著有人高聲向這邊問道:「幾個點兒?」這邊答道:「只有萬勝鏢主和他的手下一個夥計。」那邊又問道:「不對吧!我看許是三個吧?」這邊道:「不對,只有兩個點兒,咱們的伏樁把的緊。不會再有人趟進來。」這時兩下裡已走近了,只見來的也是兩個少年。內中一個道:「那麼頭裡報進去的一定是陶師弟了?」這邊答道:「不能,陶師弟還在卡子上,沒有老頭子的話,哪能就撤下來。」來人咦了聲道:「這真怪!方才分明有人抄著前面岔道進去,怎麼不是陶師弟麼?」 兩人還待推問,遠遠的又是一陣胡哨聲,給小孟嘗金钂崔鵬引路的匪徒竟自慌張說道:「先別管那些閒事,老頭子已經摧我們進去。別再耽擱了,就讓他再有幾個,難道我們還伯什麼?」說著緊催著金钂崔鵬快走。崔鵬見匪黨這種舉動和佈置,似乎黨羽還不少,又隨著走了一段路,前面隱隱有燈光閃動。刹那間已到近前,竟是一個提著紙燈籠的匪黨迎上前來,站在土道的當中厲聲喝問道:「萬勝鏢局子的崔鏢頭,可是你一人來的麼?後面跟隨的是什麼人?」金钂崔鵬道:「崔某隻身赴約,隨來的不過一名夥計,為崔某看守馬匹。金老當家的現在何處,怎麼還不見來,與我崔鵬一會?」—迎面這匪徒道:「老頭子候你多時,你隨我來吧!」說罷轉身就走。眼前已現出一片空曠之地,隱隱的疏疏落落的像是個小村莊。在這小村子的房頂上不時閃出一道黃光,向四下照射,可是任憑燈光不時的照著,連個野犬的吠聲全沒有。這真是怪事,崔鵬只想是奔這小村莊了,哪知匪徒們竟引著斜奔這小村的西南角。一轉過方向來,只見一箭地外似乎有一片稀疏的柳林,在兩棵枯樹上掛著兩盞油紙燈籠,已經燒的盡是洞,裡面的燭焰被風吹得倏明倏暗。漸漸走近了,看出這行疏柳後隱著一座小廟,這定是他們所說的土穀祠了。在廟門口也掛著一盞燈籠,在廟門口站著兩個提兵刃的壯漢,雪亮的兵刃,不時閃出一縷縷的青光。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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