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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四〇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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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從百福驛到獨龍關,很有些青紗帳險阻難行的地方,我看總要謹防一切。話又說回來,我們此次赴浙南雁蕩山十二連環塢,是赴鳳尾幫踐約赴會。我淮陽派掌門人與鳳尾幫結下不解之仇,第一路已隨我們堡主走了三天。我們這是第二路,鳳尾幫各地遍佈黨徒,這次是想要跟淮陽派分雌雄決勝負,所以暗中已經各出全力較量上,說不定就許是為我們來的。我們不管他是哪一路的綠林道,若是鳳尾幫的倒沒有什麼,我們是自有對付他們之法。倘或真是江南道上的綠林道,那也叫他乘興而來,敗興而返!我們好歹得把他們打發了,也算我們幫個小忙吧!」蔣鏢師把話說完,兗州隆義鏢主雙刀金和,為人憨直,一旁接言道:「任憑他是哪種路道,他既然朝著我們來的,我們索性就接著他。據我看,只要明天見著他,簡直就動他,不再跟他繃著。」那座中的武師鄧謙道:「怎麼我看現在人家既是不挑明瞭,我們也不能太冒昧了。萬一和咱們沒有牽連,我們別弄個船不翻往河裡跳,索性先暗中摸摸來人的底。」這時大家你一言,我一語,紛紛議論。 這裡才說著話,忽的院中一陣人聲喧嘩,大家全一怔神,只聽一個江北口音的粗聲粗氣的向店家口角。聽說話情形,似乎因為來人要正房,店家告訴他正房已有客人住了,可是這個江北老客十分倔強,說甚麼也得要兩間寬大的客房,要不然簡直就要把店房給拆了。 這一班武師們哪聽的慣這個?孫玉昆、孫玉崗,年少性暴,頭一個站起來,步到屋門口推開門往外看了看。只見院中站著一個彪形大漢,他這個相貌和口音不對,南音北相,穿著一身藍衫褲,白襪灑鞋,新剃的頭,大辮子在脖子上一盤,大辮穗,在脖子後搭著,左手裡提著一個大馬蓮坡草帽,月白綢子裡,右手提著一隻馬棒。孫玉昆覺著這人的裝著打扮,和方才他們說的差不多,遂回身向祝龍驤一點首。祝龍驤忙站起來湊到門首,就孫玉昆手指處往外一看,不由從鼻中吭了一聲,道;「原來是這小子……」底下的話沒容說出來,被孫玉昆用手把口掩住,立刻把底下的話咽住,放低了聲音道;「怎麼?這小子真來了,這小子倒真有膽子!」 這時那江南鏢客伍宗義、司馬壽昌,也隨著到了門首往外查看,不由有些吃驚,暗詫這小子好大的膽子,莫非吃了熊心豹膽,還居然敢來這裡臥底,這倒出乎意料之外。這時院中因為有客人出來勸解,由店夥給勻兌了兩間通連的屋子,這壯漢才算氣恨恨的進了房間。據他說是一行五個人,他是前站,那四人隨後就到。這些事店家絕不願細問,你住幾間房子給幾間房錢,誰管你幾個人呢。 當時這壯漢一進屋,這裡祝龍驤才回身向大家說道:「我們倒不用費事,這小子自己找上門來,我們倒要看看他敢怎樣?」內中太極柳逢春搖了搖頭道:「我看來人雖是跟蹤進火窯(唇典謂店房),諒他還未必就敢在這裡動我們。伍二弟,我可冒昧請示一句,你這票鏢有甚麼貴重的東西,大約是被匪徒們探出,或許疑心我們這兩撥人一會合到一處,怕把他們所要得的這宗東西暗中送走,所以不避嫌疑,競來到我們眼前。他有監視我們之意也未可知。」伍宗義忙答道:「柳老師傅話可說遠了,我們全是道義之交,哪有不可告人之事?我這撥鏢全是紅貨,這兩位粵商,是專跟海外交易,這撥鏢究竟值多少錢我們不得而知,不過我們保的是十萬銀子。可是客人叫注意第六只最小的木匣,說是那一隻箱子最重要,價值全數的七成。實際全是甚麼貨色我們也沒有過目,不敢隨便說。柳老師的話倒是很對,或者他就許是這麼來頭,依柳老師,我們應該怎樣應付呢?」太極柳逢春道:「我們只給他個見怪不怪,任憑他怎樣,我們只把人分拔好了,以逸待勞,靜以臨變。他怎樣下手,約請了甚麼綠林的高手,我們這裡仍然不動聲色,他不動咱們不動。不論他出甚麼花樣,對付敵人的只管對付敵人,護鏢的只管護鏢,叫他甚麼招兒也使喚不上,咱們能把鏢護到杭州就行了。」衡山武師飛刀盧建堂道:「柳老師的計畫倒是很好,不過我看還是先把這小子的來路摸清了,免得我們一個被迫到無可如何時,不敢放手。」 當時大家商量妥當,司馬壽昌隨即暗暗通知了手底下的趟子手騾夫等,對於對面廂房的那個江湖道,多多留神,縱然看著有扎眼的地方,也要別露一點神色。趟子手們全是久走江湖的弟兄,自然領悟這種吩咐。司馬壽昌又到了店門外,假作閑溜達,把店房附近的上下道路全踩了一下子。老鏢師蔣恩波也從店裡走出來,見司馬壽昌在門外站著,明白他是就著白天,把店房出入的道路全踩好了,以備夜晚變生意外,不致亂撞。蔣老鏢師不禁佩服這少年鏢客,臨事頗有經驗,自己向司馬壽昌微笑點了點頭。司馬壽昌道:「蔣老師,這是往哪裡去?」蔣老鏢師道:「我到街上買一點零碎東西,去去就來。」司馬壽昌隨著也進了店,才走到院中,見說的那個匪徒也正由屋中出來,向司馬壽昌死盯了一眼。司馬壽昌也不是省油燈,卻把頭一扭,好象沖著店房的櫃房說話似的,怒叱道:「小子,招子放亮了吧!早晚犯在爺們手內,叫你吃不了兜著走。」這時那壯漢已走出兩步去,扭著頭瞪了司馬壽昌一眼,隨高喊夥計說:「給我把門鎖了,屋裡可有值錢的東西,丟了你們可得照樣賠我。」 夥計們大約是被他那種強暴的情形給唬住了,對於他這種無理的話,也不敢辯別,只諾諾連聲的答應著。司馬壽昌也跟著走進了房間,那伍宗義問道:「師弟,那小子出去了,你在院中說那個話有甚麼用?我等和他們鬥心不鬥口,把他驚走了,反不如叫他守在我們眼皮子下容易提防哩!」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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