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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二八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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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九回 脫匪困夏侯英逢三俠 夏侯英見九靈宮廟門大開著,夏侯英才走進廟門,只見從東屋裡出來一個年約六旬以上的老道士,走近前來稽首道:「施主,敢是尊姓夏侯麼?」夏侯英一怔,跟著想到這一定是堡主在這了,這是知道我准找到這兒來,故此預先告訴本廟道土,把我接進去。我倒不要大驚小怪的,給人輕視,遂很坦然的點頭道:「不錯,在下複姓夏侯名英,我們堡主敢是從昨日就住在這了麼?有勞大法師,領在下去見我們堡主,我有急事,必須趕緊稟報才好。」這位老道聽夏侯英這麼一說,不禁愕然道:「施主,您說什麼堡主?我們這九靈宮只有觀主,沒有什麼堡主。施主你不要鬧錯,你快跟我到後面見我們觀主去,你有什麼事問他,就明白了。」夏侯英一聽老道士的話真叫人糊塗死,自己此時反倒十分迷惑起來。自己這次十拿九穩的以為堡主在這,哪知方才招呼出口,這迎接自己的老道,聽我說出堡主二字,竟十分詫異!自己暗中思索就是知道我的姓名來歷,不是堡主又有何人?怎麼這個老道竟會這麼情貌的顯示不明白我說的話呢?驀的想起,哎喲!可是我們此來對鳳尾幫尚未到正式投帖拜山,所以行蹤格外的嚴密,堡主那麼精明,焉肯輕易示人以本來面目?這完全又是我作事莽撞,自己還是少說話吧。 夏侯英一邊跟著這道士往後走,一邊盤算著,再不敢向老道問別的事。越過兩層大殿,隨道士進了一道院落,這道院落正是廟內的住持丹房。只見寂靜靜的,花木扶疏幽香四溢。正面的丹房,廈簷下站著一個十六七歲的小童,還是俗家裝束。另一個年約十二三歲,長得玲瓏可愛,一片天真,梳著丫角雙髻,唇若丹朱,眼如秋水,兩頰緋紅,長得玉也似的十分可愛。就在回廊底下,放著一隻紅炭泥爐,炭火著得極旺。上面坐著一隻紫銅壺,裡面煮著水,小童蹲在地上用一柄蒲葵扇子煽火。夏侯英走到這回廊前,爐上的水正沸起,那名年略長一點的小童,把一隻細磁壺放在那,用沸水沏了一壺茶,端進了丹房。這時領夏侯英進來的老道,向夏侯英低低招呼了一聲,你在這兒略候,我給你回稟一聲。當時夏侯英覺得這座九靈官氣象莊嚴偉大,自己在清風堡綠竹塘聲勢也不算小,只是從一進這座九靈宮,有說不出一種懾人的聲勢,遂站在廊下恭候著。工夫不大,那道士從丹房出來向夏侯英一點手,夏侯英隨這道士走進丹房。一進門,只覺入眼的全是古樸莊嚴,一幾一凳,更顯得佈置得宜。這種丹房與別處迥不相同,有五間長,有三丈多寬的地勢。西邊這三間長的地方,做為明間,東邊兩間的地方隔斷開,做為暗間。這明間除了陳設以外,在西牆下設著一個矮座,上面鋪著棕蒲團。在北面後牆下和前面窗下,全各設著兩個短座,上面也是各放著棕蒲團。可是從這矮墩上已暗中分出主客來,那主座上棕蒲團下是黃緞子矮錦墩,每個矮座後各有一個蕉葉形窗子,高與人胸口齊。兩旁的卻是藍布矮墩。隔斷不是木板,卻是用百古書架子,作為隔斷,上面牙籤玉版,琳琅滿目。當中一道小門,掛著一隻茶色湖縐門簾,道人把門簾掀起,向夏侯英低聲說道:「施主裡請。」夏侯英邁步進了暗間,見這暗間裡更是淨無纖塵。迎面一架雲床上,盤膝坐著一位老道長,黑白相間的頭髮,挽著一個發纂,別著一隻骨簪。眉毛也極長,幾乎把眼罩上,三綹花白髯,長幾過胸。穿著件藍道袍,青護領,腰系絲絛,盤膝坐在雲床上。旁邊坐著一人,也有六十左右,瘦削的面龐,身材矮小,頦下留著一縷山羊鬍子。穿著件藍布衫,布襪灑鞋,頗象個莊稼漢子。夏侯英一進門,老道微一睜眼,夏侯英只覺兩道光芒射過來,威風凜凜,哪還敢逼視。夏侯英趕緊低下頭,走到離雲床四五尺,趕緊下拜道:「弟子夏侯英,給仙長叩頭。」夏侯英這不過是故作謙虛,想這道士,無論如何不能叫自己行大禮,只要一攔阻,自己再以常禮拜見。豈知這位道人並沒離雲床,只微微稽首道:「貧道不敢當,只行常禮吧!」夏侯英心想:「這位道爺好大的架子,他居然就這麼實受了。」夏侯英見沒人攔著,遂只得行了大禮。領自己進來這位道人卻說道:「夏侯施主,這就是我們觀主伏魔道人。」說到這,即向旁坐的瘦老頭一指道:「這位元你怎麼也不認識麼?」夏侯英聽他這種話風,自己一怔!仔細看了兩眼,心想怪道乍一看這個瘦老頭,跟方才救我的矮老頭差不多,不過細看,有地方差著。這個瘦老頭身量稍高,面龐比那個還瘦,頦下多一綹山羊鬚子。自己這一遲疑,雲床上這位伏魔道人笑吟吟道:「你們這真是大水沖了龍王廟,一家人不認得一家人了。」 那矮老頭呵呵一笑道:「你叫夏侯英吧!莫看你雖是寄身在我們淮陽派門戶下,頗能盡心維護我們淮陽派的門戶,我道隆師侄,可稱得起知人善任了。我是四五年前到綠竹塘去的,那時你正奉命到鳳陽關去送信,所以彼此全不認識。方才在分水關救你的那人,你可知道他是誰麼?」夏侯英看著這位老人家,把兩下事往一塊一湊,驀然醒悟,暗道:「我好糊塗!我雖沒見過,我可聽說過,燕趙雙俠全是身量矮瘦,弟兄二人在外行俠,是各跨一頭健驢,非常令人注目。一位叫追雲手藍璧,一位叫矮金剛藍和,這一定是他們二位弟兄了。」自己趕忙到了這位矮老頭面前,雙膝點地道:「原來是藍老前輩,弟子實在眼拙。弟子昨夜已落匪手,幸蒙前輩相救,不致為淮陽派丟人現眼。弟子可不知昨夜所遇那位是大俠,還是二俠?」雲床上的遭人答道:「夏侯英,你也太笨了,你把他們這兩個矮子,擱到一塊比一比就知道了。昨夜那個比他還矮,那還不是矮金剛藍和麼?」夏侯英忙叩頭起來,隨答道:「弟子可不敢那麼放肆,弟子今日又得這位世外高人和大俠賜教,真是一生之幸。」 這時追雲手藍璧含笑道:「咱們自家人少謅這種虛文,我弟兄早已跟蹤了你們一道,昨日你們所經所遇,我已盡知,毋庸你再講了。我二弟最喜歡象你這種有骨頭的漢子,所以他肯全力保全你,跟幫匪中有力結下不解的梁子。我把你叫進來,為是叫你趕緊給掌門人送信,他們已有兩撥人趟進去,奔東山踏勘。我們弟兄也是昨晚趕到,並沒跟堡主見面,我們弟兄還另有要事,所以行蹤極秘,現在還不想跟大隊合到一處,你們盡可往這裡集合。這十二連環塢實不容易趟進去,據聞從分水關前到內三堂,竟有二十裡的道路,天鳳堂設在最險要的所在。其中水旱兩面,步步設防,頗有能手。所以連我們也是想得先把內裡的虛實和究有多少能人,以便斟酌自己的力量,是否能以應付,再行動手,免得輕敵失著,將淮陽派的威名輕輕斷送。我們更接到鐵蓑道人傳來的諭帖,令我弟兄轉告堡主,要謹慎從事,可知鳳尾幫中必有勁敵。並且告訴堡主,有實不可解的事,可以求這裡觀主一為援手。你見了堡主,就提伏魔道長就在這九靈宮清修,堡主就知道了,這位老前輩在這清修,鳳尾幫的黨羽不敢踏這伏獅嶺一步,你可以趕緊報與堡主,借仙長這裡作臨時根據之地,先可以保目前不受匪黨暗算。堡主大約昨夜己在東山鐵佛寺附近落腳,要不在那裡,就是在那附近的石佛洞獵戶家借宿,沿途留心察看堡主留的暗記,或許費不了什麼事,就可以找到。我也沒大耽擱,你去吧!」雲床上的狀魔道人念了聲:「無量佛,藍施主,你這哪是鬥鳳尾幫?簡直是和貧道過意不去。我這伏魔道人自以為足以降伏邪魔外道,哪知竟把你們這些活魔招了來,我倒沒本事再對付了。這是貧道該著遭劫,我是任憑你們攪擾吧!」夏侯英哪敢答言,遂仍恭恭敬敬的向這位九靈宮觀主伏魔道人叩謝過,拜別了燕趙雙俠中大俠追雲手藍璧。離開丹房,由那引進來的道人領自己出廟。 夏侯英遂按著藍大俠所說的路徑,往伏獅嶺側走來,繞到嶺後,見是一條坎坷的山道。轉過一道高崗,夏侯英再往前走出不遠,果然在樹木上,發觀了堡主留的暗記,遂循著東邊山道路往前察找。正轉過一片杉林夾道的樵徑,只見從迎面的草徑上疾急的走過來一人。夏侯英看著頗為眼熟,自己也緊走了幾步,漸漸辨出來人正是甘忠。夏侯英忙招呼道:「甘師兄,怎麼只你一個人?堡主在哪裡了?」甘忠來到近前點頭答道:「你回來了,堡主很不放心,叫我趕到五龍坪看看你回來了沒有?昨天驢背上寄回來的字柬,堡主接到後本要即時跟蹤下去,無奈這裡也遇上事,無法脫身。可是准知道你尚不致就落在匪黨手內,因為你尚能隨機應變,比我們弟兄經驗閱歷多,並且知道就是你落在鳳尾幫匪徒之手,也不敢把你怎樣。果如堡主所料,夏侯師兄竟得平安歸來,但不知夏侯師兄,可把那淫孀女屠戶陸七娘的蹤跡踩明瞭麼?」夏侯英咳了一聲,隨向甘忠問道:「堡主帶你弟兄在哪裡存身,現在見得著麼?我還有要緊事哩!」甘忠道:「不用著急!見得著,轉過前面那道山坳就到了,前面叫做石佛洞,那裡有住居的獵戶,就在獵戶家中了。」夏侯英點頭道:「好吧!咱們走著,我告訴你吧!」於是兩人往前走著,夏侯英把經過的事,約略的向甘忠說了個大概。甘忠聽了頗贊夏侯英精明幹練,自愧弗如。說話間已轉過這道山塢,甘忠用手往前一指道,「你看,那邊峭壁懸崖下一幢幢的石屋,就是獵戶們住的地方,我們昨夜就住在那裡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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