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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二七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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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位分水關掌巡江總舵的香主董月波,雙手打鏢實見功夫,他和羅信在本幫中可稱雙絕。此時「唰唰唰」的三隻金鏢出手,矮者頭運槳撥打,吧吧吧,三隻鏢全落在水中。矮老頭冷笑說道:「完了!就這點現世本領,叫你別這麼小器,你偏不聽話,這一來你可留了話柄……」邊說邊動手行船。這時候那侯琪見全被這矮老頭玩弄得太以難堪,悄悄把雙筒袖箭裝好。這時矮老頭複說道:「相好的,你這麼胡來,應該把董月波改作全不懂豈不名副其實麼?」就在這一刹那間,那巡江舵主侯琪突叱道:「小輩你看箭吧!」嘎吧,嘎吧,連響兩次,「嘶嘶」的兩條黑箭影奔矮老頭的頭臉打到。矮老頭喝聲:「來得好!」微一側身,「唰唰」的把兩枝袖箭全行接住。隨喝了聲:「原帖璧謝,猴崽子,接著吧!」「颼」的一點白影打來。巡江舵主侯琪見袖箭又被接去,知道今夜算栽到底了,跟著又聽招呼原帖璧謝,知道准是兩枝袖箭要回來。及見矮老頭手一揚,暗器打出來,竟出意料之外的是,絕非自己打出的袖箭,白花花的,看不出是什麼暗器來。就這一遲疑,暗器奔胸口打到,閃避略慢了些,「吧」的竟打在右肩頭,痛如火灼,「吧嗒」的落在船板上,拾起看時,竟是銀塊。這才想起,莫怪他說:「原帖璧謝。」敢情正是方才救他上船時,自己周濟他那塊銀。自己更羞憤難當,自知不敵。連這位分水關巡江香主董月波全不敢再追趕了,自己一遞手就分出高低來,若再不顧一切的去追趕,不過徒自取辱。這時矮老頭撥動雙槳,梭形快艇疾駛,眨眼間出去一二十丈遠。香主董月波只得率帶著巡江舵主侯琪,回轉十二連環塢不提。 且說夏侯英被這矮老頭救上梭蜒,自己十分納悶這瘦老頭竟有這種非常身手。並且看他操船這種熟練,頗似水旱兩面全來得,自己竟與他素昧平生,怎的竟這樣拚死命相救?自己疑團莫釋,又不敢問。當時這只快艇駛行如箭,不大工夫,約莫出來有三裡,已到了黎明時候,東方已將發曉。這位矮老頭往岸上瞥了一眼,向夏侯英道:「老鄉,我看咱就在這兒吧?」夏侯英見矮老頭已經發話,遂答了聲:「好吧!任憑老前輩的吩咐。」當時往岸上看了看,只見岸上鄰近一片莊稼地,一望無際。有一兩處羊腸小徑,天又在微明,寂寂的江邊,濛濛的似霧非霧,這種景象十分奇麗。當時這矮老頭看定了一處堤岸較平,把梭艇駛到堤邊,用槳定住,夏侯英跳下船來,隨即恭立在岸旁。只見這位矮老頭把雙槳往艇上一扔,縱身來到岸上,夏侯英趕忙向前拜謝道:「弟子不度德量力,要想探查匪黨虛實,不料幾為匪所困。多蒙老前輩拔刀相助,救弟子脫出匪困。大恩不敢言報,請示老前輩上姓高名,弟子以好銘諸肺腑。」這矮老頭立刻微微含笑道:「相好的,我這人作事,歷來是求吾心之所安。我願意辦的,不用人來求情,我不願意管的,任憑你把皇帝老子請出來求我,我也不管。這次我伸手救你,實因為匪黨作事,不合江湖的規矩。那猴崽子實在陰險的叫人不願意看他,我才即以其人之道,還治其人主身。他怎麼對付相好的你,我怎麼對付他,這叫八兩半斤,叫他分毫的便宜沒得了去。警戒警戒!往後江湖道上少這麼險詐無情,叫他知道這麼做事,自有人來教訓他。相好的,要論你昨夜這種不量力冒昧從事,就得叫你多嘗些苦頭,現在救你為免得給咱們頭兒多丟人,往後作事要量力而行。勇敢有為固然是少年的美德,可是作為的失當也容易勞而無功,多招怨尤。我的姓名你無須問,回去向你們頭兒一說,他定能告訴你。相好的,咱們總算有緣,我這幾句話就算見面禮吧!你莫看我這份見面禮不值什麼,要是不值我一顧的,我還沒那麼大工夫,跟他說這些了。你是回東平壩,還是奔雁蕩山呢?」 夏侯英聽這位矮老頭子的這篇不倫不類的話,要不是才承他把自己救出來,真就疑心這人是半瘋?象教訓兒女似的,把我申叱了這麼一頓,還說算是送給我的見面禮,這種見面禮我真有些不敢領情。看這位矮爺的舉動,類似前輩英雄,口吻中又似本門的人,可又不敢動問。自己既承他老人家相救,只可說什麼聽什麼,心裡雖是不以這位矮恩公為然,口中卻是唯唯答應著聽。問道自己是回東平壩是回雁蕩山,這分明是對自己的來蹤去跡已經深知,暗暗敬服,不敢稍事隱瞞。遂敬謹的答道:「弟子的堡主,從昨晚就在雁蕩五龍坪等侯,弟子得趕回五龍坪。弟子道路生疏,老前輩對這一帶的地勢定是了如掌上觀紋,還求老前輩指教?」這位矮者頭點點頭說道:「莫看你名叫地理圖,你這地理圖大約沒畫全,你就拿出來了,差的遠了。想奔雁蕩山五龍坪,你看前面這股小道,順這股小道走,到往東北的一股岔道,直奔五龍坪。那條道是坦平的道,沒有阻隔,你趕緊去吧!」當時夏侯英重又拜謝救命之德。這位矮老頭說完話,一撮嘴唇「吱吱」的響了一聲胡哨,跟著那青棵子裡「唰唰」的一陣響,跟著又一陣鐵蹄聲,從裡面躥出一頭黑驢來,渾身一色黑毛,沒有一點的雜色,只頭頂上有塊白毛,頗為神駿。跑到了矮老頭面前,往那一站,連動也不動。矮老頭卻往驢前湊了湊,手撫著驢腦袋道:「哎喲!悶了你這麼半夜,咱們該走了。」這頭小黑驢好似懂得矮老頭的話,竟自把頭一偏,嘴一歪,一低,向矮老頭身上連摩了幾下。矮老頭撤回身來,向驢胯上拍了一掌,這頭小黑驢一揚頭,往別處躥下來。這頭驢往前跑出老遠去,這位矮老頭說了聲:「相好的,咱們再見吧!」話聲再落,一煞腰,用「八步趕蟾」,颼颼颼,身形飛縱,眨眼間落在驢背上,把夏侯英看得目瞪口呆。這種身手,只有綠竹塘中幾位掌門老師有這種功夫,所有少一輩全沒有這種身手。容得這位矮老頭走得不見蹤影,這才起身趕奔雁蕩五龍坪。這趟道還是非常抄近,午時前就到了雁蕩山腳下。 這時正在中午,山腳一帶有些腳夫小販,正在食物攤茶棚前飲食,夏侯英是也覺著饑渴交作,遂買了些食物,就著茶棚裡進了些飲食。自己向茶棚上問了問路徑,這裡離著五龍坪只有二裡多山路。山腳下有一處小店,只住些個小販做生意的。遊山的,若是想尋宿店,山上可沒有店。有幾處大叢林,倒足可以投止借宿。夏侯英打聽明白了,順著山道奔五龍坪。果然這股山道倒是很好走,經人工修冶得頗為平坦,往上走著不費甚麼事。山道上趕腳的驢子,跑的很快,趕腳的也是健步如飛。游山的客人往上邊走著,邊賞玩著上山的風景。趕到了五龍坪這裡,果然腳夫們就在這裡聚集著,不能再往上走了。夏侯英見再往上走就是磴道,莫怪趕腳的就頂這兒吧。自己一看這裡既無人家,又無寺院,沒有棲身之地,堡主們不知是否還在這五龍坪一帶。往前走著,十分懊喪。過了五龍坪,前面峰巒回轉,繞過一座孤峰,地名伏獅嶺,上面林木蒼蒼,山花夾道,遠遠望見一角紅牆掩映在疏林茂草間。夏侯英遂向這座寺院走來,正走著,忽見路旁一株大樹幹上有刀痕削落樹皮,成竹葉形。夏侯英不覺大喜,這分明是清風堡綠竹塘的暗記,這就不難找著堡主了。往前走了十幾步,又見了一個暗記,竹葉的梢兒,所暗示的方向也正是那座寺院;這時夏侯英精神一振,腳下格外輕快,眨眼間來到這座寺院轉角處。見這座廟殿宇層層,紅牆裡面果木樹青枝綠葉,果實低垂,看這座廟,足有四五層殿宇,這還是從廟的西牆外看著,只能看到廟的深處,至於寬處,更看不出有多大的地勢了。一邊打量著,已轉過牆角,果然這座廟非常宏壯,從廟門到東西牆角也有十幾丈的地方。這廟門前兩排龍爪槐,再加朱門獸環,門頭上一塊巨大的匾額,是九靈宮,這才知是座道家清修之地。從廟門口一打量這座九靈宮,正在伏獅嶺前。 這道伏獅嶺有半裡地長,形如一頭巨獅,踞地蓄勢前撲之狀。在晴明天氣還不顯怎樣,要趕上天氣驟變,濃雲四合,山頭上也湧出雲霧,這座伏獅嶺,簡直就象全嶺要隨著風雲飛去,越遠看著越顯著驚心動魄。這座九靈宮正正的建築在這伏獅嶺前,遠看著像是在伏獅的懷抱裡,所以這座九靈宮愈顯得巍峨壯麗。以這種建在高山上的廟宇,這麼大的勢派,要指著朝山拜頂的善人來佈施,哪能把這麼大廟宇裝修得金碧輝煌,這廟中住持觀主,必是另有來頭。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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