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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四十八回 鐵掌輕揮群魔斂跡

  夏侯英明知中了敵人的圈套,此時是招呼著看了!自己這一叫字型大小,少年匪徒不禁怒叱道:「無名小卒,這裡不容你叫字型大小,二句話沒有,跟我們過船,你要不懂面子,我們可要對不住了。」夏侯英冷笑道:「大江大浪我見多了,要想扣留我,得給我看點什麼?」那少年往前一欺,鬼頭刀已交右手,喝聲:「看刀!」冷森森的刀鋒向夏侯英的左肩頭斬來。夏侯英背後刀還沒撤下來,見少年匪徒刀頭已到,往右一聳肩,探臂抽刀。那少年匪徒刀是虛招,刀沒掄起,已猛然一撤,往右一擰身,往下一斜身,竟用「斜身蹬腳」嘴裡還喝聲:「躺下!」夏侯英真功夫雖沒有根基,手底下卻可是又滑又快,刀未撤出,身形正斜塌著,猛見少年一腳飛來,倏的左腳往後一滑船板,左手撲的一刁少年匪徒的腿腕子,「順手牽羊」微微一帶,少年匪徒往回一奪,夏侯英借勢往外一送,噹啷噗哧,摔到船頭上。因為刀是往前探著,把右手臂全擦傷,疼的刀也撒手,總算「躺下」兩個字沒白招呼,自己先應了點。夏侯英得手之後,一長身,樸刀撤在手中,一個轉身,已換過勢來。方要找那年長的匪徒動手,就覺得背後勁風襲到,忙著用「鷂子翻身」,「反臂撩陰刀」身形僅轉到一半,就覺著右臂腕子被人刁住,如鐵箍相似往肉裡緊,同時「三裡穴」又被人一擊,疼麻難忍,手一張,刀已出手,腿上又被人輕輕一撥,「砰」的整個身軀摔在船板上。及至定睛看時,正是那中年匪首,手中提著自己的樸刀,笑吟吟站在自己面前。夏侯英是又愧又急,挺身坐起,把兩臂往後一背道:「哥兒們,殺剮存留,任憑尊便,這樣我才算認識。」面前這匪首尚沒答言,先前被自己摔過的青年匪徒,惡狠狠趕過來,伸手從夏侯英背後就捆,那巡江舵主侯琪始終閃在一旁,也不動手,也不說話。此時卻向那少年匪徒道:「尹舵主,此人實是個朋友,多少留一個吧!」可是這少年匪徒絕沒停手,並且捆時手底下還是暗暗加了勁,夏侯英咬牙任他擺佈,少年匪徒帶著憤恨的聲音說道:「侯舵主,這可不能從命!這小子要不亮青子還情有可原,侯舵主有心做人情,請你到裡邊說去吧!」

  這一來侯琪沒答出話來,夏侯英被倒剪二臂捆好,少年匪徒站起,把他自己掉在船板上的刀拾起來,向侯琪道:「不是還有一個空子在那麼?我們也得盤問盤問他。」少年匪徒更不答話,徑向後艙走去。本船上的水手,全垂手站在船舷上,連地方也不敢挪。少年匪徒到了後艙門,探身往裡一看,後艙裡空洞洞沒有一人,不禁怒喝道:「侯舵主,你說後艙有人,人在哪裡?請你明白指教,別弄玄虛。」侯琪聽著這話不對,一邊在後面走著怒衝衝向後梢上的水手道:「那個姓高的老頭,不是叫你們安置在後艙麼?還不把他叫出來交與尹舵主。」船上的水手道:「方才還在後艙,向我們討酒吃,這一會不知哪裡去了。」侯琪立刻大驚!趕到後艙一看,哪有人影。厲聲追問水手,水手們全一口咬定在停船以前明明在艙裡,就這麼一轉臉的工夫,就沒有了。那少年匪徒卻向巡江舵主侯琪冷然說道:「侯舵主,你這手玩藝弄的不漂亮了。你是主壇巡江舵主,我們要沒有裡頭的硃劄傳諭攔劫,你一定把這兩個點兒帶進塢去。侯舵主別忘了我們全是一樣,只長了一個腦袋,走吧!不用說這些廢話了,咱們裡邊說去吧!」

  巡江舵主侯琪道:「尹舵主,你這話我不懂,你難道看出我姓侯的叛變賣幫不成,咱們無仇無恨,你不要血口噴人。」兩人這裡口角著,船頭上的中年匪首道:「你們不用在這裡分辯,有甚麼事這邊講吧!」兩人這才住口,一同來到船頭。那中年匪首沉著面色道:「侯舵主這出爾反爾,實有些說不下去。好在人是你自己帶來,這個是我們拾下來,那一個是你放走的。到幫主前實話實說好了,別再耽擱了,走吧!」侯琪是有口難分辯,自己隱然已被監視,遂頭一個上了來船,中年匪徒緊隨著侯琪的背後。那少年匪徒抓著夏侯英的胳膊往起一提道:「相好的,跟我們開開眼吧!」剛往前一邁步,只聽頭頂上喝聲:「猴兒崽子,擱著吧,你想圖財害命,撒手!」

  這少年匪徒一抬頭,只見從桅竿上飛墜下一條黑影,輕飄飄往船板一落,身形輕如狸貓,快似猿猱。這少年匪徒愕然驚顧之間,人已撲到,只覺著這人的手掌往自己的肩頭上一搭,立覺著這條胳膊整個的被卸了,又麻又疼,抓夏侯英的手,已不自主的撒開。來勢過疾,隱約的見這人身材瘦小。少年匪徒剛出聲要喊,已被來人雙手抓起,喝了聲:「嘴甜心苦的猴崽子,你接傢伙吧!」「呼」的把這尹舵主扔過船去,「砰」的摔在了來船的船板上。這時巡江舵主侯琪一眼瞥見飛落後面船頭這人,頗似那被救自行逃走的矮老頭,可是從桅竿飛墜的這種身手矯捷輕靈的情形,絕非一般平常武功所能望其項背。及見一伸手間,竟把尹舵主拋過船來,自己再不動手,顯見著無私有弊,並且這被救的高老頭,隱去本來面目,大約與這暗探鳳尾幫的夏侯英,是一黨無疑。自己若不趕緊動手,更難脫嫌疑了。這時巡江舵主侯琪不過略一思索,一瞬的工夫,尹舵主被這矮老頭拋過來。巡江舵主侯琪一聲怒叱:「矮老頭你敢任意張狂,你往哪兒走吧!」人隨聲到,一個「龍形一式」,身形並不往高處縱,平著縱了出去。腳尖一點這邊船板,身形已到了那矮老頭的身旁。矮老頭已把夏侯英的綁繩斷開,雖見巡江舵主侯琪越過船來,如無其事的,好似沒看見。侯琪的掌隨身進,人到掌到,竟用「金豹露爪」,掌挾著勁風,向矮老頭打來。矮老頭正斜著身子,容掌已遞到,侯琪的指尖堪堪已粘著了矮老頭的衣裳,這矮老頭突的一揚頭,左手是陰掌,手背反往侯琪的掌鋒下一掛,往上一撩。侯琪覺著矮老頭的掌力非常大,自己竟自收不住勢。矮老頭竟用的是「雙陰遝手」,這種掌法,回環運用,頗具陰陽生克的妙用。矮老頭隨著微一撤掌之勢,右掌往外一翻,立刻「腕底翻雲」,右掌倏地照著侯琪打到。侯琪一吸胸,往後一閃,算是把矮老頭的掌力卸了,可是仍然被指尖按了一下。以侯琪也是一身武功,身形竟被打的晃了兩晃,往後退了兩步,拿樁站穩。這時那來船上的中年匪首,才把所部尹匪救起,見侯琪縱過去動手,自以為足以抵敵來人,哪料到只一照面,就栽在矮老頭手下。自己憤怒之下,方要縱身親去,身未動先發話道:「朋友,既具這種身手,絕不是無名小卒,我董月波不才要領教領教!」矮老頭嘻嘻一聲冷笑:「相好的,別叫字型大小了!關上門做皇上,狐假虎威,以多為勝,把鳳尾幫的威名,叫你們哥幾個辱盡。二大爺沒功夫跟你慪氣。姓董的要是不服,咱們裡邊一塊兒算。」說著話挽著夏侯英的胳膊,躍到船頭。那兩隻梭形快艇,也傍著匪首大船邊,相離稍近,上面只剩兩名水手,捋住大船船舷候令。這矮老頭好快的身手,一聳身已躍及快艇上,往當中一落。這種快艇船身過輕,被矮老頭猛一落,不是兩個水手把得牢,非得弄翻了不可。

  船頭上這名水手,年輕渾濁猛愣,舉起木槳,一聲沒響,照著老頭就砸。矮老頭呵呵狂笑道:「有什麼主,有什麼奴。」「噗」的把木槳接住,用柄一點,「撲通」一聲,這小子被點得仰面朝天掉入水中。艇尾那名水手看事不祥,卻一按大船船舷,腳下用力一踹,自己騰身躥到大船上,想把梭艇踹翻。可是這個矮老頭早就防到這手,快艇往斜一傾,矮老頭兩腿一分,兩腳往艇裡的木牆子一抵,只用左手一把住大船的船傍,快艇只微晃了晃,立被定住,紋絲不動。那夏侯英還有些遲疑,不敢就往快艇裡跳。矮老頭仍然嘻笑著向夏侯英道:「你還等什麼?人家不管飯了,走吧!」夏侯英羞得哪還敢再開口,趕緊也上了快艇。矮老頭身軀往艇當中一坐,兩人挽兩支木槳,說了聲:「相好的們,改日再會,你們再要阻我歸路,可莫怨我矮子無禮了!」木槳輕輕往大船一點,「唰」的艇首沖波,立刻離大船已有兩丈餘,左右亮開勢,才要鼓槳逃走。那中年匪首怒叱聲:「鼠輩欺我太甚,你往哪裡走!」腳到船頭邊上,手一揚,一點寒星,沖著黑越越的暗影,照矮老頭打來。矮老頭喝聲:「好!」右手的木槳往起一揚,「當」的一聲,那只金鏢打到船頭上又震落水中。可是第一隻鏢到,緊接著第二隻第三只跟蹤打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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