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八七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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胡燦只好硬著頭皮道:「我胡燦等侯你多時了。王道隆,你不過是淮上清風堡綠竹塘一個插竿立場子的一個武師,竟自一再和我們鳳尾幫為仇。你可知道江湖道上,哪個敢和我鳳尾幫的弟兄為難?仇視我鳳尾幫的有幾個得了善終的?依胡某良言相勸,你乖乖的隨我胡燦到我們總舵上,向我們龍頭幫主解釋前嫌,兩家從此盲歸於好,各不相犯。你若是恃強自大,你淮陽派休想再在江湖立足。」鷹爪王冷笑一聲道:「胡燦,你倒會說風流話。你們錯認了王某!我王道隆自掌淮陽派門戶以來,只知秉我派門規,行道江湖,鋤強誅惡,濟困扶危。我王道隆個人與鳳尾幫結怨,是江湖的英雄,就該與我王道隆一人算帳,卻用卑劣行為,擄卻我們的門徒。我王道隆焉能與你們善罷干休?我這才決意到十二連環塢登門問罪。不料你們一干黨羽,一路與我為難,屢施暗算,王某才略施薄懲。想你們既全是江湖道上人,就該知難而退。可是竟恬不知恥一味胡纏。我王道隆不願與你們這班無知人一般見識,次次掌下留情,反倒引得你們這班鼠輩認為我可擾。侯家店竟用起下五門綠林的把戲。可憐鳳尾幫的威名,被你們這群匹夫斷送個淨盡!胡燦,你不必再發昏。就憑你們這點本領,實非老夫的敵手。老夫也不趕盡殺絕,放你們各逃活命。回去報與你們龍頭幫主,叫他儘管把刀山沸鍋擺好了,我王道隆定要跟他一決存亡。我們兩個門徒倘有毫髮之傷,定把十二連環塢踏為平地。言盡於此,願意踉我王道隆再過招,那更是好辦的事。來來來,你們也嘗嘗老夫這雙肉掌的厲害。」 那邊魏振邦卻怒喝道:「鷹爪王,你有什麼本事,說這種狂言大話?我魏振邦就有點不服,咱們倒得較量較量。」說到這,擺刀過來就要動手。 鷹爪王冷笑一聲道:「什麼?你要與老夫動手?就憑你那本領,差的多吧?你先等等!」說到這一轉身,身旁數步就是一座白石的翁仲,鷹爪王轉到這翁仲的後面,右手往石人的頸上一掐,左手往石人的下麵一托,喝了聲:「起!」竟把這五、六百斤的白石人舉起。疾行了數步,到了原站的地方,猛然往下一送;喝了聲:「接著!」咻的這個石人飛出來有丈餘,轟的聲!將地砸一個深坑,仍然立在地上。 這一來把胡燦和魏振邦嚇得膽顫心驚。哪料到竟有這種神力?立刻由胡燦說道:「王道隆,今夜我們算栽在你手內,我們在十二連環塢等你。」說到這,翻身就要逃走。鷹爪王哈哈一笑道:「你們只要知道老夫的厲害就是了。你先不要忙,老夫既說容你走,就不會反復。這裡還有你們兩個同黨,難道你還想叫我們送到連環塢嗎?老夫先走一步,寄語你們幫主,王某多則半月,少則十天,必到連環塢領教。」說到這,回身向萬柳堂一點手道:「師弟,我們與鳳尾幫領袖天南逸叟武維揚相見有日,不必與他們一般見識了。」一邊說著,師兄弟兩人走到林邊,從那松杉夾道的甬路上,從容走去。 這裡胡舵主是羞愧滿面的向魏振邦看了看,一語不發的向樹下走來。到了樹根下,只見季隆德倒剪著雙臂俯伏在地上。那蕭俊和馬龍驤忙給扶起來,把綁繩給解開。季隆德長歎一聲,抬頭看了看胡燦和魏振邦等,憤然說道:「我們這個跟頭栽的可夠瞧的,有何面目再在鳳尾幫立足?我們無論如何也得一洗此辱。我想從此埋名隱姓,奔走天涯,重學技藝,再練功夫;不把鷹爪王扳倒了,絕不再見江湖同道。」 魏振邦道:「季舵主,不是我們沒有志氣,不知羞恥。此番慘敗,我們也算不度德不量力。淮陽派在大江南北武林中很可以稱雄一時,更加這幾年更是迭出名手。鷹爪王有四十年武功鍛煉,實非易與者。這次我們折在他手內,雖是難堪,好在我們全有總舵幫主命令,隨地遇上,可憑個人本領跟他較量;如非敵手,即誘他到十二連環塢。我們雖敗尚有交代,好在他已答應到十二連環塢踐約赴會。我們連夜趕回總舵,走在他頭裡,稟報幫主,稍掩我們敗績之羞。我還可乘機設法暗中報今夜之仇。好在今夜只我們自己弟兄,沒有舵下的弟子們,總算好的多,不致傳佈的到處皆知。季舵主你想是不是?」季隆德點頭道;「好吧!就依魏老師之言。我們無論如何,早早趕回總舵,別走在他的後頭。」 蕭俊道:「季老師放心,我們總舵不是明窯,他們未必就那麼容易找到。」蕭俊的話說到這,突聽得離開立身五步外樹上發出吭吭的聲音,群匪愕然驚顧。魏振邦向那邊喝道:「什麼人?」只是任憑怎麼喝問,依然聽不見回答。魏振邦、蕭俊、馬龍驤各擺刀縱身撲過去。季隆德乘這時把自己被萬柳堂打落的金背砍山刀拾起,胡燦也提刀躥過來,圍著上面發聲的樹向下查看。連聲喝問了兩次,這才聽出樹上是有被捆綁塞住口的人。 小張良蕭俊向胡燦道:「胡老師,方才鷹爪王分明說是有我們幫中兩人,一位是季老師,這必是另外一人了。只不知這又是何人?待徒弟上去看看就明白了。」胡舵主因為蕭俊的輕功很有獨到處,遂點頭答應道:「你要小心,不可大意。」蕭俊答應了聲,立刻把軋把翹尖刀往背後一插,略一查看,一縱身嗖的騰身躥上了樹身,捋住了樹杆,唰唰的眨眼間猱升到樹頂子。這才看出是—人,手足全被綁著,橫搭在一個大樹枝上,只—要折轉身,就得掉下去。蕭俊暗罵敵人這手真夠刻毒的。只是這人是臉沖下,這時依然看不出他是何人。 蕭俊試了試這人倚身的樹枝子,尚屬堅牢,不致壓折了。遂湊到這人身旁,自己也跨坐在樹枝子上,一拍這人的脊背,招呼道:「千萬不要動,我蕭俊來救你。」說完,趕緊伸手向他口中掏,果然塞著一團布,遂把塞口的布掏出來。這人的口內被布團擋得一時恢復不過來,嘔吐了半晌,哎喲了一聲,才顫聲說道:「蕭舵主,你快救我,我可支援不住了,我腰全折了。」 小張良蕭俊道:「哦!你是宋二麼?你不要慌,我這就把你帶下樹去。」隨即一手抓住了宋二的肩頭,回手拿刀,把綁繩全給挑了。仍把軋把翹尖刀插在背後,自己把牢了樹幹,隨即左臂單臂用力,把宋二提得坐在了樹幹上,宋二這才把驚魂稍定。蕭俊向下麵胡燦等說,被綁的是侯家店埋樁的宋二,胡舵主等聽了更加了一番慚愧。這次饒沒動成人家,反倒弄得全落在人家手裡。 這時蕭俊容宋二活了活四肢,把他擱在背上,挺身立起,從樹上招呼了一聲,縱身躍下來。仗著地上有魏振邦等接應了一下,安然落地。 胡燦問起宋二如何被擒,宋二說道:「自從奉命到店中查看,因為自己沒有什麼真功夫,到了店外,費了很大事,才爬上矮牆。哪知沒容自己下牆,被人攔腰抓住,提到屋中,正是那鷹爪王老兒。又被他屋中那個黑小子給捆上,連嘴全給堵上。跟著鷹爪王老兒,更叫他徒弟們把包裹收拾起,連我一起扛著到了櫃房。鷹爪王老兒進了櫃房,不知鼓搗了會子什麼,我只聽到噗噗的似噴了幾口水,大約是把中蒙藥的人救醒。鷹爪王老兒匆匆出來卻把我往他肋下一夾,我已疼昏了。直到耳中聽得似乎警告我,把我擱在樹枝子上略示懲罰。少時自有人來救我,如若掙扎,是非摔死不可,那算我自己找死。我被樹枝子墊的胸骨全要折了,幾次想索性摔死,省得象挨剮似的,更難受。幸而老師們前來救我。再要是沒有人救我,我也就支持不住了。」當時宋二說完經過的情形,胡燦在鼻孔哼了一聲道:「這總算祖師爺嘉惠你,沒把命白送了,將來還可以給你們馬舵主出力,這很難為你了。」沙河舵主馬龍驤在旁聽著,羞憤難堪恨不得一刀把宋二結果了,免得儘自受人奚落。不過自己哪敢那麼負氣?那—來當時准得和胡燦翻了臉,只得忍氣吞聲向宋二喝叱道:「滾到一邊去吧!這次完全壞在稱一人身上。」 那宋二垂頭喪氣躲向一旁。還是季隆德恐怕自己人再起衝突,遂向胡燦、魏振邦道:「事已過去,誰也別埋怨了。天已放晴,再說現在已五更左右,我們趕緊回船吧!」這一班匪黨回轉水面,馬龍驤帶宋二回轉沙河舵,胡燦等也連夜趕回十二連環塢。鷹爪王和師弟續命神醫萬柳堂,這一與他們乾河甸結怨,後來三闖十二連環塢,險些為這班陰險匪徒所害。這是後話不提。 且說鷹爪王這次正如宋二所說,已預備好不再回侯家店。因為在半途邀劫匪幫,暗中戲弄胡燦等時,即與萬柳堂議定,行藏已露,店家尚未緩過來,天明後恐怕多找麻煩。萬柳堂遂請師兄回店料理完,在這宦家墓地聚會。鷹爪王遂到店中把匪党宋二拿獲,到櫃房留了一紙柬帖說明,店夥宋二實屬匪黨,已由自己帶走處治,把店飯錢也給留下。這才來到宦家墓地,用大力拋石震嚇匪黨,遂帶著司徒謙、左恒離開乾河甸。等到天明,師徒四人已走出二十餘裡,到了漕河灣六裡堡。紅日東升,天氣頗為晴朗。師徒四人本打算找個飯館子打過早尖,跟著雇腳程往下趕。哪知進了六裡堡,走沒幾步,萬柳堂用肘—碰師兄鷹爪王,低聲道:「師兄,你看俠尼許在這店裡了?」鷹爪王順著萬柳堂注目處一瞥,見街東的店門旁磚牆簷口下,用化石畫著篆書的「雲」字。鷹爪王點點頭道:「不錯,是庵主的暗記。不過已經走了,奔西南下去了。」萬柳堂再仔細看時,果然末尾—筆,甩出去,方向是指西南。不過微留一點痕跡,不細看不易看出來。萬柳堂笑道:「師兄的目力比小弟更強了,師兄,咱們還進去問問是什麼時候走的麼?」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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