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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〇


  慈雲庵主微然一笑道:「貧尼閉門清修,惹著誰來?偏你師徒不爭氣,這時反倒拖著貧尼也趟這混水,我也太冤枉了。」鷹爪王道:「庵主看在佛面上,多慈悲吧!」慈雲庵主道:「我既知道了焉能袖手旁觀?不過我那鳳梅徒兒,倘有差遲,我只朝你說話。」鷹瓜王道:「庵主盡請放心,倘有差錯,我不止對不起庵主,我有何面目見我楊恩兄。」慈雲庵主道:「好吧,咱們明晚起更後在大營見吧!王師兄如若口渴,就在這石屋的旁邊,放著汲水的瓦罐,跟燒水的爐灶,不過汲水須要到摘星崖下,才能取得呢。」慈雲庵主隨即告辭,趕回碧竹庵。

  鷹爪王遂在摘星崖上寄踏潛跡。趕到第二日晚間,雙俠重入吳提督的大營,慈雲庵主竟用沙門七寶珠在技勇營驚宴,鷹爪王在吳提督寢帳鳴冤。這次並探知斷眉石老麼傳綠林箭邀援,鳳尾幫的黨徒竟有多人來到吳剝皮大營為虎作倀。鷹爪王跟慈雲庵主分頭示警之後,鷹瓜王並安慰了楊文煥,諄囑徒弟華雲峰不要輕舉妄動,毋為門戶之累。華雲峰自然是恪遵師命,就連鳳梅姑娘,也因為既有師傅慈雲庵主趕到,更由師傅告訴自己,有淮陽派掌門鷹爪王師伯著手營救,定能叫全家脫出虎口。吳提督手下雖有一班惡徒嘯聚,不便輕舉妄動,免得反生枝節,使王師伯棘手。鳳梅姑娘一聽有淮上大俠鷹爪王師伯相救,自己也安了心。

  雙俠偵知斷眉石老麼,竟自勾結來鳳尾幫的禹門舵主桑青、屠振海。鷹爪王跟慈雲庵主素知這兩人是鳳尾幫總舵派下來到秦中佈道傳徒的舵主,並且那夜行千里侯萬封,尤甚刁狡險詐,更足以助那石老麼橫行無忌。才把這一班賊子引到華山,戲懲群賊,叫他們先嘗到一些厲害。趕到把通臂猿追到摘星崖山澗裡,雙俠遂各自施展輕功提縱術猱升到摘星崖上,到了上面,在石室中互談起萬松坪戲弄群賊,頗為快意。

  慈雲庵主道:「師兄,你先不要得意,我想那石老麼雖是積案如山,不足為慮,莽夫盧元凱更是你我掌下游魂,只有那禹門舵主桑青跟那侯萬封,全是詭計多端,性如蛇蠍,不可藐視。」慈雲庵主還是真料著了,華山派,淮陽派的許多英傑豪俠,險些全葬送在兩人之手。

  鷹爪王聽慈雲庵主提到禹門舵主桑青跟夜行千里侯萬封,遂冷笑道:「庵主這倒不是我目無餘子,論起來我還曾經栽到鳳尾幫的手下,我背後再發狂言,反令人齒冷。好在庵主是我們自己人,我縱然失言,你也不會給我在外張揚。

  當年那姓鮑的毒藥梭雖說使用的不夠朋友,總算我的功夫不到。我不能不認栽。不過鳳尾幫的能人我算會過了,我始終還沒把他們放在眼內。這次既有鳳尾幫的人在內,這更好了,我們倒要看看究竟鹿死誰手了。」

  慈雲庵主忙攔著道:「莫怪江湖上全說你這老頭子不好惹了,敢情真個名不虛傳。我好意告訴你,叫你有個提防,你倒先負起氣來。我不問你把鳳尾幫放在心上,我只問你打算怎麼下手搭救我那徒兒一家人早脫虎口?」鷹爪王道:「庵主不要多疑,我焉能只知負氣,不趕緊設法營救令徒?不過我還有一事奉煩,庵主還要幫忙是幸。」慈雲庵主道:「我長齋奉佛,古刹清修,與人無悔,與世無爭。你給我徒兒惹下是非,連累得貧尼也跟著你妄動無名。你可知我已在佛前宣誓,不再枉開殺戒,你不要強人所難了。」鷹爪王道:「庵主真是慈悲之心,與日俱進,我豈能累庵主的清修。

  我想到長安走一遭,這裡有勞庵主照看楊恩兄一兩天。我以三日為限,定要把庵主的愛徒奉還膝下,庵主可能幫我這個忙麼?」慈雲庵主笑道:「我就知你饒不了我,把這種千斤重擔,放在我肩頭,你卻跑到長安弄什麼把戲?這裡潛伏著這班賊子,卻叫我防不勝防,倘有疏失,你卻要說我保護不力。貧尼擔不起這麼重托,你是另請高明吧!」

  鷹爪王站起來,肅然一揖道:「庵主所說,卻是實情。不過小弟隻身而來,又當勁敵環伺,楊恩兄更不肯有累清名,我一人實感棘手。只有求庵主助我一臂之力,能夠擾亂他兩夜,第三天我當可返回,我估量楊恩兄闔家也可昭雪這場冤枉了。」慈雲庵主道:「你有什麼妙法,也得告訴貧尼,叫我也長長見識。」鷹爪王道:「庵主暫時可以不問,我還沒有十分把握,不定能成不能成。庵主先悶兩天吧!」慈雲庵主笑吟吟道:「說不說在你,我看你說不定是想愚弄那位鐵面將軍。但願你馬到成功,也省得我們與那群宵小結怨了。」

  鷹爪王笑道:「庵主倒是猜著一半,至於我葫蘆裡賣的什麼藥,我不打開葫蘆,庵主恐怕不易知道了。」慈雲庵主道:「我只候你三天,你若儘自耽延,這裡有了意外變故,我可不負責任。」鷹爪王道:「在庵主面前,我絕不敢作那誤己誤人的事。庵主既然慨允幫忙,我不便耽擱,我晝夜兼程,免得誤事。現在離天明還有些時,我於日出前趕到華陰縣,今夜能趕到長安才好。」慈雲庵主道:「好吧!王師兄,我盼你馬到成功,一帆風順吧!」

  鷹爪王託付完,立刻起身,離開華山摘星崖,趕奔華陰縣。天不過微明,一時也不敢耽擱,沿途上雇著腳程,按站趕著走,趕到日沒時竟已渡過藍水。在藍水歇息進餐,戌末亥初,複從藍水起身。時值黃昏,鷹爪王施展夜行術功夫,在那荒曠的野地移行,趕到長安附廓一帶。見這裡也屯駐大軍,鷹爪王遂繞著駐屯的大營,飛縱上城頭,只見城頭上一隊隊的駐防巡城兵士,不斷梭巡,梆鑼陣陣,全城中有巡哨官兵穿行各街巷。

  鷹爪王辨了辨方向,由東關往西行。一條長街靜肅肅的,兩旁商市住戶鱗次櫛比。越往西走越覺警衛的森嚴,隔五步有兩名軍兵下卡子,隔一箭地有一隊兵駐守,一隊長方官銜燈架在街道兩旁,由一名武官督率。鷹爪王展開輕功絕技,輕登巧縱,從街旁屋頂上飛行,展眼間已到了將軍行轅附近。只見這一帶更是防守嚴密,東西轅門前面全是戳著「氣死風」燈,上面用紐紙扁字嵌的官銜。兩邊各站著三十名小隊子全是纏頭布,穿鑲雲字頭勇字號衣,青布快靴,挎腰刀,這是將軍的守衛親軍,由兩位頭司把總、二司把總統帶。

  轅門內馬道上,兩旁全有親兵把守,直到儀門。儀門緊閉,只有旁邊兩個小門出入。儀門前是一對高有三尺的長官街燈,也是由親兵把守著。鷹爪王在轅門東的民房上瞭望的清清楚楚,遂繞著東轅門外往後走,見這一帶是高不及丈的圍牆,圍牆下雖沒有軍兵駐守,可是本城的城守營因為是將軍駐節的所在,調官特派了四隊兵圍著將軍行轅梭巡。鷹瓜王仗著身手輕靈,武功卓越,趁著一隊巡防衛兵過去,腳下輕點,如燕子穿林,一條灰影飛落到圍牆上,落腳處已在儀門裡。這一入將軍府,才要用鷹爪力寄柬鳴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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