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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一七


  第十章 靳准的安國之計

  樊坦邊打鬥邊打量四周的情形。

  靳准依舊端坐於樽案之前,吃著肉,喝著酒,一人獨酌獨飲,喝得好不優哉樂哉。

  劉粲雖然害怕,但在靳環的雙手緊緊相握之下,強忍著沒有退出上林苑,他知道阻止這場爭鬥最終還得靠自己,哪一方的人死了,他這個皇帝都不好向那兩名「功高蓋世」的將軍交待。

  另外太宰劉景,大司馬劉驥,太師劉凱,太傅朱紀四位朝廷重臣當然也沒有走,雖然樊坦、北宮純兩人之爭表面看來是意氣之爭,實則是朝廷兩大砥柱的第一次正式相撞,誰勝誰負,誰死誰活都會對朝廷產生莫大影響。

  換而言之,這場爭鬥將直接影響到四位重臣的身家性命。

  四人當中已有三人在暗自留心到底石勒、劉曜哪個更強,就如是押寶,放在誰的身上會贏面夠大。

  唯有朱紀和那少年皇帝一般心思,如何能在兩大勢力的相互軋拼下求得朝廷安然!

  樊坦算來算去,也只算出除了自己和打鬥對手外,這上林苑中只有七人。

  明明感覺到有第八個人存在,並且那滿含淩利殺氣的眼光始終在威脅著自己,這人究竟是誰呢?他的意圖何在。

  樊坦苦思不解,拳腳不由慢了下來。

  北宮純早已是汗透脊背,苦不堪言,見樊坦如此變化,心中自是高興,忙將身形一寸寸向後移動,兩人身形終於從八尺左右移到二丈遠近,饒是如此,北宮純依舊無法脫離樊坦之拳勢,但樊坦再要靠近北宮純卻不似方才那般容易。

  「兩位將軍還是就此罷手吧!」

  靳准知此時時機已到,一長身形,飛身躍至北宮純和樊坦之間,道:「還是我來為兩位將軍解拳吧。」

  語畢,雙手一左一右,一推一拉,一牽一引,竟將兩人威勢無比的拳力腳勁化為無形,招法之妙,手勁之巧似如姑射仙子,半分力氣也沒有費。

  樊坦大驚,心中暗道:「難怪石大將軍讓我留心這廝,原來這廝武功遠在我之上,恐怕連石虎、張賓也不是對手,要除他,恐怕非石大將軍本人出手了!」

  北宮純同樣心驚,暗自思忖:「看不出這老匹夫還是深藏不露的高手,平日裡我總以為此人以女兒為階梯,仗著靳環受寵,方才得此高位,沒想到卻有如此好的身手,他深藏不露,必暗藏禍心,不知主上是否已提防此人,今番打鬥,倒也沒有白費。」

  靳准雙手逼開兩人,冷冷道:「兩位將軍爭鬥子廟堂之上,全然不把朝廷放在眼裡,不知是何居心?」

  樊坦一怔,靳准此番言辭如此咄咄逼人,全然不怕得罪石勒、劉曜兩大勢力,必有倚仗準備,此時倒不能與他翻臉,免得誤了石大將軍的大事,還有那一旁神秘的眼神,直至此時還不知系何人所發,此次京師之行,還當處處小心才是。

  一思至此,樊坦行至劉粲面前,跪下行禮道:「請皇上恕微臣方才無禮之罪,但此等佞臣留在皇上身邊實是禍害,臣激於義憤,不得不為,石大將軍忠義為朝廷,如若真有反心,當初先帝殯駕之時,便可揮師平陽,哪裡還需此時向聖上調糧!」

  劉粲正欲開口,那北宮純也趨前跪下道:「石勒狼顧虎視,他庫中早有存糧,如今調糧,不啻猛虎添翅,必有所圖,請皇上三思!」

  樊坦聞言,心中怒火又起,一揚雙手,便向北宮純擊去。

  兩人此時皆跪在劉集身前,位置極近,樊坦的這一拳既快又猛,眼看就要擊在北宮純的身上。

  忽的人影一閃,那靳准身形一矮,伸掌兜住了樊坦的手,沉聲道:「樊將軍且住!石大將軍既無此心,旁人言論由他去吧!」

  樊坦的拳頭被靳准兜著,哪裡能前進半分,只得恨恨地收了拳。

  劉粲瞧著靳准連番出手,心中不由大為安定,心道:「還是我這老丈人有本事,以後朝中大事多多倚仗於他,我也就不會再怕石勒與劉曜了。」

  劉粲心中高興,但眼前這棘手的問題卻不知如何處理,只好再次將眼神望向靳准。

  靳准等的便是這一刻,靳准以一名普通將軍升至大司空複領司隸校尉,早已有人心懷不忿,因此劉粲並未將所有京城兵權交付于他,外戚亂朝的史訓,這位少年皇帝倒是記得很牢,對靳准他也時刻提防,不敢讓兵權過於集中于靳准之手。

  靳准早已有了察覺,但他乃老謀深算之人,表面上雖然不動聲色,但暗地裡卻在等待時機。

  皇天不負有心人,如今這時機終於讓他等上了,他只須在劉粲面前表現出忠心為國,並且讓這劉粲認識到朝中無他靳准不行即可!

  「兩位將軍各為其主,忠心可嘉,不妨先站起來說!」

  靳准此語乃是向樊坦點明北宮純並非皇上的人,而是另有主子。

  樊坦哪裡聽不出來,心中暗自道:「怪不得這廝如此倡狂,原來是劉曜的人。」

  北宮純卻在心中暗自罵道:「老狐狸,平時深藏不露,此時卻壞我主好事!」

  如今之勢,朝廷、石勒和劉曜乃呈三足鼎立,北宮純也不敢輕易得罪靳准,只好借著靳准的臺階下。

  靳准道:「北宮將軍暫且回府,待聖上先行處理此事,事畢再告訴將軍,行否?」

  這一番故示大方之舉,實則含有莫大的諷刺語意。意思很明顯的告訴北宮純,皇帝現在會自行處理,不用你北宮純操心,也不必先行通知中山王劉曜。

  北宮純盯了靳准一眼,見靳准面無表情,只得恨恨地哼了一聲,轉身離去。

  靳准聽了北宮純的冷哼之聲,臉色絲毫未變,也不知他心中究竟想些什麼。

  待北宮純已完全走遠,靳准方才對樊坦道:「樊將軍暫且在京中呆上兩日,調糧之事,待我與皇上及幾位大人商量一下,皇庫中存糧亦不多,我們定會想辦法為石將軍籌拔一些,樊將軍耐心等候就是!」

  劉粲順著靳准之意道:「朕此時有些不勝酒力,明日再給將軍回復!」

  樊坦面露難色道:「前方將士已斷糧數日,石大將軍差微臣前來,已是到了萬不得己之時,懇請皇上體恤將土!」

  靳准面色一沉道:「莫非你真想抗旨不成!如若皇上不給你石家軍糧草,你便揮師平陽,來個硬搶麼?」

  樊坦臉上一陣青一陣白,顯得極掛不住。

  劉粲道:「樊將軍先且回宗人府休息,明日必有答覆!」

  樊坦見皇帝給了一個臺階,哪有不下之理,遂朝劉粲叩了一個響頭道:「十五萬石家軍將士盼皇上能早日賜糧,如若軍中嘩變,只怕石大將軍也控制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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