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周顯 > 五胡戰史 | 上頁 下頁
八七


  王絕之站起身來,拍拍身上泥沙,苦笑道:「祖將軍,你看我身上又是泥,又是血,剛才還差點給你一劍刺死,你倒說我有恙還是無恙?」

  來者不是別人,正是天下三大劍之一的祖逖!

  祖逖,字士雅,范陽人。他少年時豁蕩不羈,既不習文、也不習武,到了十五歲時,遇上了一件大傷心事,發奮圖強,不知從哪裡學來了一身可驚可怖的劍法,從此一劍縱橫所向無敵。

  見過他劍法的人,均稱其劍與陳郡謝家的神劍三分相似,而江湖謠傳謝伯就是他的師傅,問起祖逖,他只是笑而不答。

  永嘉年間,先是諸王內鬥,然後群胡競起,血洗中原,祖逖帶著親党數百家人,偕同藥物食糧,渡江避禍,途中不知經歷多少奇險,祖逖或以智計、或以武功,一一擊敗,平安將親黨安頓到淮泗之間。

  祖逖的親黨部曲盡多習武的暴桀勇士,祖逖經此為憑,上書當時還未稱帝的司馬睿:「今日天下大亂,並非因為主上荒淫無道,引致官兵怨恨而造反,而是因為宗室藩王爭權,自相殘殺,使得胡人乘機作亂,毒害中原。現在遺留北方的黎民飽受胡人殘酷書荼毒,個個均有屠宰胡人之心。大王如果能夠發出命令,任我為將軍統帥,所有英雄豪傑得知風聲,必定來投我軍,而北方淪陷的人民,更是欣然來赴,這樣,國恥就可以昭雪了。願大王圖之!」

  司馬睿聽後,半信半疑,只是給了他一千名老弱殘兵,三千匹布,非但沒有鎧甲,連兵器也不供給。

  祖逖帶著百余眾親信部曲,再度渡江,在長江中流時,擊揖而發誓:「我祖逖如果在收復中原之間,再渡此江,有如此江!」辭色壯烈,所有的部曲均慨歎流淚,不能停止。

  他將部曲屯在江陰,一邊冶鑄兵器,一邊憑著一身武功劍法,收服名自為據的塢主。不久後,就發生了蓬陂塢主陳川投降石勒之事。

  祖逖揮軍攻打陳川,石虎領兵五萬往救。在豫州一戰,所向無敵的石虎第一次嘗到了敗績,帶走陳川,退回襄國大本營。

  這一戰祖逖以少勝多,名震天下!

  自此之後,祖逖在江口力抗石勒,對峙經年,如果不是有這一路「小」軍抵住戰無不勝的石家軍,江左老早便失陷了。

  石勒與祖逖身為死敵,卻是惺惺相惜,使人修葺祖逖母親的墳墓。然而沒有人想得到,兩人的惺惺相借居然到達了這個地步——石勒任由祖逖率眾進入他的地頭,相信祖逖不會乘機作亂;而祖逖亦膽敢輕騎進入石勒的地頭,相信石勒不會乘機伏殺於他!

  祖逖凝望著掌中劍,說道:「王絕之,我一向欣賞你少年英俠,敢作敢為,可不要逼我殺你。」

  王絕之狂笑道:「祖將軍,你該知道我的牛脾氣,我是不見棺材、不流眼淚的。今日一戰,已無轉環餘地,你們這便上吧!」

  祖逖沉吟道:「我勢強而你勢弱,便是將你們殺個全軍覆沒,你也不會心服。不如這樣吧,我們打一個賭。」

  王絕之道:「賭什麼?賭欞薄?賭藏鉤?賭投壺?」他當然知道祖逖不會跟他賭這些!

  祖逖忍不住笑了起來,又正色道:「我們還能賭什麼?當然是賭武功!只要你能勝得過我掌中長劍,這裡所有人絕不會阻攔你半步。」

  王絕之道:「假如我敗了呢?」

  祖逖淡淡道:「你敗了,自然也活不成。今後發生的任何事情,也跟你毫無關係了。」

  王絕之盯著他,一字字道:「你能保證他們不再動手?」

  祖逖一笑,悠然道:「你知不知道我們還有個身份?」

  王絕之訝道:「你們還有什麼身分?」

  狙逖淡淡道:「我就是殺胡世家的劍霸,他們全都是我的部下。」

  王絕之這驚非同小可:「你也是殺胡世家的人?」

  連祖逖這樣的人物也加盟了殺胡世家,殺胡世家的勢力,實在大得遠出乎他想像之外!

  祖逖道:「我與殺胡世家俱以殺盡胡人為己任,說是志趣相投也好,說是互相利用也好,我有何不跟他們合作之道理?」

  王絕之點了點頭。他不得不承認祖逖所言大有道理。

  祖逖道:「殺胡世家的規矩你是深知的。他們都是我的下屬,我決定了的事,他們怎敢不聽?」

  王絕之默不作聲,走到伏飛鳥的身邊,解開了王耿的穴道,躬身謝罪道:「十六伯,剛才多有得罪,情非得已,請你不要見怪侄兒。」

  王耿出了這麼大的一個醜,當然不會「不見怪」,但此情此景,又無法發作,鐵青著臉走回已方陣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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