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八五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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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章 劍霸 又再走了五天,已經來到天水邊界。他們連夜急行,竟比預定快了差不多兩天。 沿路竟無碰上敵人,想來尋常的敵人知道有王絕之鎮住,不敢來犯;而對方的精英卻布在天水,不及趕來,寧願守株待兔。 無論如何,來到天水之後,連場惡戰是難免的了。眾人昨晚早已好好睡了一覺,自王絕之、伏飛鳥、絕無豔以下,全數人等精神抖擻,準備即將來臨的大戰。 沿途之中,漸漸見到斷折了的兵器旌旗、弩箭彎弓,有的是死了多時、血肉化盡的骸骨,也有的是發脹發臭的屍體,新鬼舊鬼混雜一氣,怵目驚心。 他們行的只是小路,並非主戰場的所在,猶然如此,可知這圍城一戰是何等血腥慘烈! 屍臭逼人,臭不可當,許多車夫掩著鼻子,王絕之卻是泰然自若,大步當先而行。 王絕之大聲道:「大家小心,就在這條路上,我們將會遇上敵人。不經過連番大戰,是不能到達目的的地方的。兄弟們,拿出你們的弓箭刀劍,預備作戰吧!」 伏飛鳥奇道:「王公子,你怎知道在這條路上,必定會遇上敵人?」 王絕之拿出地圖,指著地勢道:「我們目下身處的這條路,再走兩個時辰,便到達落葉坪。落葉坪是一處大平原,過後便是天水城的所在。不消說,支雄、孔萇的十萬大軍以及殺胡世家、鮮卑族、氐國李雄,江左司馬的高手就在落葉坪重重圍困著城內的羌人。」 伏飛鳥點頭道:「我們要進入天水城,便一定得硬闖落葉坪過去,出發之前,金先生已經這樣說過了。」 王絕之道:「落葉坪雖然敵人眾多,可是一進入落葉坪,羌人党必定揮軍接應。這是他們生死存亡的一戰,退則無死所,這拚死一戰,敵人人馬雖多,只怕也未敢捋其鋒銳。」 伏飛鳥完全同意:「所以,敵人要截擊我們,必然就在這條路上下手。」 王絕之道:「不錯。」 這時,英絕疾飛而至,在空中彎彎曲曲盤旋了一個圈,短唳三聲,絕無豔道:「到了,就在前面,人很多!」 他們所在的路徑,是由金季子精心安排。由英絕和皇甫一絕同行,不虞被敵人埋伏,險要路徑倒不妨多走,不過道路倒是必須寬得足以令大車通過。然而敵方人馬眾多,一覽無際的大平原卻是絕不能走,否則一萬人、兩萬人的衝殺過來,如何能擋?在這窄路之中,王絕之一夫當關,敵方縱是人多,也是難越雷池一步。 王絕之笑道:「倒不妨猜猜誰人先來打頭陣。」 狀甚輕鬆——他如果害怕,就根本不會來了! 來人倒真不少,黑壓壓的一大片,怕不有上百名武士。一個個金髮碧眼、膚白多須,卻是鮮卑人。他們均穿著犀革頭盔革胃、手提弩箭兵刃、足蹬烏皮長靴,騎著一匹匹西域壯馬,踢噠踢噠飛騎至此。 王絕之豈容他們走近?身形如箭,攔住眾馬,喝道:「本將不斬無名小卒,來者何人,速速報上名來!」 其實他一看對方陣勢,已知他們的來歷,之所以問「來者何人」,不過湊趣好玩而已。 鮮卑人身材一向比漢人高大,為首者卻偏偏不過五尺,打橫也差不多四尺半,可知其粗壯結實,不過他坐在高頭大馬之背,非但不覺其矮,王絕之反而得仰頭跟他說話。 為首者道:「鮮卑族字文段國久聞琅琊狂人王公子武功蓋世,特來領教。」 王絕之道:「你就是宇文莫圭的兒子,對不對?」 字文段國傲然道:「不錯。鮮卑諸族之中,以字文勇武第一。我就是酋豪莫圭的兒子、字文族的第一勇士。今日你死在我的手上,也不算冤枉了!」 王絕之問道:「你是單打獨鬥,還是一起上?」 字文段國大聲道:「我鮮卑族的勇士,向來不會以眾淩寡,我便跟你單打獨鬥,讓你死得心服口服!」 鮮卑一向民風勇武、唯力是圖。宇文段國雖有「字文第一勇士」的名號,始終不過是一族之內的區區封名,但如果他擊敗了琅琊狂人王絕之,名氣從此一擂天下聲,「鮮卑族第一勇士」之名手到拿來,族人必定慕風而至,於他以後接任酋豪之位、統一鮮卑四族、進軍中原的圖謀大有幫助! 王絕之將白袍下擺撕了一條出來,縛出頭上,仿如喪服上的首至白帶,又如蜀人為紀念諸葛武侯在頭頂纏的白布。他再從一名車夫手上接過佩刀,輕輕割開胸膛,鮮血染紅了白袍。 他緩緩道:「上天有好生之德,我亦一向甚少殺人。只是今日之局,非得大開殺戒,不能生出此地。由此開始,神阻殺神、佛阻殺佛,可別怪我王絕之手下不容情了。」 聲音雖低,卻是遠遠傳遍,每一個人都是聽得清清楚楚,除了一小撮聽不懂漢語的人之外,人人均是心中一凜:這話如果由別人說出來,只能算是笑話,可是如今說出此話的卻是琅琊狂人,怎不令得人人驚心! 字文段國道:「別多言了,接招吧!」 他使用的是一根長柄檳鐵狼牙棒,比他的身體還長上兩尺,在馬上衝鋒陷陣時,尤具威力。他也不下馬,狼牙棒直砸下來,猶如泰山壓頂,發出風撼雷轟似的聲音。 在他身後的均是鮮卑族的好手,看見他這一擊,既緊張、又欣然:半年不見段國與人交戰,想不到他的武功竟然又有了長足的進步!這一記狼牙棒下擊,直有千鈞之力,這小子文質彬彬,本領再大,也無法抵擋這雷霆也似的一擊。 一部分人更想:酋豪年事已高,我還待他歸天之後,爭奪酋豪之位,誰知段國的武功精進到這個地步!看來酋豪之位,已無我之希望。想到這裡,不禁悵然。 王絕之驀地大吼一聲,有如半空打了個霹靂,在場所有人均是全身一震。 這一記吼聲竟然有形有質,真氣到處,字文段國的狼牙棒也頓了一頓。 王絕之就是等著這一頓!他一拳揮出,檳鐵煉製的狼牙棒齊中一分為二,拳勢不停、猱身而上,擊中了字文段國的胸膛! 字文段國飛出十數丈外,撞在人叢之中,跌勢方止。只見他胸口的皮甲摔成碎片,胸膛塌下一大片,口鼻鮮血狂噴,氣若遊絲,一條命十成中倒是去掉了七、八成。 王絕之只出了一拳,先斷鐵棒、再把字文族的第一勇士轟個重傷,這一拳之威,是何等之盛! 眾鮮卑人驚駭得難以言表,王絕之身後一夥人則是歡聲雷動——他們雖然也認為宇文段國決計不是王絕之的對手,可是卻也想不到王絕之竟然勝得這麼快、這麼漂亮! 王絕之心知敵方人多,不先聲奪人、以雷霆萬鈞的氣勢奪掉敵人的氣,一仗一仗的打下來,已方死傷必眾,所以剛才那一招,已使出了渾身解數、十成功力,也有一點兒取巧。 他先使出「澤中有雷吼」,震潰字文段國的氣勁,乘其棒中內力青黃不接的一刹那,揮拳斷棒。他那易步易趨的身法何等之快,由斷棒到掌中胸膛,字文段國連擋架的念頭還未轉到,已然中拳飛倒。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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