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六七


  鮑恩仁嘴角微披道:「吳大器,你還要裝蒜?照我推測,你定是兩人一路,還有一個一會兒墜江自絕,一會兒又變成金面赤衣人的『陸地游仙』霍出塵呢?」

  吳大器苦笑一聲,目注鮑恩仁,先是點了點頭,後又搖了搖頭,緩緩說道:「老偷兒,你猜對一半,但也猜錯了一半——」

  鮑恩仁道:「對就是對,錯就是錯,怎會又對又錯,我又不和你打甚禪機?」

  吳大器道:「前一段,我確實與『陸地游仙』霍出塵同行,但如今——也就是後一段,卻成了單獨行動——」

  鮑恩仁問道:「霍出塵呢?」

  吳大器道:「死了!」

  鮑恩仁冷笑一聲道:「少騙人了,我經過仔細推敲,斷定在『蔡家祠堂』中,故意折辱司馬白的金面赤衣人,就是『陸地游仙』霍出塵,他根本不曾在『小黿頭渚』,墜江死亡!」

  吳大器目中微顯淚光,點頭答道:「老偷兒,你斷定得對,『陸地游仙』霍出塵在『小黿頭渚』,墜江以後,確曾幸逃一劫,但我所說的卻系指他的二度死亡了!」

  鮑恩仁閱世極深,僅從吳大器神色之上,已知他所言非假,不禁吃了一驚,失聲問道:「霍出塵號稱『陸地遊仙』,功力之高,被推當世第一,他……他會在幸脫大劫之後,又告再度死亡麼?」

  吳大器搖頭歎道:「運數一到,神仙難逃!何止霍出塵一個,死的人還多呢!」

  鮑恩仁因自己所尋找的一些人物,有不少似已突然消失,蹤跡杏然?聞得吳大器之言,注目問道:「聽來你似曾目睹一場武林浩劫,但不知除了『陸地游仙』霍出塵之外,死的還有何人?」

  吳大器苦笑不答,伸手提壺,滿斟了一杯「洞庭春」,向鮑恩仁遞去。

  鮑恩仁搖頭道:「聽故事要緊,何必喝甚酒兒?我又不像你既好色若狂,更貪杯如命!」

  吳大器以一種異樣神情,看著鮑恩仁,搖了搖頭說道:「老偷兒莫要固執,喝一杯吧!我怕你在聽完故事後,連這杯酒兒,也沒有心腸再喝得下!」

  這幾句話兒,份量極重,聽得鮑恩仁疑心大動,接過杯兒,點頭說道:「好,我喝下這杯酒兒,但你要把所謂『故事』,替我說得詳盡一點!」

  話完,一仰脖兒,把整杯「洞庭春」美酒,喝了個乾乾淨淨!

  吳大器既然知道這椿故事,他當然就是那谷口削壁頂上,不僅鞭長莫及,也功力不夠,無法搶救司馬白劫難之人!

  如今,他遂把當初目睹之事,向鮑恩仁具細無遺,說得十分詳盡。

  在他以為鮑恩仁與司馬白交厚情深,聽完故事後,至少會為這「聖劍書生」英年夭折之訊,淚下如雨!

  誰知所料不然,鮑恩仁靜靜聽完,不僅毫無悲容,並斟了三杯酒兒,自行徐徐飲盡!

  吳大器詫然道:「老偷兒,你是否毫無心肝?你……你……你還飲得下酒?」

  鮑恩仁笑道:「我為什麼飲不下酒?你沒看見我已浮三大白麼?」

  吳大器道:「你……你這老偷兒,以前還有點仁義,如今好像變得毫……毫無心肝!」

  鮑恩仁失笑道:「誰說我毫無心肝?我這『三大白』,飲的是『有心之酒』,每一杯均有每一杯的特別意義!」

  吳大器瞪大兩眼叫道:「有甚特別意義?我要請教,你非對我說個明明白白不可!」

  鮑恩仁笑道:「你且坐下,不要行動,聽我細說,第一杯酒兒,我便是為你而飲!」

  吳大器更感驚奇,怪聲叫道:「為我……」

  「為我」二字才出,鮑恩仁已面帶微笑地,接口緩緩說道:「班小平的『辣手魯班』,是『辣手』有名,『魯班』無實,你這『小氣魯班』,倒名副其實,確有幾分『魯班手段』!我猜你定在『追魂雙絕魯班筒』上,換了崩簧,班小平才欲用『七巧黃蜂針』傷害司馬白老弟之時,反而自己嘗到了『五雷捧日攝魂釘』的滋味?」

  吳大器頷首道:「你猜得不錯!事實正是如此!」

  鮑恩仁笑道:「班小平是個窮凶極惡之人,凶邪伏誅,從此江湖中以『魯班』為號者,剩你一個,我是否該為你這成了功德,全了名望的『小氣魯班』,浮一大白?」

  吳大器道:「好,算你會說,還有兩杯酒呢?又包含了什麼特別意義?」

  鮑恩仁道:「司馬白老弟,除了親仇之外,最大苦惱便是情孽糾纏,喜愛他的女孩子們太多,柳還珠、柳明珠、江小秋、花寒玉、溫柔等等,層層情網,困煞英雄,尤其是『雪魂仙子』花寒玉的那段因緣,最為複雜……最難擺脫!如今,花寒玉竟施展『雪魂珠』與『天蠍神君』蔡昌,同歸於盡,司馬白的大敵既除,情孽也滅,我豈不應該為他雙浮大白?」

  吳大器看著鮑恩仁道:「大敵既除,情孽也滅,雙浮大白,自然不錯,但這種高興的主體,是司馬白,應該以『聖劍書生』的生命存在與否作為前提……」

  鮑恩仁點頭道:「說得有理!」

  吳大器道:「如今司馬白已遭劫數,無限情仇,盡化南柯夢境,我們只有悲悼這位老弟,英年夭折,……」

  鮑恩仁聽到「英年夭折」之語,便截斷吳大器的話頭,揚眉笑道:「我不相信司馬白老弟會死,因為不單我稍通風鑒,看得出這位老弟,不是夭壽之相,便連袁大麻子也不曾在為司馬白細推流年之後,提出什麼戒慎之語?」

  吳大器歎道:「我的目睹,難道還不如你們的占卜麼?我來問你,任何人在胸前『七坎』死穴上,被『天蠍神君』蔡昌的蠍形暗器,透衣而入,還能活得成麼?」

  鮑恩仁瞟了吳大器一眼,邊自斟酒,邊自含笑向他問道:「真是『七坎』死穴,你看得清麼?」

  吳大器道:「我看得一清二楚,決對不會有錯!」

  鮑恩仁一伸右手,在掌中現出一隻小小白虎,虎長僅約二寸,但兩隻鋒銳虎牙,卻突出額前,足有寸許!

  吳大器怪叫一聲道:「這是我的獨門暗器『白虎雙牙錐』嘛,何時竟被你這老偷兒,神不知鬼不覺地,摸得去了?」

  鮑恩仁笑道:「你難道忘了我剛上岳陽樓時,曾推你一把並曾灑了不少酒兒,在你身上。」

  吳大器皺眉道:「你摸走我的『白虎雙牙錐』則什?」

  鮑恩仁道:「我要借用你這鋒銳無匹,專破各種金鐘罩,鐵布衫,十三太保橫練的獨門暗器,變個戲法!」

  吳太器訝道:「要變戲法?你倒真有閒情逸致!」

  鮑恩仁笑了一笑,手持那只「白虎雙牙錐」,便向自己胸前的「七坎」死穴拍去!

  吳大器方自失聲驚叫,那「白虎雙牙錐」,已正中鮑恩仁「七坎」死穴,並穿透他所著黑衣,只留半截尾部在外。

  吳大器沉著臉兒道:「老偷兒,你莫活得太不耐煩,我這『白虎雙牙錐』,只一見血,雙牙會再長寸許,直透心窩,一等一的英雄好漢,也便活不成了!」

  鮑恩仁微微一笑,手持虎尾,把那「白虎雙牙錐」,自胸前拔出,交還吳大器道:「你這『白虎雙牙錐』,比起『天蠍神君』蔡昌的蠍形暗器如何?」

  吳大器道:「你別忘了我有一雙巧手,專制奇妙暗器,並精於冶金鑄鐵,除了無毒之外,蔡昌的蠍鉤,並不及我的虎牙,來得鋒利!」

  鮑恩仁笑道:「好,你且看看虎牙之上,可曾沾著我心窩血漬?」

  吳大器搖頭道:「不必察看,若一見血,虎牙必會暴長!但你究竟練了什麼奇功,能夠擋得住如此足以洞金穿石的鋒銳之物!」

  鮑恩仁「哈哈」一笑,伸手入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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