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學達書庫 > 諸葛青雲 > 英雄長劍美人情 | 上頁 下頁
六六


  青衫人連連點頭,以一種奇異神情,向白衣書生舉杯說道:「老弟喝一杯吧,我不單相信,可能並不猜得出約你來此,準備對你還劍之人是誰?」

  白衣書生怔了一怔,立即與青衫人幹了一杯,邊自繼續替對方斟酒,邊自笑道:「這倒妙極,我聽你的悶鬱,你猜我的疑團,這到是比四外清景,暨盤中鮮魚,更名貴,更難得的下酒妙物!」

  青衫人道:「我先說?還是先猜?」

  白衣書生道:「尊駕剛才曾說:『胸中有物,不吐難消』,你還是消消塊壘,告訴我有那些當世英雄,已被浪花淘盡吧!」

  青衫人這回不曾豪飲,只是舉起杯兒,徐徐啜了一口,揚眉說道:「老弟既屬武林世家,自具識人慧眼,我且說出幾個人物,由你評定,是不是當代英雄?」

  白衣書生笑道:「你非使君我非操,此地煮酒無青梅!尊駕儘管說吧,反正我們兩人,總不會包括你這定必令人低回與感的故事之內!」

  青衫人搖頭道:「不一定,縱然不在故事之內,卻難免會對故事多少沾上一點關係!」

  白衣書生「哦」了一聲道:「會這樣麼?尊駕請道其詳,我命人再添五斤『洞庭春』,為你助助談興!」

  話完,果然立刻命人添酒。

  那青衫人嗜酒如命,酒量又複極好,先幹了兩三杯剛剛添來的「洞庭春」美酒,然後咳嗽一聲,目注白衣書生道:「我要說出那些已被浪花淘盡的人名了,老弟不妨試行評定,他們算不算得上是當世黑白兩道中的英雄梟傑?」

  白衣書生道:「尊駕請講,在下洗耳恭聽,我們此舉,也可流傳後世,永為武林佳話,叫做『以英雄下酒』!」

  青衫人道:「老弟請聽,第一個是『辣手魯班』班小平……」

  白衣書生眉峰一皺,目中似略哂薄神色地,搖頭說道:「班小平,算得什麼人物?他不過心靈手巧,會製作一些歹毒暗器,心腸十分狠辣而已,慢說是『白道英雄』,便連『黑道梟雄』四字,都嫌不夠資格!」

  青衫人道:「老弟不要失望,在這椿『英雄』大淘汰的故事之內,『辣手魯班』班小平,不過是個開場配角而已!」

  白衣書生道:「這種無甚評判研究價值的開場配角,不必說得太多……」

  他話方至此,青衫人便又飲了半杯酒兒,接口說道:「想說多點,也不可能,因為配角只有班小平一人,其餘四位,便全是足以令人惋惜,使人低回的主要角色!」

  白衣書生微微感覺意外地,「呀」了一聲,揚眉問道:「居然除了班小平外,還有四人之多?」

  青衫人略一頷首,緩緩說道:「名列『天蠍四凶』之一的『天蠍神君』蔡昌……」

  白衣書生微驚不震地,點頭說道:「蔡昌夠身分了,『天蠍四凶』全是身懷內家上乘絕藝的一流魔頭,他在當世武林中,當然不是『英雄』,卻絕對當得上『梟雄』二字,但不知怎會被浪花淘盡?」

  青衫人不予作答,喝完了杯中所剩的半杯酒兒,揚眉說道:「我打算先講人名,後說故事。」

  白衣書生仿佛好奇之心,已被勾動,亟待一聞其詳,趕緊執壺斟酒,替青衫人把那空杯滿上。

  青衫人道:「第二個人名,可能冷僻一點,老弟未必知道,她叫『雪魂仙子』花寒玉……」

  白衣書生年歲雖輕,見聞卻並不淺陋,聞言之下,頷首說道:「我知道,花寒玉此女,生具絕色,先墮邪道,後歸正途,是朵出淤泥而不染的濁水青蓮,常言道:『英雄不怕出身低』,我承認她的身分,與『英雄』相等,是位『英雄』!」

  青衫人伸手端起酒杯道:「第三位老弟應該知曉,他是『陸地游仙』霍出塵!」

  這回,果使白衣書生聽得神情一震,失聲說道:「會有這等事麼?『陸地游仙』霍出塵藝高輩尊,被武林群雄推為當世第一人物,他……他老人家能……能夠被誰淘汰?……」

  青衫人長歎一聲道:「我們初見面時,不是業已說過了麼?人算不如天算,英雄難與命爭……」

  白衣書生業已聽出興趣,急於知曉全部真相!遂截斷青衫人的話頭說道:「尊駕莫感慨了,你剛才說有四人,趕快請把最後一人的姓名說出,在下急於聽故事呢?」

  青衫人把口一張,突又欲語還停地,目注白衣書生道:「最後一人的姓名,恐怕會使老弟聽得比适才聞及『陸地神仙』霍出塵的名號,還要吃驚!」

  白衣書生意似不信地,雙眉一皺,詫聲接口,向青衫人問道:「有可能麼?當世之中,有誰能比『陸地游仙』霍出塵的名望更大?」

  青衫人伸手,端起酒杯,白衣書生也舉杯相屬,欲陪青衫人共飲。

  青衫人「咕嚕」一聲,把整杯烈酒,一傾而盡,朗聲說道:「最後一人是約莫半年以上,在『太湖』畔『水月大會』上劍斬『陰陽無常』刁小二,一舉成名的『聖劍書生』司馬白……」

  白衣書生此時正舉杯及唇,聞得司馬白三字,果然神情一震,手兒發抖,把酒兒潑得胸前白衣,一片狼藉,甚至連杯兒也告脫手墜地,「哐啷」一聲碎去!

  颼……

  這是破空之聲,並帶著一點黃影,從岳陽樓外飛入,直射白衣書生。

  白衣書生居然功力甚高,身形動都不動,只掣出腰間劍鞘,微一揚手,把那點黃影,劈得落在桌上。

  那點黃影,不是尋常飛刀袖箭暗器,卻是一隻尾鉤金黃的巨大毒蠍!

  白衣書生原本神情極穩,聽得青衫人說出「聖劍書生」司馬白名號之時,神情已變!

  如今更目中電閃精芒,牙關一咬,向青衫人急急說道:「尊駕務必請在這岳陽樓上等我,在下去去就來……」

  說到「等我……」,身形已竄起半空,下麵那「在下去去就來」一語,竟是在岳陽樓外發出!

  這位白衣書生竟太以情急,也不怕驚世駭俗地,就在岳陽樓如此名勝,酒客眾多之處,大展相當高明的輕功身法!

  青衫人目注白衣書生的飛身背影,搖了搖頭,微仰脖兒,又是一杯「洞庭春」美酒下腹。

  此人委實酒量極好,酒興亦濃,他又替自己滿滿斟了一杯酒兒。

  但這杯酒兒,他卻不曾飲入喉中,一陣酒香起處完全象白衣書生适才那樣,潑灑在胸前青衫之上。

  不過,剛才白衣書生是心驚手震,自己發的。

  如今這青衫人潑灑胸前之舉,是被人推的。

  推他之人,是剛自岳陽樓下走上的一個瘦矮黑衣老叟。

  青衫人因這黑衣老叟貌相,對自己甚是陌生,不禁微覺一怔?

  黑衣老叟伸手往臉上一抹,以極罕見的快速手法,取下一副製作精巧的人皮面具,便立刻變了一種貌相。

  原來,剛上岳陽樓的黑衣老叟,便是有「當世第一神偷」之稱的鮑恩仁。

  「老偷兒原來是你,我計算明日便是『端陽』,你也該到了!」

  鮑恩仁冷笑道:「我當然會在五五端陽之前趕到,但你卻為何只到了一半?」

  青衫人愕然道:「到了一半,此語怎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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